第30章 问讯

三人一阵哆嗦,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愿上前回话。别寒漪在三人之间扫了一圈,冰刀般的目光刺得人心肝俱颤。

“我奉娘娘的令前来询问,”事已至此,她只能先把事办下去日后再算帐,便假借皇后的旨意,“案子进行得怎样了?”

三人对望一眼,最后池御史出声:“如郡主所见,哪怕是人证物证俱在,犯人还是不认……”

“人证物证?”别寒漪环视一圈,“人证在哪,物证又在哪?”

“这……之前下官们审了两回,物证经仵作确认致使死者身亡的刀正是犯人握住的那把刀,现在已经封存。而人证也签字画押证词和案卷放在一起后让他先回去了,以后若有需要随时传唤。这两样证据皆指向犯人。”

“哼,”别寒漪鼻腔哼了一声,“且不说我外祖如何,单单武将这层身份诸位竟然在没有新证物的情况下再次提审。什么时候人证物证不需要反复验证了?”

“这……”池御史语塞,频频侧望其他二人,那二人既不回话也不理他。

最后在别寒漪审视的目光下,池御史吩咐士兵把凶刀拿过来。别寒漪接过凶刀,仔细端详一会儿后猛地将它摔下。

“你们该当何罪!”

她素手直指众人,厉喝道:“食君之?却如此渎职,一把粗制滥造的刀竟也配得上将军府的门第!襄京谁人不知,将军府的兵器全都出自军器署,每一样都有国字编号。而这把刀你们仔细看看,用料、工艺,哪一样上得了台面?”

池御史三人和士兵早就吓得跪下,惊慌中刘显跪着爬去落刀的地方将刀捡起来看了一会儿后又缩跪回去将刀递给其他二人。

等他三人全部看完后,脸上皆是冷汗淋漓,最后断断续续战战兢兢地齐说:“也许……也许……他特意买买的……”

“好一个特意买的,铁艺制造凡是能出的成品都有店铺刻字,有些名气的师傅甚至会刻上自己的名字。所出的铁具官府都有登记,拿上刀去官府一问便知出自哪里,叫上人去店里一问就知这把刀是谁买的。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们不去查,却在这里刑讯逼供。你们就是这么替圣上做事的!”

“郡主主,息息怒,这就就安排人去……”

刘显话没说完连忙给身旁的士兵做手势,会意的士兵踉跄爬起,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

别寒漪走向审案台,大袖一甩,霸气落座,美目一瞪,威严自显。跪着的人哪还敢再抬头,大气不敢出,只盼着她快点走才好。

她虽是女流,但有皇亲国戚的身份,且是一个有封号还备受宠的郡主,如今来也是领了旨意在手,哪怕他们有官职权力在手也是要让三分的。

陆平疆抬眸看向她,冲她摇摇头,让她不要管。别寒漪朝他点头,让他放心。

“进来。”

低沉的嗓音一落,随后进来一个人。来人一袭白底墨竹长衫,身形瘦弱,进来后站在陆平疆身旁。

感觉到身侧暗影遮光,陆平疆侧眼抬头,看清来人后心里咯噔一下,一丝担扰在心里升起。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鬼啸。

只是他的穿着有些诡异,正是出事那天陆平疆的穿着,就连发冠和发带都是那天的白玉发冠和浅蓝发带。从背后看,甚至跟他有几分相像。

“诸位请起,”陆平疆还在疑惑时,别寒漪开口了,“我既得娘娘钧旨,自然得过问几句。如今证物已去查了,那么人证呢?”

三人正准备起身,听她这么一说又趔趄要跪下,别寒漪轻抬玉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

“带进来!”她抬头朝门外一吼,斥悦粗鲁地拉着一个人大步迈进来,“证人我已带过来,诸位就当着我的面审吧。”

斥悦朝人膝弯一踢,那人便跪下,惶恐不安地四下查看。池央倾偷看了池御史手里的卷宗知晓证人的信息后,别寒漪派人假装士兵将人从家里带了过来。

证人看了一圈后突然看到前面站立身着竹衣的男子,惊恐地大叫一声:“杀人了!他杀人了!凶手,他就是凶手!大人,他是凶手,我亲眼所见,不关我的事,我看到他把刀插/进那姑娘身体。血,都是血,快抓他,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

闻言,别寒漪嘴角勾笑,眸子闪过算计。那三人听到证人还在那叨叨既想阻止又碍于别寒漪在这里,一个劲地使眼色,耐何证人就是喃喃说着“不关他的事”,生怕被沾上这等祸事。

刘显等人面如菜色,一言难尽地看看别寒漪又看看还在手舞足蹈指着鬼啸大喊“凶手”又滑稽又怂包的证人大脚熊。

“啪”地一声重响,别寒漪猛力一拍惊堂木,吓得众人都颤了一颤。

“你说他是凶手,可有凭证?”

