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被潭清所救。
潭清上神几万岁的高龄，为人阴鸷冷漠，但平素表现的还算温和。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当年的神魔大战，潭清的铁血手腕不是假的。
无缘无故天外飞来了一个小仙女，还整天在潭清面前叽叽喳喳，让他委实受不了。
这几万年里，他何时跟一个女人有过纠缠。
小玉也是无奈，她失忆了，只记得自己叫小玉，整日赖在空阙谷。
不知是倒霉还是命中有此一劫，小玉来后没多久，潭清的弟弟潭澈造反，将潭清锁于空阙谷的玄境内。
小玉因为想救人，结果连自己也搭了进去。
这境中有空阙谷历代的宗书，小玉闲来无事便读起了宗书。
潭清就不那么淡定，他在想方设法出去，好杀了他一直以为是好人的弟弟潭澈。
几月后，他恢复了功力，悄无声息地带着小玉离了玄境。
潭清召集旧部，与潭澈大战了五年。
后来潭清不知是醒悟了还是绝望了，居然退出了空阙谷，带着小玉远走他乡。
综上这些是清澈所认知的剧情，当然后来再没有潭清的消息。
可潭澈这些年的心里却总觉得空落落的，他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潭清这么高傲的一个人，当年的神魔大战都没能让他认输，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就认输了？
决定穿书，也是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印证心里的疑窦。
回忆完这一切，潭澈再抬起头时，上君寝殿中，潭清正在给叶泠若喂药。
小小的人儿生得倾尽六界，大大的眼睛，羽睫卷翘，粉嘟嘟的唇瓣，水润光泽，若不是潭清几万年清心寡欲，这会儿绝对被这小人儿勾了魂去。
他看着她耷拉着脑袋，神色蔫蔫，又把问题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来空阙谷？”问完，眯着眼睛威胁了一句，“如果你再不讲，我就把你关进玄境里去。”
“啊？”叶泠若不认得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是谁，但她知道空阙谷，想想也就猜出这人的身份了。
她看着潭清，脸上渐渐有了一些红润。
年少的君王面若冠玉，桃目淡唇，看着她时，眼中浅含的笑意仿若烟花般绽放在她的心里。
她都能听见自己心里噼里啪啦地燃烧声。
她垂下眸，咬着粉嫩的唇胡诌道，“上君，我其实是九重天的一个可怜的小仙婢，因为犯了错才被赶了下来，我是无意中掉落这里的。”
说完，还求道，“上君您行行好，我没地方去，你就先收留我吧。”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失忆了，没错，她现在不记得自己是谁，所以她也回答不了潭清的问题。
只能扯些谎话来骗他。
潭清认真的审度了她一番，半信半疑。
不过他探查过，此人非魔非妖，是仙身不假，就冲这一点，神族自古一条心，他也没理由把这个自称可怜巴巴的小婢女赶出去。
“那好吧，你只能在这里待半月，半月后你自行离开。”他放下了药碗，没给她反驳的机会，举步离开了房间。
半月？
叶泠若心里有些失落，低着眸低喃道，“可是人家不想走。”
没想到，他以为潭清走了，一转眼，潭清又走门外露出了一个脑袋，“你脸红什么？”
叶泠若……
“我，没......”
潭清勾唇一笑，彻底地离开了。
叶泠若长长吁了口气，走下床活动了一个筋骨，顺便看看空阙谷的情况。
这一看，她觉得真不怎么样，到处都是山，像她这种没什么修为的人，估计爬山都得累死。
可是，她还是好想留下来。
正这样想着，外面一个小婢女走了进来，手里还拿了一套婢女的衣服，“上君有令，让你换上这套衣服，跟我们一起干活。”
“啊？”叶泠若有点懵。
她伤都还没好，还要留在这里当婢女？
她看着手里那一套浅绿色，皱皱巴巴的衣服，恨不能将它团个稀巴烂。
可又一想，她待在人家家里，什么都不干，的确也不合适。
说不定当了婢女，她能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穿上了婢女的衣服，她被这个小婢女带到了膳厨，因为爬不上山，还被人嘲笑了一通。
带着她的小婢女叫容彩，戴着面纱的关系，她看不见容彩的容貌，只知道她的眼睛十分漂亮，打了厚重的眼影。
膳厨里还有几个其它的婢女，也都戴着面纱，但除了她外，每个人的头上都插着一朵艳丽的花。
