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合作

次日上朝,皇帝伯御破天荒地出现了,此事在朝堂上炸开,池参瘟第一个跳出来,顿胸跺脚地说自己当初说过,边疆将领在京久了会出事,果然应了。

别逋没发言,一时间分了几派,在朝上争论不休。文官多是指摘的,武官有些相信陆平疆,有些中立,还有些为淮平侯不愤,一定要讨个公道。

皇帝也是如此想,淮平侯一生立下汗马功劳,死后遗孤遗孀竟遇此事,如果不处理好会寒了将士的心。更何况程熹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没了顾虑,誓要以命相偿,还以淮平侯灵位指誓,这让谁都不忍心不管。

吵吵闹闹两个时辰都没争论出来,最后皇帝不耐烦了点名让别逋盯着这事,还让刑部刘显,池御史,大理寺温昀一起审理,又交代皇后全程关注,之后去了他的炼丹房。

下朝后池御史回去连连唉声叹气,池夫人问他发生何事,便将淮平侯府的事说了出来。

“淮平侯在世时我还跟他喝过几回酒,他为人仗义,伤没少受,福没多享,要不是走得早,也不会有如今的事。”

池夫人也跟着叹了口气,“可怜他夫人怎么挺得过去。”她们后宅主母盼着主君高官厚禄,盼着子女荣耀门楣,操持着府里大小事务,枯燥繁琐,好歹有个想头可念。而她什么都没了,守着诺大的侯府有什么用呢?

“当初我就参过陆家,你看这不就出事了?”池御史一脸痛心,“这陆家小子看着不像那种人,若真如此还真亏了那身气度。”

“得了,谁你没参过?”池夫人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就你看得清,往回就没参错过?陆家有没有罪我不知道,但你这座府再被你参下去连片瓦也别想留了。”

池御史瞪她,反驳道:“妇人之见,身为言官,谏言乃是本职。与你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说不清楚。”

“没我这妇人你这一家子早就散了。”

“谋道不谋生,身外之物怎可与青史留名相提并论。”池御史义正严词地说。

池夫人冷哼一声:“你的那页一定写着:御史池,好参而贫,遂饿死。”

这下池御史气得吹胡子瞪眼地恨她,一时哑言找不到合适的话怼她,龃龉半天后恨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见他气急池夫人瘪了瘪嘴,收了话势:“刚刚的话我说重了点,也是希望老爷能想着身后一点,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身子骨还能折腾几年?再说孩子也大了,你也得考虑考虑他们呀。”

池御史涨红的脸慢慢缓解,甩袖侧身表示他的态度。

池夫人知他臭脾气又来了,叹了一口气,“这些话你耳朵听得起茧子,我嘴巴说得也起泡。这事一出襄京又得乱些时日,你可别一股脑地往上冲。”

说完她也转身离开。

“你去哪?”

“去淮平侯府。”

池御史点点头,“合该去一趟。”

见池夫人走远后他也往后院走去,才刚转过拱门迎面芳姨娘撞上来了。

“老爷回来了,看到央倾丫头没有?”

他责备道:“你当娘的不知道我还能知道?”

“我娘俩刚刚和枊姨娘一块在打络子,顺便缝些夏季寝衣,这丫头说去拿个东西,半天不见回来,我才找到这里来。老爷真没看到?”

“我跟夫人说话呢,没见到人,许是偷懒去了。”

“这丫头,”芳姨娘啧了一声,挽上池御史的胳膊,柔媚说,“老爷来得正好,看看我们缝的寝衣合不合身?”

池御史老脸挂笑,刚刚的不快消散,他这夫人虽然常与他唱反调还老是嘴碎,不过府里倒是管得好。这两姨娘人也合他心意,又尊重大夫人,确实难得。

池央倾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得知陆平疆出事后偷偷地从后门溜出来。她来到相府,门房将她拦住。

“麻烦通报你们郡主,就说池央倾拜访。”

“这个……”门房亲眼见到昨日郡主回来时的脸色,不确定会不会挨骂。

正犹豫间斥悦在里面经过看到外面的情况,走出来喊道:“池小姐,真的是你?”

“我还以为看错了,”她边往走边说,“你是来找小姐的吗?”她一来门房自动退下。

池央倾面色尴尬,回答是,好像两人没那么熟,回答不是,又怕不让她进,毕竟她是真的来找她的。

“要不跟我进去吧,”斥悦拉上她,“先到院里,等我通报了小姐你再上去也不迟。”

正中下怀,她感激地看向她点点头。

绕过两个院子穿过两座连廊才到秋水阁,以前她只听过嘉则郡主千娇百媚般养大,她也只是过过耳,如今见到这阁楼脑中出现四个字“金屋藏娇”。

斥悦上去后没一会儿就下来了,引着池央倾上楼。她拿眼瞧了几眼,也就没再看了,她是来有要事的。

“池小姐,请坐。”别寒漪端坐桌前,桌上已斟了茶水,看热气应该是刚好可以进口。

她坐下来,伸手握上杯子,指节处有些发白,有点紧张。

“池小姐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需要你帮忙,不知池小姐可愿?”

别寒漪先开口,解了她的为难,忙不迭地说:“我愿意。”

“我做的事可能有些危险,池小姐不问问吗?”