大脚熊正想说话,刘显意欲阻止,别寒漪一记刀眼棱过去,只得怏怏作罢,忐忑不安地瞟来瞟去。

“你好好说,若有半句不实……”她没说完,只是淡淡瞟了一眼旁边的刑具。

大脚熊哪还有半分镇定,匍身跪行几步,跪到陆平疆前面忙不迭地说:“草民不敢眶大人,我亲眼所见,是他杀了姑娘。当时就我看到了,还是我吼出来他们才发现出人命了。官爷带我来录了口供,还签字画押,这些都有凭证,可错不了。”

“在现场你当时吼得什么?”

“我说竹衣男子杀人了,现在我一看到这身衣服想不认都难。对,就是这身衣服,还有这个发冠和发带,都跟当时一一模一样。我绝不会认错,就是他,是他杀的人。大人,我把该说的全都说了,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没有半点假话,大人看在我立功的份上不要为难草民。草民也是为死者不平,希望大人严惩凶手,不要放过他。”

别寒漪续道:“刚刚你只是看到背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回头看看后面两人,到底谁才是凶手?斥悦将人扶起来。”

斥悦会意连忙将陆平疆扶起来站好,陆平疆已了然别寒漪此举目的,站好后一脸泰然地目视前方。

因为鬼啸比陆平疆稍高出一点点,别寒漪移眼过去,示意他屈膝低一点。他看着那张精致艳丽的脸不明所以,直到见她脸上出现一丝不耐和厌恶时才低头伤心。

斥悦走过去压了压他的肩膀,他这才明了,于是屈膝,变得和陆平疆一样高。

大脚熊回头仰望,他跪着看角度不方便,于是别寒漪让他站起来看。他期期艾艾一阵后还是站了起来,在二人之间看来看去,看了一阵后还转到背后看,又转回前面看了片刻后,指着鬼啸说:

“就是他,我绝不会看错,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他这张脸以及这身衣服我每天都会梦到,还梦到他杀人时狰狞的表情,太恐怖了。没错,是他。”

别寒漪顿时松腰含笑,挑衅而又问询的目光看向抖成筛子的三人。这三人恨恨的剜了一眼大脚熊,不约而同地揩了揩脸上的冷汗,皆低头不语,大气也不敢出。

“刘大人,这是你的刑部,接下来还是由你审吧。”别寒漪印证了心中猜测后压在心上的石头松了,连话也说得漫不经心,好似她全然不在乎一样。

被点名在刘显只能硬着头皮上,指着大脚熊劈头盖脸地骂:“刁民误事!刁民误事!来人,将他先打二十大板,直到嘴里吐真话。”

“大人,我指认了凶手,”大脚熊想躲一时不知往哪跑,“为什么还要打板子?冤枉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就是他是凶手!”

“还在胡说八道!你知道你第一次指认的人是谁吗?”

刘显指着满身是血的陆平疆说,“这就是你第一次指认的人,他因为被你指控杀人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看来不挨板子你是说不出实话的。给本官好好地打,好好给他醒醒神,看看到底谁才是凶手。”

士兵捉住意欲逃窜的大脚熊,不顾他的挣扎一个劲地往宽凳上拖。铆足力固定在宽凳上后抡起板子就打了下去。

大脚熊骨头软哪经得起这么打,才一板子下去便嗷嗷叫个不停。

“给我狠狠地打!”刘显气得喘气不止,啐了一口后还不解气,咬牙切齿地吩咐士兵。

“让他闭嘴。”

别寒漪边说边起身,士兵得令随便找了一块满是血污的脏布塞进大脚熊的嘴里。没了吵闹声,就只剩下板子打在肉上的厚重闷响。

待走到行刑之处时别寒漪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行刑,缓缓开口:“事发时那么乱的情况下,你看到行凶,不记得凶手长相,不记得行凶过程,却单单对那身衣服记忆深刻。人在极度惊恐害怕下只会对让他害怕的事记忆清晰,怎么会对穿的衣服上心。你若真看到了,应该记得的是他杀人的动作和狰狞的面目,而不是衣服。”

大脚熊呜呜地摇头。

“就算你与常人不一样,可是当我找一个穿着一模一样,长相气质完全不一样的人站你面前,你却推翻自己之前的言论,指着另一人信誓旦旦地说他就是凶手。说明你对其人长相如何,当时情况如何一概不知,只是凭衣服指认。而这身衣服就是你指认凶手的标志,或者你得到的信息就是穿这身衣服的人,不管衣服底下是谁都不重要。”

大脚熊还是呜呜摇头。

“哼,既然你不怕死,那就先体验一下这里的刑具,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音落,士兵力道又加重了点,还不到十下人就熬不住了,看了一眼别寒漪后认命地点头。

别寒漪抬手,士兵停手,又将脏布取出。

“你若好好说还能将功折罪,冤枉重臣之后就要看你吐出的信息能抵多少罪了。”

“我说,我说,”大脚熊痛得抽气,缓解一阵后才慢慢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都是痣头赖让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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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两世为后
连载中她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