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透了墨汁的绸缎，将联邦军校的卡灵实验室包裹得密不透风。纪星澜伏在通风管道里，听着下方传来的机械臂运转声，银核精神力悄然探出，像细密的网，屏蔽了自己的生物信号。
「左拐三米有红外感应，我帮你干扰掉了。」江瑟瑟的声音通过微型耳机传来，带着电流的滋滋声，「不过动作快点，安保系统的防火墙我只能撑十分钟。」
「知道了。」纪星澜低声回应，指尖在管道壁上轻轻一按，身体像片羽毛般滑落在实验室的阴影里。
这里是联邦最顶尖的卡灵研究中心，存放着从星历 3800 年至今的所有卡灵样本，包括那些因实验失败而被封存的「禁忌卡灵」。白天在安道夫的工作室时，她无意中听到两位研究员的对话，说实验室的地下三层，保存着一份「星历 4313 年的卡灵共鸣记录」—— 那正是母亲去世的年份。
这个发现像根刺扎在她心头。如果母亲的死真的和卡灵有关，这份记录里或许藏着她苦苦寻找的真相。
实验室内部比想象中更庞大，无数透明培养舱整齐排列，里面漂浮着形态各异的卡灵虚影 —— 有咆哮的巨狼，有发光的藤蔓，还有些根本无法分辨形态的能量团，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波动。
纪星澜屏住呼吸，贴着墙壁快速移动。培养舱外的显示屏上滚动着复杂的数据，其中一个标注着「失败品 734 号」的培养舱引起了她的注意。里面的卡灵像是被撕碎的蝴蝶，半透明的翅膀上布满裂痕，核心处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 那是精神力崩溃的征兆。
「这些都是强制剥离宿主的卡灵。」江瑟瑟的声音带着不忍，「我黑进数据库看了，最近三个月，这里的失败品增加了 37%，好像在做什么危险的实验。」
纪星澜的心头一沉。强制剥离卡灵，这是联邦严令禁止的禁忌术！难道精神力研究所和卡灵实验室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她避开巡逻的安防机器人，来到通往地下三层的电梯口。虹膜识别装置发出冰冷的红光，纪星澜毫不犹豫地调动金核精神力，在视网膜上覆盖了一层伪装影像 —— 那是她用精神力模拟出的安道夫的虹膜特征。
「滴 —— 验证通过。」
电梯门缓缓滑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暗。纪星澜走进去，按下负三层的按钮时，指尖微微发颤。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里的秘密可能比她想象的更可怕。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耳机里突然传来江瑟瑟的惊呼：「星澜！快躲起来！有人进实验室了！是…… 是白砚行！」
白砚行？他怎么会来这里？
纪星澜的心猛地一跳，电梯门刚打开一条缝，就闪身躲进了旁边的维修通道。通道里布满了冰冷的管线，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沉重的脚步声从电梯口传来，停在了培养舱区。纪星澜透过管线的缝隙往外看，只见白砚行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手里拿着一个金属容器，正站在「失败品 734 号」培养舱前，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他从容器里取出一支淡绿色的药剂，注入培养舱的能量循环系统。原本濒临崩溃的蝴蝶卡灵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翅膀上的裂痕也淡了些。
「撑住。」白砚行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等我找到『星核容器』，就能彻底修复你了。」
星核容器？纪星澜的心脏猛地一缩。这和星核碎片有什么关系？
白砚行处理完蝴蝶卡灵，转身走向电梯，似乎要去地下三层。纪星澜屏住呼吸，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才敢从维修通道里出来。
「他去负三层了！」江瑟瑟的声音带着焦急，「他手里的容器检测出有星核能量反应，和你那块碎片的波动很像！」
纪星澜的脑子飞速运转。白砚行深夜来到卡灵实验室，修复禁忌卡灵，寻找星核容器，还持有和星核碎片同源的物品…… 他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她没有犹豫，再次启动电梯，按下了负三层的按钮。无论白砚行的目的是什么，她都必须拿到那份卡灵共鸣记录。
地下三层比上面更阴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这里没有培养舱，只有一排排巨大的服务器，发出低沉的嗡鸣。服务器的屏幕上闪烁着绿色的代码，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纪星澜很快在角落里找到了存放历史记录的终端机。她连接上自己的光脑，江瑟瑟的代码立刻像潮水般涌入服务器。
「找到了！」江瑟瑟的声音带着兴奋，「星历 4313 年的记录被加密了，但我能破解…… 等等，有密码！是动态密码，和卡灵的精神力波动绑定的！」
纪星澜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意味着必须有卡灵在场，并且让它的精神力波动与密码同步，才能解开加密。
就在这时，服务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开始闪烁，整个地下三层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不好！白砚行在操作另一台终端！他好像在…… 删除数据？」
纪星澜抬头，果然看到白砚行站在服务器的另一端，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他面前的屏幕上，无数文件正在被销毁，其中就有她要找的「卡灵共鸣记录」！
「住手！」纪星澜大喊着冲过去，同时调动精神力，试图阻止文件删除。
白砚行猛地回头，看到她时，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冰冷：「你来这里干什么？快走！」
「我要那份记录！」纪星澜的精神力与服务器连接，和白砚行的操作形成了对抗，「那是我母亲的记录！」
「你母亲的记录里有危险！」白砚行的语气带着急切，「虚冥族能通过卡灵共鸣定位这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虚冥族？纪星澜的心一沉。这份记录竟然和虚冥族有关？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终端机的屏幕突然黑了下去。紧接着，整个地下三层的服务器同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无数卡灵虚影从服务器里涌出 —— 有纪星澜母亲的鸾鸟，有白砚行母亲的雪原狮，还有许多她从未见过的强大卡灵。
