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的爆炸声还在耳畔回荡，姜妩死死攥着那半块虎符，在密道中跌跌撞撞地奔跑。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前却突然出现一道微光——
"姜小姐！"
程毅的脸出现在密道尽头。姜妩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拽出密道。天旋地转间，她落入一个带着血腥气的怀抱。
"你还活着..."周砚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双臂如铁钳般箍着她。
姜妩抬头，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周砚脸色惨白如纸，胸前包扎的纱布渗着血，却执剑而立，将她护在身后。远处，北疆狼骑正与追兵厮杀。
"你的伤..."
"死不了。"周砚打断她，指尖抚过她脸上的擦伤，"三皇子呢？"
"死在诏狱了。"姜妩将虎符塞进他手中，"但他已经调动了北疆边军..."
话音未落，周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衣襟上。姜妩急忙扶住他摇晃的身体，触手却是一片滚烫。
"你在发烧！"
周砚用手背抹去唇边血迹："无妨...先去安全屋。"
城南废弃染坊的地窖里，十余名将领已等候多时。看到周砚进来，众人齐刷刷跪地："参见王爷！"
姜妩这才发现，周砚的背脊不知何时又挺得笔直，仿佛刚才的虚弱只是幻觉。只有扶着他手臂的她能感觉到，那具身躯在微微颤抖。
"情况。"周砚简短下令。
程毅展开地图："三皇子余党控制了皇宫，宣称王爷弑君谋反。北疆五万大军已过黑水关，最迟明日午时兵临城下。"
"陛下呢？"
"被软禁在养心殿，太医说...中毒了。"
姜妩心头一跳。前世皇帝就是被三皇子毒杀，没想到今生换了时间，结局却未变。
"我有解药。"她突然道，"母亲医书上记载过这种毒。"
周砚目光灼灼地看她一眼，转向众将："李将军，率三千精锐埋伏在落鹰峡。程毅，带狼骑堵住西门。"他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弧线，"其余人随我正面迎敌。"
"不行！"姜妩按住他的手，"你的伤..."
"姜小姐有所不知。"一位络腮胡将领插话，"北疆军最擅野战，若据城而守..."
"正因如此，才要诱他们入城。"姜妩指尖点在地图某处，"三皇子在朱雀大街埋了火药，想重演皇陵爆炸。但这里——"她划出一条小路，"排水暗渠可直通皇宫。"
满室寂静。将领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本该深居闺阁的女子，竟对军事布局了如指掌。
周砚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继续说。"
"北疆军看似强悍，却有致命弱点。"姜妩取出一根银针，"他们的铠甲接缝处用狼筋缝合，遇曼陀罗汁会软化。"她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我这里刚好有提炼好的药液。"
络腮胡将领倒吸一口冷气："姑娘怎会知道这等机密？"
"我母亲是北疆长公主。"姜妩面不改色地撒谎，"这个理由够吗？"
周砚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捏，似是赞许她的急智。那触感让姜妩耳根发热，急忙抽回手。
"按姜小姐说的准备。"周砚下令，"子时行动。"
众人领命而去后，周砚终于支撑不住，踉跄着靠在墙边。姜妩急忙扶他坐下，拆开染血的绷带。伤口已经化脓，边缘泛着诡异的青色。
"箭上有毒！"她脸色大变。
"嗯。"周砚闭着眼，"龟息丹延缓了毒性，但..."
姜妩不由分说撕开他衣襟，用银针挑出腐肉。周砚肌肉紧绷，却一声不吭，只有额角的冷汗暴露了痛苦。
"为什么不早说？"姜妩手在发抖。
"说了...你会分心。"周砚突然握住她的手腕，"阿妩，若我撑不过今晚..."
"闭嘴！"姜妩一针扎在他穴位上，"你答应过要活着娶我。"
周砚低笑，却牵动伤口又咳出血来。姜妩急忙喂他服下解毒丸，却被他抓住手腕拽到胸前。
"听着。"他气息灼热，"无论发生什么，优先救陛下。只有他...能证明我的身世..."