空阙谷的人也真是奇怪，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叶泠若被分配了一些切菜的活，正在笨拙的干活时，她听到容彩对旁边的小婢女道，“景心，你说今晚二殿下能不能看上我？”
景心窃窃笑道，“谁知道他今晚会看上谁？不过每次宴会，他都会带走一两个婢女享用，我也好想被他带走。”
“那倒是，二殿下和上君的感情可真好，二殿下如此玩略，上君居然任之纵之。”
“可不是，我都没见他们红过脸。”
叶泠若一面切菜，一面认真地听着。
空阙谷的二殿下，也就是潭清的弟弟潭澈。
此人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每次宴会都会看上一两个婢女，然后带走供自己享乐。
潭清因着这些婢女是自愿的，也就没有过问。
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被潭澈带走的婢女最后也都不错，被他封了夫人，所以婢女们每次在宴会前都会精心打扮自己。
空阙谷有规定，不允许婢女戴头饰，她们只好戴朵花。
原来是一群爱慕虚荣的女子，叶泠若在心里轻嗤。
这时，另一个小婢女秋夏走了进来，她喜滋滋地宣布，“我刚才碰到了二殿下，他夸我长得漂亮呢？”
“啊，真的吗？那他有没有说要走你？”
“对呀对呀，快说说呗？”
容彩和景心面面相觑，因为谁都不想失去这次的机会。
秋夏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道，“虽然没说，但是也差不多是那个意思。”
“切，没意思。”
“这么说我们还有机会。”
秋夏脸色一沉，看着连蹦带跳转过身的两个人，她微愠的目光在膳厨里一转，瞬间落到了叶泠若的身上。
她端着架子朝叶泠若走了过来，又上下打量了几眼，确定自己不认识，才问道，“这是谁呀？”
容彩道，“她是九重天的小婢女，犯错被贬了下来，掉到了咱们空阙谷，上君怜悯，让她在这里做婢女。”
说这话时，容彩的语气又有些酸遛遛。
这空阙谷的女人，有谁不想勾.引上君，当了上君的女人，总比当二殿下的女人强。
可是这么多年了，上君对女人兴致缺缺。
也有人说他是断袖，但也不见他和哪个男人眉来眼去。
后来就有人传出说他那个不行。
这些都是大家自我安慰的一个说法，他到底行不行，谁也不知道。
秋夏翻了个白眼，“九重天了不起啊？”
她越看叶泠若的眼睛越觉得她长得漂亮，不由得试探着问道，“你不化个妆或戴朵花吗？说不定二殿下能看上你。”
叶泠若摇头，“我不想当花花公子的女人。”
这一句话，戳中了她们心底的伤疤，成功激怒了她们。
“你说谁是花花公子，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
“别理她，说不定她就是想以此引起二殿下的注意，真是心机婊。”
“对，我们不理她，到时候谁能让二殿下看到是谁的福气，各凭本事。”
叶泠若挠了挠头，她招谁惹谁了？
接下来，大家谁都不再理她，各干各的事。
到了晚上，宴会开始，容彩和景心都抢着去给二殿下上菜，秋夏倒是不急。
因为之前早就见过二殿下，也就不急，等她们都送了菜回来，她才过去。
叶泠若被分配给上君和郡主上菜。
郡主名叫清荷，是潭清和潭澈的表妹。叶泠若为她上菜时，只见她身着粉蓝的衣衫，脸上戴着面纱，瞳色温和，不争不显，倒有几分柔美。
不远处的小花猫愣了会神，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好像上官复身边的那个小侍卫。
叶泠若上了菜，又走到潭清面前，抬头看他。
只是潭清却完全不看她，径自饮了一杯酒。
叶泠若抿了下唇，心里失落，一样一样菜品都摆了上去，转身刚要退下去时，听身后潭清唤她，“等一下。”
叶泠若目光一睁，蓦然转过身，“有事吗？”
潭清端着酒杯，笑着端详她，“气色不错，看来伤好的差不多了。”
少女月白色的长衫，还系了一条白色的腰带，可能衣服有些大了，腰带系得格外紧，她转身的同时，腰带也微微飘起，好像一只白色陨落的蝴蝶。
潭清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眼前的少女就是一只蝴蝶，身随心性，无拘无束。
空阙谷还没有哪个女人像她一样，活得洒脱。
原来是问她的伤，叶泠若眨了眨眼，甜甜笑道，“我身体底子好，要不然也没办法给上君您上菜。”
潭清只是笑笑，他觉得这个婢女好像并不怕他，而且脾气还挺冲。
