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的能量洪流在舰桥中央炸开,虚冥族的尖啸刺穿耳膜。纪星澜被白砚行死死护在身后,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雪松香与暗物质能量混合的奇异气息,看着那些笼罩在黑雾中的人影被黑色翅膀掀起的气流撕碎,胃里一阵翻涌。
白砚行的形态比她想象中更骇人。纯黑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温度,暗紫色能量在他指尖凝成锋利的光刃,每一次挥砍都带着撕裂空间的锐鸣。但纪星澜注意到,他始终在刻意控制力量范围,那些飞溅的能量碎片擦着她的衣角飞过,却从未真正伤及她分毫。
「绘制防御卡!」白砚行的声音带着虚冥族特有的沙哑,却依旧精准地落在她耳中,「用星核碎片的能量加持!」
纪星澜猛地回神,银核精神力不受控制地暴涨。她翻身扑到舰桥控制台前,抓起散落的备用卡基和星尘墨,指尖在混乱的能量流中翻飞 —— 刚才白砚行挡在她身前时,后腰的星核碎片曾与她的碎片产生强烈共鸣,那种能量流动的轨迹此刻清晰地呈现在她脑海里。
「嗡 ——」
一张融合了星核能量的「星鸾守护」在她掌心成型,银白色的鸾鸟虚影展开翅膀,将整个舰桥笼罩其中。虚冥族的黑雾撞在光盾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像被投入沸水的冰块般迅速消融。
白砚行的动作顿了顿,纯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深的暗紫色淹没。他抓住这个间隙,黑色翅膀猛地合拢,暗紫色能量如火山喷发般席卷全场,残余的虚冥族影惨叫着化为灰烬。
舰桥里终于恢复寂静,只剩下警报器的余鸣和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白砚行缓缓转过身,黑色翅膀上的银纹在灯光下明明灭灭。他看着纪星澜,纯黑的瞳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纪星澜握紧手中的卡牌,心脏狂跳不止。她能感觉到白砚行的精神力极不稳定,虚冥族的能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像头失控的野兽。
「你……」她刚想开口,就看到白砚行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黑色翅膀迅速淡化,重新变回人类的模样。他捂住胸口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色的血液 —— 那是精神力反噬的征兆。
「白砚行!」纪星澜下意识地冲过去扶住他,掌心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混乱的能量波动,「你怎么样?」
「没事。」白砚行推开她的手,挣扎着站起来,脸色苍白如纸,冰蓝色的眼眸里还残留着未褪尽的墨色,「刚才那些只是虚冥族的先锋,真正的主力很快就到,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他转身走向舰桥深处的紧急逃生舱,步伐有些踉跄。纪星澜看着他孤绝的背影,想起刚才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为什么要救我?」她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舰桥里显得格外清晰,「你完全可以不管我,甚至…… 把我交给虚冥族。」
白砚行的脚步僵住了。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因为我母亲临终前说过,一定要保护好纪阿姨的女儿。」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像耳语,「也因为…… 是你。」
最后三个字像羽毛拂过心尖,纪星澜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白砚行苍白的脸,看着他眼底未散的墨色,突然觉得哥哥的警告和那些冰冷的证据,似乎并没有眼前这个浑身是伤却依旧挺直脊梁的人来得真实。
「走吧。」她扶稳他的手臂,指尖刻意避开他渗血的伤口,「逃生舱在哪?」
白砚行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任由她搀扶着走向逃生舱。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交叠,像一对相依为命的旅人。
*** 逃生舱的能量屏障缓缓升起,隔绝了「开拓者号」的警报声。纪星澜看着舷窗外那艘承载着母亲们青春的星舰,心里五味杂陈。刚才战斗的间隙,她在控制台的残骸里发现了一本烧焦的日记,扉页上写着「若薇与灵溪的探索笔记」,可惜大部分内容都已损毁,只剩下最后一页的零星字句:
「…… 星核碎片有两颗,合则生『永昼』,分则为『虚门』……」
