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上官懿过来时,叶泠若蜷缩在床上,脸埋进了被子里,难受地正轻轻哼声。
他眉心一紧,一把掀开被子,探手试试了她的额头。
不发烧。
气息也正常。
他的目光开始轻睨着她,“不舒服?”
叶泠若没有感觉到也没有听到,直到上官懿用力摇了下她的肩膀,她才抬起了头,眯着眼睛望了过来。
看到是上官懿,她心里略略有些紧张。
“我,今晚不行。”她沙哑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十分不舒服。
但上官懿并不徐意,反而轻笑出声,“装病?”
“我是真的不舒服。”
她重新蜷缩回去,不打算理他。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选择愿意或不愿意的权利,如果他霸王硬上弓,她也真的没有办法。
上官懿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相信坐床边坐了下来,距离近了才发现,她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
溪风月这个人狠辣,但却不会装。
她一直都是本色出演。
上官懿拉过她的手,瞧着她咬牙闷哼的模样,将自己的真气缓缓注进了她的身体里。
叶泠若有了他的真气,这才慢慢舒展开眉心,沉沉地睡了过去。
房内的红烛燃尽,上官懿就这么坐在床边看她。
她的睡颜很美,美得让他有片刻呼吸错乱,可他还是硬忍了下来。
抬手为她捋去了额前濡湿的碎发,指尖在她的脸颊上流恋。
他从没有觉得溪风月美,即使六界都说她美,可上官懿对她只有憎恶。
他怎会知道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她的美色所迷,迷恋到宁愿在这样静谧的夜晚静静地看着她,也不愿回去睡觉。
他鼻息中飘出了一丝无奈,俯身,探唇,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吻。
这个吻让他欲罢不能,唇齿相依地摩挲了好一阵。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叶泠若觉得好多了,可能是上官懿给她输了真气的关系。
她的肚子不疼了,人也精神了许多。
小念看着她却是心疼,“你这个样子能维持多久,早晚有一天上官懿会对你厌恶。”
叶泠若目光迷离。
“但是我觉得上官懿真的很喜欢你,昨晚他在这里陪了你一个晚上,而且,还偷偷地吻了你好几次,每次都舍不得放开,”它嗤鼻,“真是色狼。”
叶泠若摸了摸自己唇,她竟一点都不知道,“他陪了我一个晚上?”
“嗯,快破晓了才走,这人真是变态,一面又喜欢你,一面又虐你,为何不能圆满一些呢。”
叶泠若暗淡的目光突然有了一丝光明,她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
可是又不敢轻易尝试。
“你说,如果我死了,上官懿会不会哭?”
小念道,“那你要想清楚,如果你死能换来他的眼泪,那你就赢了,如果不能,任务主线蹦跶,不但你回不到原来的世界,就连上官懿也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叶泠若眼中的光芒啪地一声又灭了。
小念说的对,这个方法不能轻易尝试,万一上官懿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爱她。
万一就算爱他也不会哭呢?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上官懿穿过毒花丛来到魔地洞天时,有没有哭?”
“好像没有。”
叶泠若,“......哦!”
好吧,这个方法好像也行不通。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声音很大,叶泠若依稀间听到了一些,她侧了侧耳朵,努力地听,“外面是不是有声音。”
小念长叹口气,“是很大的声音,好像侍卫在抓人。”
“抓什么人?”
她眯着眼睛摸索着下床,好在她不是完全失明,还有辨物的能力,否则就真的太难受了。
摸到了大门边,她打开门,外面站着的侍卫居然都不见了。
“应该是闯进来人了,否则侍卫不会离开。”
叶泠若点点头,的确如此。
她又慢慢摸索着走出了房间,好久没有出来,外面的冰天雪地都变成了天堂。
从前叶泠若就觉得六界中,唯月幽谷一年四季是冬天,太让人不舒服,但现在反倒觉得冬天挺好,眼前的白色刺眼,她反倒看得更清楚了。
“小心身后!”小念急急地喊道。
“什么身后?”她没有感觉到。
抬手,往脖子后面摸了摸,好像指尖有点凉意,然后后面有人拉了她一把,她好像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谁?”