这些卡灵虚影在空中盘旋、悲鸣，最终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光门。光门的另一端，隐约能看到燃烧的星舰和无数扭曲的黑影 —— 那是虚冥族！
「我说过很危险！」白砚行一把抓住纪星澜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同时召出了自己的精神体雪原狮，「它们被记录里的虚冥能量激活了！」
雪原狮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金色的鬃毛在白光中熠熠生辉，暂时逼退了光门里的黑影。但纪星澜能感觉到，那些黑影的力量正在不断增强，光门也变得越来越稳定。
「必须关闭记录！」纪星澜看着那些痛苦的卡灵虚影，心疼不已，「它们的能量快被虚冥族吸干了！」
白砚行咬了咬牙，似乎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他从怀里掏出那个金属容器，打开后，里面赫然躺着另一块星核碎片！
这块碎片比纪星澜的那块更大，表面流淌着金色的纹路，散发着温暖而强大的能量。
「用你的碎片和它共鸣！」白砚行将容器递给纪星澜，「只有双核精神力加上两块碎片，才能彻底净化记录里的虚冥能量！」
纪星澜没有犹豫，立刻取出自己的星核碎片。当两块碎片接触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两股同源的能量像河流般交汇，顺着她的手臂涌入终端机。
「星鸾！」纪星澜低喝一声，召出自己的卡灵。
银白色的鸾鸟在空中盘旋一周，发出清越的啼鸣，与白砚行的雪原狮并肩而立。两只卡灵的能量与星核碎片的能量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盾，将光门彻底封锁。
服务器里的卡灵虚影似乎得到了慰藉，纷纷化作光点，融入光盾之中。纪星澜的母亲纪若薇的鸾鸟虚影在她面前盘旋了一圈，留下一滴金色的泪滴，然后也消散了。
纪星澜伸手接住那滴泪滴，它落在掌心，化作一道温暖的能量，融入她的精神领域。瞬间，无数信息涌入她的脑海 —— 那是母亲的记忆碎片，有她在实验室研究卡灵的画面，有她和白灵溪的欢声笑语，还有最后…… 她将星核碎片藏起来的决绝。
「原来是这样……」纪星澜喃喃自语，眼眶湿润。母亲不是叛徒，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星核碎片，对抗虚冥族。
光门在星核碎片和卡灵的合力下，渐渐缩小、消失。地下三层的警报声也停了下来，只剩下服务器低沉的嗡鸣。
纪星澜和白砚行同时松了口气，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疲惫和释然。
「谢谢你。」纪星澜轻声说，将白砚行的星核碎片递还给他。
白砚行接过碎片，放进容器里，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你母亲的记忆里，有没有提到『零主』？」
「零主？」纪星澜摇摇头，「只有一些零散的画面和感觉，好像…… 很恐惧。」
白砚行的脸色沉了下去：「零主是虚冥族的首领，也是当年追杀你母亲和我母亲的人。它一直在找星核碎片，想利用碎片的能量打开维度通道。」
纪星澜的心猛地一紧：「那我们刚才……」
「我们净化了记录里的虚冥能量，暂时切断了它的定位。」白砚行看着她，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凝重，「但它肯定已经知道碎片在我们手里了。从现在起，你必须更加小心。」
纪星澜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你为什么会有星核碎片？还知道这么多关于虚冥族的事？」
白砚行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闪烁，似乎在隐瞒什么。就在他准备开口时，实验室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更加急促，还夹杂着扩音器的喊话：「发现非法入侵！重复，发现非法入侵！宪兵队已经包围实验室，所有人立刻原地待命！」
「糟了！是楚家的人！」江瑟瑟的声音带着惊慌，「他们在实验室外围布置了精神力陷阱，你们被困住了！」
纪星澜和白砚行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楚家来得这么快，显然是早有预谋，说不定…… 他们一直在监视实验室。
「跟我来。」白砚行拉起纪星澜的手，朝着服务器后方跑去，「这里有个紧急通道，能通往战术指挥系的地下训练场。」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纪星澜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跟着他在服务器的迷宫中穿梭。警报声在身后紧追不舍，红色的警示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通道入口前，白砚行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纪星澜。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明亮，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
「星澜，」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无论以后发现什么，都请相信我。」
纪星澜的心跳漏了一拍，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被白砚行推进了通道。
「快走！我断后！」
通道门在她身后关闭，隔绝了外面的警报声和白砚行的身影。纪星澜站在漆黑的通道里，手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心里却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白砚行到底在隐瞒什么？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相信他？
通道尽头传来微弱的光亮，纪星澜深吸一口气，朝着光亮走去。今晚的发现只是冰山一角，母亲的死，虚冥族的阴谋，白砚行的秘密…… 这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