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鹤荣趁着高遇龙去做进一步的详细调查时,赶回祖宅准抽空喘口气,歇一会儿。一进门儿便被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总助丁一给拦住了,对方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鹤爷。叶老夫人正在花厅拜访骏少。”
潘鹤荣的心中刚刚经历过一场惊涛骇浪般的震荡,注意力并不怎么集中,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然而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关心道:“只有叶老夫人?”
“老夫人还带了其本家的内眷,以及分支里两位小辈媳妇儿。”丁一看出他有些走神儿,不由得放软了声音。
“那让他们聊吧。”潘鹤荣不准备去掺合。既然给了谈骏信任那他就不用再干涉,不然,别人一看还得他出面,这三把火可烧不旺。不过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悄悄地绕过去透过窗户缝往里看了两眼,见里头一派和气,谈骏初次作为内当家的单独招待客人,在助理们的全权协助下,一切都有礼有节,恰到好处。
叶老夫人正在跟谈骏讲述着老一辈儿的故事,听起来像是说古,其实也是在聊今,借着以前的老黄历帮着谈骏尽快掌握内眷中部分可用的资源:“罗氏本家的大儿媳妇儿跟她婆母一样是个爱串门子的,基本上天天都在外面转悠,有时候她家当家的要和她碰个面还得和助理预约;康氏本家的内眷们都是搞文艺出身,就那娱乐圈儿里有个什么新鲜八卦,她们保准除了当事人外第一批知道内幕。武家的女人们要么走进军营要么从军营里出来,把家里的老爷们管得服服帖帖,个个儿都能叫女中豪杰。易家内眷里不光女人,就连三岁小儿就只对钱感兴趣,满门的‘钱虫’……”
谈骏边听边将叶老夫人的话进行了翻译:“罗家的人内部信息渠道多;康家的人外部信息渠道多且掌握些舆论口的资源;武家的人武力值高家中走参军路线;易家的人爱钱贪财……”这是在告诉他今后遇到什么方面的事可以对症下药找什么人,他要不是跟着胡婶娘他们看了学了些日子,还真听不懂这话里深意。
对了,说是内眷,基本上全都是女人,不是成年女性就是十八岁以下的女性,以及还不用分性别的孩童。这才刚开始,谈骏已经有想要对着这满屋子女性们举手投降的冲动了。就凭他刚刚和这些老、中、青三代女性初次打交道的感觉来看,大家族里的女人可一点儿不比在外面干事业的男人们弱。
潘鹤荣看着谈骏的手再次不自觉地摸向茶杯,在两分钟内第三次喝茶的动作,便猜到他这会儿肯定是如坐针毡,极度想逃,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悄悄走开。
不多时有人来报,说是耆老团带着几位退休的族老还有从外面返回来的亲老们,领着各家的优秀晚辈儿登门来访了。潘鹤荣一面让人请他们进来,一面让人去请胜爷。待看到胜爷赶来,身旁同样带着马佑礼时,他不动声色地笑了起来。
‘偷家贼’的调查情况目前对内还处于保密状态中,然而马佑礼凌晨就已经知道潘小溪被救了回来,估计也早知道园艺公司出了事,聪明如他这会儿肯定立刻断尾求生,试图避过这段时间,将自己彻底摘出去。但潘鹤荣偏偏不给他龟缩的机会,因为他知道一旦给这种危险人物多活跃一秒的机会,对于别人来说都有可能是场灾难的开端,是以哪怕高遇龙还没查出当年海难背后的真相,潘总会长的心底也已经做好了打算,要赶在傍晚冥庆开始之前将这一不安因子给彻底拔除。
马佑礼不知道的是他以为自己这次是跟着胜爷闯进了祖宅大门,实际上却是祖宅的主人特意给他留了条门缝,请君入瓮。眼下这种场合本就是老一辈们带着晚辈们在潘鹤荣面前刷存在感的时候。当马佑礼这个外姓人随着胜爷一块儿进来的那一刻,现场所有潘姓族人的以及大部分异姓族人多少都有些不舒服。
“把头,听说您答应了给‘恒定马家’这小子考察的机会。”当即有憋不住的老人家将不满表达了出来,“老祖宗的规矩,过继收养必须在同姓宗族间才能进行,这异姓的乱来不坏了传承吗?以后大家都这么做,那就彻底乱了套了。”
“特殊事特殊办,胜爷也不容易。”潘鹤荣笑着打哈哈。
“那咱们姓潘的那么多孩子还挑不出一两个拔尖儿的了?广胜你自己说说,自家孩子你看不上?”