「…… 白灵溪的血脉在觉醒,我们必须找到抑制方法……」
「…… 林家的人在跟踪我们,他们想要碎片……」
这些碎片般的信息像拼图,在她脑海里渐渐勾勒出真相的轮廓。母亲们当年的探索,绝不仅仅是为了联邦,更像是在寻找控制虚冥族血脉的方法,而林家,从一开始就是她们的敌人。
「在想什么?」白砚行递过来一支修复凝胶,声音还有些沙哑。
纪星澜接过凝胶,看着他手臂上狰狞的伤口 —— 那是刚才为了护她,被虚冥族的黑雾灼伤的,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紫色。
「你的伤……」
「小伤。」白砚行不在意地摆摆手,自己涂抹着凝胶,动作却因为疼痛而有些僵硬。
纪星澜没再说话,只是拿过他手里的凝胶,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伤口。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触碰到他的皮肤,两人都会像被烫到一样微微一颤。
逃生舱在星空中平稳地飞行,舷窗外是璀璨的星河。极光星像一颗巨大的蓝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逃生舱染上一层梦幻的蓝色。
「很美,对吗?」白砚行看着窗外,冰蓝色的眼眸里映着星光,「我母亲说,极光星是奥修斯星域的眼睛,能看到过去和未来。」
纪星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极光星的光芒中似乎真的能看到模糊的影像 —— 有母亲们年轻时欢笑的样子,有白砚行小时候在雪原上奔跑的身影,还有……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正将两块星核碎片拼在一起,周围绽放出耀眼的白光。
「那是『永昼』。」白砚行的声音带着一丝向往,「我母亲毕生的愿望,就是绘制出神话级卡牌『永昼』,彻底封印虚冥族的维度通道。」
纪星澜的心脏猛地一跳。永昼!和老钟楼金属盒上的字迹,还有母亲记忆碎片里的画面完全吻合!
「你知道怎么绘制『永昼』?」
白砚行摇了摇头:「只知道需要两颗星核碎片和双核精神力。我母亲说,这是宇宙的平衡法则,光明与黑暗,人类与虚冥,缺一不可。」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纪星澜,「就像我和你。」
纪星澜的脸颊瞬间发烫,避开他的目光:「别胡说。」
白砚行却没有移开视线,反而凑近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的冰蓝色眼眸里没有了平时的冰冷,只有满满的认真:「纪星澜,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我。但我向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卡灵实验室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我的身份,更不该在你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让你卷进这些危险里。」
纪星澜的心跳如擂鼓,想后退,却被他眼中的真诚困住。她突然想起昨晚那个意外的吻,想起他在公开课上无声的守护,想起他刚才为了救她而显露虚冥族形态…… 心里的防线,似乎在一点点崩塌。
「那你告诉我,」她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白家与虚冥族的交易是真的吗?你父亲…… 是不是在和虚冥族合作?」
白砚行的眼神暗了下去,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是真的。但不是为了利益,而是为了…… 控制我体内的虚冥血脉。」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我父亲以为,只要找到虚冥族的『零主』,就能拿到抑制血脉的方法。却没想到,这只是零主的阴谋,他想利用我打开维度通道。」
零主!虚冥族的首领!
纪星澜的心脏猛地一沉。原来哥哥的情报并没有错,白家确实与虚冥族有联系,只是真相比她想象中更复杂。
「那你……」
「我一直在暗中破坏他们的计划。」白砚行的眼神变得坚定,「卡灵实验室里的禁忌卡灵,都是被虚冥能量污染的受害者,我在偷偷救治它们,希望能找到净化虚冥能量的方法。」
纪星澜看着他冰蓝色眼眸里的坚定,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她愿意相信他,不是因为那些苍白的承诺,而是因为他眼中的痛苦和挣扎,和她前世在「锈铁回廊」里看到的绝望,有着本质的不同。
就在这时,逃生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警报器发出刺耳的尖叫,舷窗外出现了数艘黑色的星舰,舰身上印着林家的家徽!