“溪风月,你别跟我在这儿装了,你和上官懿是一丘之貉,他杀了上官家的子女,应该也是你授意的吧,现在我就杀了你替他们报仇。”
是个男子的声音,好像还挺愤怒。
“是某种族长,可惜我不认得,他受伤了,应该侍卫都跑出去追他了。”小念把自己看到的都告诉给她。
“他要杀你,快跑!”
叶泠若前面的话都听了个七七八八,唯有最后两个字让她大脑地震,想都没想就撞了身后的人一下,自己跑了出去。
可惜她身体毫无力气,跑了没两步就跌倒在了雪地里。
身后的人过来就朝她肚子上踩了一脚,“跑,让你跑。”
叶泠若只觉肚子传来一阵蚀心的巨痛,疼得她弓起了身体,在雪地里打滚。
“坏了,他真的要杀你。”
叶泠若疼得已经顾不上自己的生命安危,她只知道自己疼的毫无知觉。
这时,侍卫赶了过来,那人见有人来了,本想逃跑,谁知上官懿随后赶来,将那人制住。
上官懿看了眼疼得满地打滚地叶泠若,握着拳吩咐道,“把她抬回房里。”
那人被绑住,脸压到地上,他还在大骂,“上官懿,你个暴君,你不得好生,你杀了这么多人,早晚会报应到子孙后代的身上,我诅咒你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每个孩子都夭折腹中,呃......”
话没说完,上官懿的手就狠狠地没进了他的胸膛。
“外面,众族长,已经叛了,你,你等着......”说完,那人闭上了眼。
上官懿解决完他,转身走进了房里。
叶泠若全身抽搐,紧紧地抓着被子,“上官懿,我求你,救救,我。”
她太疼了。
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疼过,还不止是肚子,全身的骨头都像要扯断一般。
上官懿抿了抿唇,抓起她的手,给她输了些真气。
叶泠若有了这真气,方才觉得慢慢好些,可还是疼。
只是她可以忍受住了。
外面,有侍卫进来禀告,“帝君,族长造反,率军攻进尘觅流浅,烟萝姑娘已经披甲上阵了。”
上官懿点了点头,他看眼快要睡去了的叶泠若,转身随侍卫走了出去。
叶泠若其实睡得并不安稳,没多久她便醒了过来。
肚子是好些了,可是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有人吗?来人。”她虚若无力地喊道。
小婢女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喊什么喊?我正忙着呢。”
这又不是饭点,有什么好喊的。
其实叶泠若从来不喊人,到饭点会有人送饭来,也无须她操心。
如果不是她实在难受,也不会喊人,“我胃口不舒服,能不能给我做点粥。”
“粥?”小婢女翻了个白眼,“你等着,我看看去。”
没过多久,她真的端了一个盘子进来。
叶泠若实在下不了床,只好温和道,“能不能帮我拿床上来?”
小婢女本来不愿意,拿过来难道还要喂她喝不成。
又一想,刚才上官懿见她不舒服时,还出手救她。
若是她有事,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事儿真多。”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去,拿起勺子就往叶泠若嘴里塞。
叶泠若被动吃了两口,没有任何味道,却觉得胃里更难受了。
“这不是米粥,是糟糠做的粥。”
煮不烂,很硬,吃到胃里自然不好受。
叶泠若心里有气,一掌将粥碗打到了地上。
那小婢女彻底不干了,“你什么态度的,给你吃就不错了,要是我,就应该把你做成人彘,关进缸里。”
她骂骂咧咧地收拾着残骸,“也不想想自己以前什么德性的,这就是报应。”
收拾完,她又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你就要这里等死吧。”
叶泠若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团棉花,这口气怎么也咽了下去。
她越气,肚子又开始疼了起来。
现在只有上官懿的真气能帮到她,“你先别走,”她唤住小婢女,扶着肚子,“去把上官懿叫来。”
小婢女好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叫了他就会来吗?真把自己当帝后了。”
叶泠若只好威胁道,“如果我出了事,你也不好向他交待吧?”