不等胜爷回答,潘鹤荣抢先出声:“这只是一个考察,还不一定能通过?诸位先不必着急,眼下还有另外一件更着急的事,就发生在昨夜。幸亏得祖荫庇护,昨晚潘家孩子失踪一事拔出萝卜带出泥,竟牵连出内贼盗窃族内文物的案件来……”
潘鹤荣不紧不慢地将相关事宜讲述出来,伴随着他的话语,原本还被马佑礼的事儿牵着鼻子走的诸位立即将注意力投放到这件大事上来。
“根据潘小溪的说辞,她当时无意中看到了那几个园艺公司的人和幕后老板接头的场面。对方为男性,身高大概在一七零到一八零之间,年纪则在二十到四十五之间,身上穿一件身上带有虎头暗纹元素的外套……”
潘鹤荣说这些的时候目光一直是望着左边耆老们的方向,故意没去看右边坐着的胜爷等人,但他的眼角余光还是精准地看到了刚刚那一刹那马佑礼微微一僵的身姿。想来这位胆大包天的家伙没料到这还一天不到,他们竟能查到这么多有价值的线索,就算他心理素质再怎么强悍,这会儿也难免焦灼难定,生出各种自己吓自己的想法来。
“我已经让人着重排查镇上、村里各处的摄像头以及路人衣着,看看谁有那种虎头元素的衣物。你们如果有可靠信息的话也可以通知高部。”潘鹤荣适当地加大压力,趁机扰乱对方的正常思路,让他因为惊恐担忧而失去平时的冷静——想抓这种恶鬼,首先得让他自乱阵脚。
“那个牌子的衣服挺常见的……”有位晚辈想表现自己,大胆地跟着发言,“我们身边不少人都有。”
马佑礼明显地身形晃了晃,被刚刚这句话给吓了个胆寒。
“嫌疑人不怕多,逐一排查就是了。”潘鹤荣看起来并不把这些理由当回事儿,“尤其你们这些青年人就把这当成件任务吧,谁能查到有用的线索可以向我要讨赏,要是能直接抓到人,年底的‘福包’就是他的。”
在场的十来位青年们顿时个个眼冒精光,跃跃欲试。‘福包’是每年年底总会长放出去的超豪华大礼,能在年夜饭主桌上坐着,还能得到去总集团核心幕僚团队实习半年的机会,要是有能力的光这个机会就能一飞冲天,就算能力或没那么强的,至少也能接触到更多更强的人和机会,学个一星半点儿那都是极有价值的财富。一时间大家都想赶紧出去寻找线索,马佑礼也夹杂在其中装模作样地跟周围的人闲聊了几句,只不过他下意识地朝外眺望的举动暴露了他真实的内心,他迫不及待想赶紧回去处理那件衣服。
……
目送这群人离开,潘鹤荣收起了嘴角微不可察笑容,目光沉静如水地注视着正门的方向。木鱼从斜前方一根立柱后走出朝他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把头,我去了。”
“能把他逼到什么境地就看你们的了。多看顾着点儿胜爷,该让他知道的别错过,他要是实在冥顽不灵也别顾忌他。另外注意动作小一些,好好的冥庆活动还得热热闹闹地圆满举办才是。”潘鹤荣冷声交代着。
不等他说完,潘鹤荣扭头就见谈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只听这位少年开口就是提要求:“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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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