“呃……”她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热切,于是稳了稳心绪,“此前与郡主可能有些误会,自上次过后我觉得郡主要做什么事肯定是有缘由的。”

别寒漪淡笑:“池小姐这么爽快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其实我找池小姐是想救表哥,我相信他是冤枉的。”

果真不出她所料,池央倾知道她不会袖手旁观。

心中稍稍松了口气,随后她严肃地说:“我也相信少将军不是这样的人。”

别寒漪虽不知她为何会对表哥一往情深,但这样的女子哪怕有目的,她也觉得足够了。不是每个人都会在对方遇难时还迎难而上。

“但我还想向池小姐借一人?”

池央倾皱眉疑惑,还有谁能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还是与她有关的人?父亲?不可能!倘若最后没找到证据,他恐怕参得比谁都快。

“你大哥。”

别寒漪见她脸上表情丰富,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人,索性说了出来。

“我大哥?”她有些不明白,“他只是一个小官,而且这事也归不到户部管辖,他能做什么?”

她一来就没喝过杯里的茶,别寒漪伸手示意她喝茶,等她喝一口后,这才慢慢解释:“那天的事疑点有三,其一是那名无赖,不管是碰巧还是有意寻来,他都逃不了干系。其二是那名证人,这么乱的情况下就他看到了过程。其三,来得恰好的官兵。”

她转动着喝空的茶杯,眸子沉静,表情冷肃,“我们不好去和那些官兵套近乎,但一个户部官员刚刚好。虽是小官,但与钱财有关,这些官兵门儿清,万一哪天擢升了,他们也相当于卖了一个面子给人家,所以不会拒绝这种实权小官的讨好。”

“他们的出现太巧了,刚好出了事,刚好带走了表哥,一切都还来不及转圜。所以我想请池大人从他们口中套出究竟是谁把他们引到那儿去的。”

她这么一说池央倾心中豁然开朗,点头道:“还是郡主想得长远。”

她微不可察地苦笑一声,不过是知道有幕后黑手才想得远了些,要换做以前她可能也会当做一场意外了。

“至于那名无赖有池小姐就够了。”

“我……”池央倾红了脸,“我只懂一些三脚猫功夫。”还是她瞎比划出来的。

“足够了,我们不是冲锋陷阵,只是先查清事情脉络。今早圣上已经交代下去,我能想到的人现在都不方便出手,要想在审判定罪前找出真凶只能靠我们自己。”而且她有点不敢找他人,她这么小心的情况下还是能让表哥出事,说明对手对他们很熟悉,她怕是一个时刻关注他们的人。

“还请池小姐保密。”

“我知道后果,回去后我就跟大哥说,他一定架不住我央求。还要做什么郡主随时吩咐。”

她淡淡地摇了摇头,“谈什么吩咐,是我有求于小姐。我们既然合得来,倒不如称名字吧。”

“这……”池央倾心里有些打鼓,她是郡主,而她其他家的小姐都不愿意与她交好。

“我们在春宴上见时没觉得小姐有门弟之见,这会儿倒想起尊卑来了。”别寒漪以玩笑般的口吻调侃,令她羞红了脸。

“见、见笑了,”她赧笑一声,“那就叫寒、寒……”这个字好像烫口一样,在嘴里滚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

别寒漪没忍住,笑了出来,“还是像表哥一样唤我小漪。”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后唤了一声“小漪”。

两个人拉近距离后接下来讨论就顺多了,不用在乎是否越了规矩,也不用担心讨论过程中是否直白了当。别寒漪昨晚一整晚没睡,都在想这件事有什么纰漏是可以去探查的,淮平侯府在整件事中都是受害者,且又近日才来,应当不是与他有仇的人。

所以他们的最终目标就是表哥,而这一切的导火索就是与淮平侯夫人相识的经过,那么与他们相识而引起的事件、人物就是这个案子的关键。

她例了这三个可疑的地方都是推测了大量的经过以及结果才得来的,两人探讨了一个时辰后池央倾才走。

她们这厢想办法救人,而陆平疆那厢却在黄昏时被审了一次。因为马上就是大婚,有些外地官员及宗亲入襄京,又发生这么大一件事,势必引起恐慌。更何况大婚的时日早就定好,不可能因为这事而更改,就只能在大婚前查清楚。

这个任务一下来,主审的那几个官员哪还敢怠慢,在别寒漪和池央倾探讨时,池御史也被叫走,几个官员探讨一阵后决定先审一次。

就这样从黄昏到亥时,陆平疆一直面对着他们的高压审讯,不管怎么问他都咬定没有杀人,人抛过来就已经中刀了,他只是将人接住。

不肯承认便是严刑拷打,连同跟他回来的几位校蔚一起被打。刑房里充斥着血腥味和烧焦味,他们就是没有松口承认。

最后他们审得也累了,行刑的士兵也乏了这才放过他们。狱卒拖起血淋淋的几人回去时,将军府那些仆人害怕得又哭又躲,生怕下一个就是他们。

审讯之事池御史回去后一边叹气一边叹惜,叹气的是案子没有进展,可惜的是这么一个铁骨铮铮的人会与杀人凶手有关。

他从陆平疆的表现来看确实大为欣赏,但他是办案的人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感觉而放过任何一个凶手。在陆平疆没有洗脱罪名之前,他是不会对他有半点仁慈的。

池御史的叹惜被时刻关注着案子的池央倾听见,一整晚担心得没睡,天还蒙蒙亮就出了府,直奔相府。

虽然别逋有权监督这个案子,但别寒漪不打算从他这里获取消息,所以并不知道陆平疆连夜审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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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两世为后
连载中她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