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们对这些神神道道的传说最感兴趣,出于对研究员职业的信赖,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了相关问题,越说越玄乎,越扯越神秘。
“听说还有真正的巫族后裔与他们打交道,那些人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部落时期。**十多年前本地遭瘟时那帮人曾出山救助过老百姓,现在还有些老人曾亲眼见到过,说是只用念几句咒语就能治病活人……”
“这种传说你也信,真这么厉害还要什么医生哪?”
“那是我家太爷爷亲眼所见,人家本来就是高人,祝由术听说过吗?”
“什么高人不高人的?都是骗子骗人的把戏罢了,就和气功一样。”
两个看热闹的人就此争辩了起来,谈骏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很快就翻了个白眼,悄悄地退了出来,走远了之后直接问身边的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叶家两位面面相觑,由活泼的叶扬回道:“半真半假吧,传得太玄乎的那些都是夸大其词。”
丁喆靠近低声追加了一句:“有的也不算夸大,就拿门家和巫家来说,能让我们这些人见到的都是人家那些家族负责对外事务的族人,真正厉害的也只有总把头才能见得上。”
谈骏昨晚才见过门家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详细询问。山上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逛了两三小时便悄悄返回了村里。村里这会儿各家各户大门洞开,基本上每家都有人在串门儿。仔细一看这些串门儿的都是从外面回来的,就像过年过节村里挨家挨户拜年一样,这些外面打拼的小辈们回到祖籍来,可不得先拜访沾亲带故的亲戚族人。
谈骏故意避开别墅的正门绕路而行,不想引起额外的注意。他想低调偏偏不遂人意,躲过第三家刚拐进旁边的小巷道里,迎面竟撞上了一帮五六七岁的小孩儿,目测至少也有十几个。双方打了个照面,气氛有点儿古怪,走在最前面的谈骏直觉发出警报,转身就准备躲开,他刚动,小孩子们一窝蜂地冲了过来,挤到了他的身边,叽叽喳喳自来熟地喧哗起来:
“你是哪家的哥哥呀,怎么以前没见过?”
“哥哥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啊!”
“哥哥和我们一块儿玩捉迷藏吧!”
谈骏一个头两个大,刚才的直觉显化成了现实:被一帮小毛孩儿给缠上了。他故意冷着脸不去理会这些仰着脑袋试图和他搭话的孩子们,希望他们知难而退。未曾想这群小孩儿行动力十足,竟有人主动伸手来拉他的手,吓了他一小跳,有点儿应激反应地甩开那些小手,随后在小家伙们委屈的眼神注视下梗着脖子干巴巴地说道:“你们……自己玩儿。”说完他就又想走,可惜依然没走成,有个卷毛小正太直接抱住了他的小腿,坐在他双脚上绊住了他。有了带头的其他孩子有样学样,都来抱他腿。
“就要和哥哥一起玩儿……”
“哥哥不能走,陪我们玩儿嘛!”
谈骏僵着身体定在原地,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这些小孩子们。他从小到大的遭遇造就了他敏感警觉的天性,是以哪怕这些小孩子们表现得再天真烂漫,依然让他打从骨子里感觉不舒服: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吗?真的只是无意中碰上他的吗?特意拦下他有什么意图?
谈骏的视线敏捷迅猛地突然扫向某个刁钻的角度,只见一个快到看不清的脑袋迅速缩回到了屋檐下方——有人盯梢他,这样的事实让他打从心底翻涌出一股躁郁反感。本就怀疑这些小孩儿出现的蹊跷,现在更是有所佐证。
跟在他身边最久,已经有几分了解他的金子等人感受到他身上气息的前后变化,赶紧过来把扒着他不肯松手的小孩子们一个个给强行抱走。伴随着第一个小孩儿突然嚎哭,很快的,十几个小孩儿陆陆续续都跟着放声哭泣。正面挡路的卷毛正太张大嘴巴哭着哭着,一口气缓不过来当场厥了过去……
潘鹤荣此时还在祖宅里听人诉苦。有些平时没机会见到他的人只能趁着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才能和他说上一些话,卢氏本家当家的卢平泰就在其中。这人过去近一年的时间都在试图求见潘鹤荣却没得到回应,以至于他想谋求的那点儿事到现在还滞留在总务办公室内等待走流程审核,卢氏长厉分支拖着拖着,就这样拖垮了。
卢平泰这趟来就是希望能当面求潘鹤荣越过审核,最后再拉拔长厉卢家一把的:“到底他们也是‘南联’的一份子,我们卢氏大集团自营部分年年都处于亏损状态,靠着和总集团的公中合作才勉强维持了个收支平衡,实在是有心无力。总不能看着长厉那边少一份助力吧?那地方此前也就他们家能和伍家、张家、周家的人形成制约关系了。救回他们对咱们商会的事业部署也有利。”
卢平泰说得口干舌燥,周围却是鸦雀无声。在场的聪明人都在心底嘲讽卢平泰的假天真。卢仕音作为卢家人出事后宗族的态度这般反常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责任归属权问题。他们这些大小家族背后虽然有商会兜底,可也不见得任何事任何行为,都能让最上面那位帮他们善后,也得走流程,分责任,确定责任大小,善后比例,以及报酬才行。
没错,商会并不是慈善机构,帮忙兜底也得得到点儿代价,不然家家都仰仗商会,这么个机制早就被拖垮了。一般代价是什么都是要和商会、宗族公中谈的,通常是能够在后续赎回的有价值的资产,公中股份等东西,相比较找外力帮忙足够的得优惠及时高效,但对于内心打着小九九的人来说有时候宁愿借外力也不敢捅到商会去——会被查,还会被记录在案。
“卢老。长厉卢家因为什么原因陷入危机的你不会不知道吧?他们这两年来的新项目都没向商会报备过,有没有向你们卢氏大集团报备也不知道?这也罢了,毕竟算到他们自己私营部分公中管不着,但他卢仕音却拿我们商会的资源和外人合作,直接间接地损害了我们商会的相关利益,这叫什么来着?”潘鹤荣还没开口,吴唯生已经率先发难,“说声假公济私、吃里扒外可不为过。”
周围坐着的族中长辈们一听还有这茬儿,当即变了脸:“还有这事儿?”
卢平泰神色间有些慌乱,他本人自然了解其中内幕,只是没想到总集团这么快竟也知道了不少,明明没见他们启动内部审查啊这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身边有他们的商业间谍?可这些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如果真有间谍的话说明早就深入到了他们身边。
在没见到潘鹤荣之前卢平泰还心存侥幸,但现在,他突然有个大胆且可怕的念头:别不是他们的一切筹谋都早已被上面这年轻的掌舵人给看穿,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