小婢女狠狠跺了下脚,转身出去。
*
烟萝一身戎装,正带着将士在王宫外厮杀。
她一点都没有害怕,虽说对面的人马不下十万,但现在的兵权都在上官懿手里。
区区三四个族长联手,想攻下尘觅流浅,简直是做梦。
她镇定地问旁边的副将,“狐帝呢?”
副将踌躇着答道,“听说今个儿下午一直在溪姑姑房里,现在不知道人在哪里?”
烟萝一愣,心尖上竟燃起了一团恨意。
她在这里替他冲锋陷阵,他居然在美人窝里享受。
只要一想到,他现在抱着溪风月在床上缠绵悱恻的模样,她就越发将剑柄握紧。
“烟萝姑娘,我们是不是要反击了?”
再不反击,敌军就杀过来了。
烟萝闭了闭眼,是时候要让上官懿知道,到底谁对他才是最重要的。
她幽冷的目光看着前方涌动的人头,提了口气,坚定道,“不反击。”
“......为什么?我们的将士现在士气正盛,现在若不反击,岂不是打击军心,还会让敌军攻进尘觅流浅。”
副将跟了烟萝许久,是自己提拔上来的。
在他面前,烟萝也无须伪装。
她拿剑,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手臂,忍着疼痛道,“如果说,主帅受伤,无法下达命令呢?”
副将一愣,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
烟萝一侧头,目光中一片墨黑,“去告诉狐帝。”
副将犹豫了一下,拱手转身。
烟萝捂着自己的伤口冷笑,“上官懿,我倒想看看,你是要女人还是要江山。”
*
此时的上官懿正在自己书房,他知道有烟萝在,此战不需要他做什么,他静候佳音便好。
侍候叶泠若的小婢女唯唯诺诺地走了进来,头都不敢抬。
上官懿不耐道,“溪姑姑怎么了?”
他还在奇怪,为什么她的肚子总疼。
婢女小声道,“溪姑姑说自己肚子疼,让,让帝君过去一趟。”
上官懿放下了手里的奏折,漫不经心道,“知道了,你先退下。”
小婢女长吁口气的,反正她的话带到了,上官懿去不去都是他的事。
上官懿凝视着大门口,片刻,他终是站了起来。
旁边侍候的侍卫马上拿了大氅给他披上,听到他鼻息中飘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这叹息中还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但却未见他有反感之色。
上官懿披了大氅,接过汤婆子揣在衣袖里,前面掌路的侍卫提着灯笼。
刚走出院子,便有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不好了帝君,烟萝姑娘受伤,现在我军军心混乱,敌军已经快攻进尘觅流浅了。”
上官懿锐眸一沉,挥手解下了大氅,将汤婆子交给旁边的侍卫,大步就往前走。
他一身轻爽,步伐如松,“把我的戎装拿来,还有,牵一匹好马过来。”
侍卫愣了下,本想好心提醒他一声,溪姑姑那边还在等着他。
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事不关己,便按照上官懿说的做了。
叶泠若的肚子越来越疼,疼得她几乎都不能再忍受了,恨不能找把剑将自己了结了。
她一步一踉跄地走到大门口,问站在外面的侍卫,“帝,帝君,怎么还没来?”
侍卫看她一眼,不待见道,“听说前方战事紧急,帝君上了战场。”
叶泠若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肚子的疼愈发严重了。
小念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你你你流血了。”
叶泠若低头看去,模模糊糊间,她看到自己的腿上淌下了一片血水。
还来不及思考,人也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