姜妩刚要反驳，地窖门突然被撞开。程毅满脸是血地冲进来："王爷！三皇子余党抓了姜侯爷，吊在城门上示众！"
姜妩眼前一黑。父亲！她转身就要往外冲，却被周砚一把拉住。
"计划不变。"他声音冷峻，"这是调虎离山。"
"那是我父亲！"姜妩嘶吼。
周砚突然吻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血腥味，短暂却炽热。分开时，他额头抵着她的："相信我，我会救姜叔。你的任务是皇宫。"
姜妩浑身发抖，最终重重点头。
子时的更声响起，姜妩已经换上宫女装束。周砚为她系好衣带时，指尖在她腰间多缠了一圈——那里藏着他贴身的软甲。
"我等你回来。"他在她耳边低语，呼吸灼热。
姜妩捏了捏他的手，转身没入夜色。
皇宫守卫比想象中森严。姜妩借着药粉放倒两队侍卫，沿着排水渠潜入内宫。养心殿外，数十名黑衣死士来回巡逻，殿内隐约传来皇帝的呻吟声。
姜妩从发髻中取出金簪，轻轻一旋，簪头凤凰眼中渗出无色液体。她将簪子插入窗缝，片刻后，守卫接二连三倒地。
殿内情景令她毛骨悚然——皇帝被铁链锁在龙床上，面色发青，七窍流血。看到姜妩，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陛下别动。"姜妩取出银针，"臣女是镇北王未婚妻，来救您的。"
针尖刚触及皇帝手腕，屏风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本宫就知道你会来。"
姜妩转身，只见林贵妃手持匕首缓缓走出，刀尖上还滴着血——那分明是父亲的血！
"我父亲呢？"姜妩银针在手。
"放心，还没死。"林贵妃微笑，"毕竟...他可是引诱周砚现身的诱饵啊。"
姜妩瞳孔骤缩。这是个连环计！抓父亲不是为了威胁她，而是为了引出周砚！
"你以为周砚会傻到自投罗网？"她强自镇定。
"当然会。"林贵妃把玩着匕首，"就像他前世为你劫狱一样。"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林贵妃...也知道重生的事？
仿佛看穿她的疑惑，林贵妃轻笑："很奇怪吗？三皇子临死前，可是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她突然逼近，"包括...你母亲真正的死因。"
姜妩手一抖，银针差点掉落。母亲不是病逝的？
"想知道真相？"林贵妃的匕首抵上皇帝咽喉，"把虎符交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皇帝突然暴起，铁链砸中林贵妃手腕！姜妩趁机射出银针，正中其眉心。林贵妃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倒下。
"陛下！"姜妩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
"拿...拿玉玺..."皇帝气若游丝，"朕...拟旨..."
当盖着玉玺的平叛密旨到手时，远处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姜妩推开窗，只见城门方向火光冲天——那是周砚信号！
"陛下保重！"她匆匆施礼，转身冲向殿外。
刚出宫门，一道熟悉的身影策马奔来。周砚玄甲染血，怀中抱着昏迷的姜父，身后追兵如潮。
"上马！"他一把拽起姜妩。
骏马在箭雨中疾驰。姜妩紧搂着父亲的腰，能感觉到周砚的体温越来越高——毒性在发作！
"坚持住！"她回头望向他苍白的脸，"前面就是..."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正中周砚后背！他闷哼一声，却将姜妩父女护得更紧。
"周砚！"
"没事..."他嘴角渗出血丝，"看前面..."
晨光中，北疆狼骑的旗帜迎风招展。程毅率领援军终于赶到！
当众人安全退回据点时，周砚再也支撑不住，从马背上栽下。姜妩接住他滚烫的身体，撕开衣甲查看箭伤——箭头上泛着幽蓝，是剧毒！
"曼陀罗...加狼毒..."周砚意识开始模糊，"阿妩...记住...朱雀街..."
"别说话！"姜妩手忙脚乱地施针，"我能救你，我能..."
一根银针突然被塞进她手中。姜妩抬头，看到苏霜苍白的脸。
"用回魂针。"她低声道，"以血引血。"
姜妩毫不犹豫地划破手腕，将血滴在针上。当第九针落下时，周砚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
"他暂时无碍。"苏霜递来一个布包，"但毒性未清，需要这个..."
布包里是一株奇特的紫色草药，正是母亲医书上记载的"幽冥兰"——只生长在北疆圣山绝壁上的解毒圣品。
"你为何帮我们？"姜妩警觉道。
苏霜掀开衣领，露出与母亲一模一样的蝶形胎记："为你母亲，我妹妹。"
她转身欲走，姜妩一把拉住她："告诉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明日此时，若你们还活着..."苏霜深深看她一眼，"我会告诉你一切。"
远处，朝阳终于冲破云层。姜妩握紧平叛密旨，看向昏睡中的周砚和父亲。最惨烈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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