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寿康宫。
太阳暖烘烘的照耀在红砖绿瓦的宫墙,太后身着端庄朴素的常服,怀里抱着一只娇憨的猫儿。
元宜欢吃着宫里准备的点心,少女身穿紫色裙袄,绣着牡丹花,发髻上以珍珠点缀。
“哀家听说,你近来同顾冽相处不错。”太后打趣她道,一双眼睛仿若明镜。
元宜欢小脸微红,见她此番模样,太后也放了心,回想以前她感慨道:“一转眼,欢儿都这么大了。”
“皇祖母。”元宜欢看着她慈爱关怀的脸,眼睛微湿,丢掉点心跑过去抱住她,“欢儿最最喜欢皇祖母了。”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怎么还是这么爱撒娇。”
“欢儿不管,欢儿就是最最喜欢皇祖母是。”元宜欢给她捏捏肩膀,笑的甜甜的。
“好好好。”太后一笑,拉着她坐下,说起正事,“萧家和谭家的婚事,你不许插手。”
元宜欢眼神微闪,不解的问她,“为什么?”
“哀家知道你同谭家那姑娘情同姐妹,但是这门婚事你父皇是应允了的,哀家瞧着那萧家公子也是玉树临风,早早入朝为官,也算是良配。”太后不想她插手此事。
“皇祖母……”元宜欢想问说,她听到的并非是全部事实,萧季青不是良配。
“哀家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萧季青和元予彤的事情,哀家也略有耳闻。”太后看向她,认真道:“那你可知皇后的心思,萧季青如今是御前红人,前途坦荡,她难免不会动了心思,流言传的如此迅速,你以为这背后没有皇后的动作。”
元宜欢一脸震撼,皇后真的会这样做吗?
直到出了皇宫,她还是不能说服自己,让马夫改了道:“去临远侯府。”
“是。”马夫朗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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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两日,茶楼二楼雅阁,沈煊晃悠悠的把玩着一把匕首,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萧大人,以这种方式见面,我也是不想的,见谅啊。”
被五花大绑在地上的萧季青挣扎着,嘴上被塞了布说不出话,眼神狠狠的瞪着他。
元宜欢想,若是他现在能说话,只怕是要将沈煊骂个狗血淋头。
“问个事,你若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本世子也会安安稳稳的送你回去,可若是你不配合……”沈煊转了转匕首,动作灵活轻快,使劲一甩耀武扬威般立在他面前。
萧季青恶狠狠的撇过头,看向元宜欢的眼神复杂多变。
沈煊弯身将匕首拔出,在指尖玩转,悠悠道:“萧大人为了娶谭小姐费了这么多心思,是为了什么?”
他动手取下萧季青口中塞的布,“说说看。”
萧季青怒骂道:“沈煊,我是朝廷命官,你敢挟持绑架我,不怕皇上怪罪吗?”
“本世子不过是请萧大人喝喝茶,聊聊天而已,绑架之说从何说起?”沈煊说完,扫了眼仅有他们三人的雅阁,漫不经心的笑了,“本世子没那么多耐心,萧大人赶快说,还能赶上晚膳时间。”
“你……无耻狂妄。”萧季青心里忐忑不安,面上却丝毫不显,他不确定沈煊会不会真的动手。
沈煊手腕一转,匕首直接对着他,动作缓慢的靠近他的脖子,带着威胁,“这若是一不小心手抖了,萧大人见谅啊。”
萧季青隐隐感受到脖子有血流下,他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眼中无波无澜,“我说。”
“早这样不就好了,何必大动干戈呢。”沈煊收了匕首,静待他的下文。
“我真的是为了权势,谭家唯一的嫡女,身份虽不及四公主贵重,但谭家世家大族,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萧季青很诚恳的眼神看向沈煊。
“你发誓,谭将军之事你绝不告知任何人,如有违誓,不得好死。”元宜欢盯着他,这样才能真正的帮到依依,“另外,你回去告诉你父亲,婚事作废。”
萧季青晃了晃胳膊,“先给我松绑,我才能发誓。”
沈煊冷冷看他一眼,匕首一转直接切断绳子。
“我发誓,谭将军之事,我绝不告知任何人,如有违誓,不得好死。”萧季青很是顺从的发誓,“我回去便告诉我父亲,婚事作废,这样,我可以回去了吗?”