「是林家的人!」纪星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白砚行的眼神也冷了下来,迅速操作着控制台:「他们肯定在虚冥族身上安装了追踪器,想坐收渔翁之利!」
黑色星舰发射出密集的能量束,逃生舱的能量屏障在攻击下剧烈闪烁,随时可能崩溃。
「坐稳了!」白砚行猛地拉升逃生舱,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能量束,「我们必须回到军校,那里有联邦军的防御系统!」
逃生舱在星空中做出惊险的规避动作,纪星澜紧紧抓着扶手,看着舷窗外不断逼近的黑色星舰,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白砚行的额角渗出冷汗,显然操控逃生舱并避开攻击对他消耗很大。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冰蓝色的眼眸里再次浮现出墨色的阴影 —— 虚冥族的血脉在压力下开始躁动。
「你撑得住吗?」纪星澜担忧地问。
白砚行没有回答,只是咬紧牙关,猛地一打方向盘,逃生舱像一道银色的闪电,朝着联邦军校的方向冲去。
黑色星舰紧追不舍,能量束在逃生舱周围炸开,像一朵朵死亡之花。
就在逃生舱即将进入军校防御范围时,一艘最大的黑色星舰突然发射出一道暗紫色的能量束 —— 那不是普通的攻击,而是蕴含着虚冥能量的精神力冲击!
「小心!」纪星澜大喊,同时调动所有精神力,将星核碎片的能量注入「星鸾守护」。
银白色的鸾鸟虚影再次展开翅膀,却在接触到暗紫色能量束的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光盾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白砚行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冰蓝色的眼眸彻底被墨色吞噬。他体内的虚冥血脉被这道能量束激活,黑色的翅膀再次展开,暗紫色的能量不受控制地暴涨。
「不……」他痛苦地嘶吼,似乎在抵抗着什么。
纪星澜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心里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扑过去,紧紧抱住白砚行,将自己的精神力毫无保留地注入他的体内。
金核的温和能量像清泉,安抚着他躁动的血脉;银核的锐利能量像手术刀,剔除着侵入的虚冥能量。两颗光核在两人的精神领域里旋转、融合,形成一道耀眼的白光。
白砚行的身体猛地一震,纯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他看着怀中的纪星澜,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震惊和…… 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
「星澜……」
「别说话,集中精神!」纪星澜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
在两人精神力的共同作用下,暗紫色的虚冥能量被渐渐压制,白砚行的黑色翅膀缓缓收起,重新变回人类的模样。
逃生舱终于冲进了军校的防御范围,黑色星舰不敢贸然进入,只能悻悻离去。
危机解除,逃生舱在军校的紧急降落坪上缓缓着陆。
纪星澜松开白砚行,浑身脱力地瘫坐在座位上,脸颊通红,呼吸急促。刚才的精神力融合让她消耗巨大,却也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白砚行的精神领域 —— 那里有一座冰封的雪原,雪原深处,一头受伤的雄狮正在孤独地舔舐伤口。
白砚行也在剧烈地喘息,冰蓝色的眼眸里还残留着一丝后怕。他看着纪星澜,眼神复杂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谢谢你。」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纪星澜摇摇头,没有说话。她现在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刚才的精神力融合让她对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羁绊,这种感觉陌生而危险,却又让她无法抗拒。
「明天的校务会议……」白砚行欲言又止。
「我会去。」纪星澜打断他,眼神坚定,「无论楚家和林家耍什么花样,我都不会退缩。」
白砚行看着她,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被忧虑取代:「林家和楚家肯定会联合起来对付你,甚至可能…… 揭露我的身份。」
「那就让他们来。」纪星澜的语气异常平静,「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逃生舱,却被白砚行拉住了手腕。
「星澜。」他看着她,眼神认真得让她心跳加速,「如果…… 如果我真的失控了,变成了虚冥族,你会杀了我吗?」
纪星澜的心猛地一痛,看着他眼中的恐惧和不安,仿佛看到了那个在雪原上孤独舔伤的雄狮。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挣开他的手,转身走出了逃生舱。
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带着军校特有的青草气息。纪星澜回头看了一眼停在降落坪上的逃生舱,白砚行的身影在舷窗后若隐若现,像一个沉默的剪影。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沉默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想法,也不知道明天的校务会议会面临怎样的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