元宜欢将信将疑的盯着他眼睛,没看出什么,她看了眼沈煊。
沈煊慢悠悠的走过去,将他双脚的绳子解了。
萧季青路过元宜欢身旁时,别有深意的弯了下唇,“公主这土匪行径,臣自愧不如。”
“萧大人过谦了,萧大人哪里是自愧不如,分明是过之不及。”元宜欢面上是浅浅的笑,眸子又黑又亮。
“怎么,萧大人真打算留下来喝杯茶?”沈煊冷哼一声,见他走了之后,轻笑道:“还是得看我。”
萧季青动作很快,不日便传出两家婚事作废一事。
元宜欢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她原先还担心萧季青再耍什么花样。
“公主,顾丞相回来了。”青蕊见顾冽从花园处的小道走来,连连过来告诉元宜欢。
元宜欢看着他慢慢走过来,男人身穿玄黑色常服,黑色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玉面临风气质卓绝,她看着顾冽停在她面前,“我还有事。”
元宜欢的表情顿住片刻,浅笑道:“夫君快去忙吧,别误了正事。”
顾冽看她一眼,走了两步又退回一步,声音沉沉的,“不急。”
元宜欢从秋千上下来,绕着他转了两圈,若有似无的浅笑声,她停在他面前,浅浅的踮起脚尖,眼眸中含着星光,“夫君,你不对劲。”
“哪里?”顾冽同她对视,少女浓密的眼睫微眨,俏皮可爱。
“哪里呢。”元宜欢语调微转,忽然伸出双臂揽住他的脖颈,言笑晏晏,眼神里带着一丝俏皮,“顾冽,你是不是有新欢了?”
“!”
顾冽目光沉沉的望着她,脸色难堪,谁料元宜欢会错了意,以为他是被自己说中了,恼羞成怒。
她一脸错愕的松开手,连连退开两步,声音带着一丝颤音,“顾冽,你……”
“胡说什么。”顾冽阴沉着脸,往前走了两步,元宜欢往后退了两步,“我何时有过这种想法。”
“那我就不知道了,京城风水养人,美人又多,夫君……”元宜欢的话戛然而止,水雾朦胧的眼睫一眨不眨的看他。
顾冽禁锢着她纤细的腰肢,语气里有一丝咬牙切齿,“我怎么?”
元宜欢身体不稳,伸手揪着他的胳膊,巧笑嫣然,“没怎么,你当我胡说,胡言乱语。”
“欢欢怀疑?我自然要自证清白,消了欢欢的猜忌才好。”顾冽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元宜欢后背一阵寒凉,深觉他不怀好意,“顾冽,我头有些晕。”
顾冽扶着她坐在石凳上,给她倒了杯茶水,送到她手里,却道:“压压惊。”
元宜欢后知后觉的觉得她不该招惹他,素白的手接过茶杯,忐忑的押了一口茶,对上他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睛,她眼睫微颤,“顾冽,我开玩笑的,夫君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又心胸宽广,肯定不会计较这些的,是吧?”
顾冽听着她讨好的夸奖,勾唇浅笑,“不计较。”
她松了一口气,这事总算是翻篇了。
“松了一口气?”男人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元宜欢一脸无辜的望向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仿若一汪清水,她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了,晚膳用完,顾冽同她道:“我去处理些事,晚些回来,你先睡。”
第二日清早,她正睡得迷迷糊糊,被人亲了下额头,耳边声音温柔缠绵,“我去上早朝,这两日事有些多,午膳才能回来,不用等我用早膳,晚上带你去街上逛一逛。”
元宜欢闭着眼睛,凭着单薄的意识胡乱应了一声,也不知听进去多少。
顾冽蹑手蹑脚的压低声音下了床。
如他所说,午膳时分才穿着一身官服回来。
顾冽虽然一如往常的勾着一抹浅笑,她却敏锐的觉得他心情不好,吃了口米饭,“事情很严重吗?”
顾冽给她夹了块鱼肉,细心的挑去鱼刺,浅笑道:“不严重。”
用完膳他没有急匆匆的走,留下来陪她逛园子。
暖烘烘的太阳照在身上,蜿蜒曲折的小路旁侧栽种着多种花草树木,高低错落,层次分明。
站在拱桥上看湖里倏忽游动的金鱼,波光粼粼的湖面泛起涟漪,她投喂着鱼儿,顾冽就站在她身旁看着她玩乐。
“顾冽,你看那条,长得好漂亮。”元宜欢指着的那条鱼儿,鱼尾灵动颜色又鲜艳漂亮。
顾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声音含笑,“是挺好看,色香味俱全。”
元宜欢脑海忽然浮现一个场景,少女声音清脆,“顾冽,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夫子说的那种极其聪明的孩子。”
她想,他以前该是十分聪明,一点就通,能举一反三的那种极其招夫子喜欢的孩子。
顾冽眸子黯淡几分,很快掩饰过去,耳边是她兴致勃勃的声音,“皇兄聪明好学,连太傅都赞不绝口,可是父皇却很少夸他,但父皇夸过你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