“没见过王兄对一个小婢女感兴趣。”潭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叶泠若刚才一直朝着这边而来，没有仔细瞧瞧这位花花公子二殿下。
这一回头，她有点愕住了。
原来潭清和潭澈是一对双胞胎，这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仿佛照镜子。
清荷目光如月光流转，声音淡淡笑了出来，“王兄现在后宫无人，若真有意，纳了便是。”
潭清只是轻哼了一声，收回目光，并没有回答纳或不纳。
叶泠若单纯，不知道这句话会给她带来怎样的麻烦。
她只是瞪了眼潭清，抿着唇转身想离开。
潭澈对她招手，“来，给我倒杯酒，”他笑得纯良，“让我看看什么人能让我王兄感兴趣。”
叶泠若傻眼，但潭澈的笑容与潭清不同，他的笑容带着那么一点点痞意，却不夹杂任何冷意或是嘲讽。
她硬着头皮迈开了腿。
倒完一杯酒，潭澈托着额头正在眉飞色舞地打量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玉。”她依稀间只记得有人叫过自己小玉。
“名字俗了点，人长得还是不错，”潭澈抬头对潭清阖首，“王兄好眼光。”
潭清看了眼叶泠若，淡淡开口，“贤弟若喜欢，带走便是了。”
叶泠若猛地抬头，“我不要。”
潭清一愣，听见潭澈放肆地笑了出来，“王兄，你的婢女都这么嚣张了吗，居然敢顶撞你？”
叶泠若意正言辞道，“我不是顶撞，难道我不愿意也不行吗？空阙谷也有法制吧，总不能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这番话一出，她直觉有几道怒气向她喷涌而来。
她旋了下首，发现容彩她们三个人正站在一旁，用着一双喷火的眼睛在看她。
她干脆指向了那三个人，“她们，她们都想当你的女人。”
反正她是不想。
这次换潭澈愣住了，他没往后面看，却是笔直地看进了叶泠若的眼中。
躲在乱石后面的小花猫此时也在回忆。
潭澈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小玉的眼睛，那是一双带着稚气却傲然刚直的眼眸。
此后经年，他每每想起这一刻，都会感喟潭清的选择。
而潭清却做出了此生最正确的选择。
回忆完，他听潭清声音轻松道，“既然你不愿意，那便下去吧。”
叶泠若赶紧遁了。
没想到灾难还在后面，她退下去后，容彩三人对她夹枪带棍地冷嘲热讽起来。
“没想到她心机这么重，居然这样引起二殿下的注意。”
“我看她是想引起上君的注意吧？”
“我们别理她，上君是什么人，也是她能肖想的？”
容彩还过来推了她一把，气呼呼道，“我警告你，以后不准陷害我们，要不然要你好看。”
叶泠若想了想，认真问道，“我哪里陷害你们了？”
她讲的都是事实。
景心也过来推了她一把，比容彩更气，“你刚才说我们想当二殿下的女人，岂不是陷害我们？”
叶泠若也气了，“那明明是你们自己说的。”
“你……”
“算了，我们别理她了，她若不是故意的，就是个蠢货。”秋夏在一旁冷笑。
“你说谁是蠢货？”叶泠若还没受过这种气。
秋夏高傲地抬起下巴，根本不再搭理她，翻着她的眼色好像在说：自己想。
叶泠若心里很不舒服，甚至有点想哭，她没招谁也没惹谁，为什么这些人要如此对她。
潭澈饮了几杯酒，看向清荷，“听说表妹最近一直在潜心修练，大半年都没有出关，我还真是幸运，一来就能看见你。”
清荷笑道，“二表哥说的什么话，倒是你，怎么许久不进宫来？”
潭澈耸了下肩，但笑不语，反而挑起了一个暧昧的话题，“你刚才说王兄后宫无人，我看你在后宫多年，怎么也不讨个名份？”
清荷笑着摇头，“二表哥又胡说八道，大表哥能留我在王宫修练，我已经心满意足。”
潭澈笑睨了一眼潭清，“王兄放着美人不要，真是辜负了表妹的一番心意。”
潭清只是挑了下眉，又饮下了一杯酒。
清荷笑嗔道，“二表哥莫要胡说。”
叶泠若听着他们在谈话，不多时，秋夏端着茶走了上去。
潭清感觉又有人走近，抬起了头，秋夏慌乱地赶紧低下头，好掩饰自己在偷看潭清的目光。
其实潭清和潭澈长得一模一样，看他倒不是容貌的问题，他们的容貌一样好看，一样俊美。
只是潭清的上君身份还是让很多女人觊觎。
能做潭清的女人，谁愿意做潭澈的女人。
秋夏走到潭清面前，放下菜，偷偷瞄了他一眼。
却发现这个号称不近女色的上君正在慢悠悠地看着她的身后。
她转头一看，脸色黯淡。
她身后正是叶泠若。
潭清收回视线，看着秋夏走到了潭澈面前，还对他挑眸一笑，“二殿下，请用膳。”
潭澈并没有看她，只是在下面摩挲着自己指尖。
秋夏不甘心，顺势一歪，斜斜倒在了潭澈的怀里，不慎将桌上的酒杯洒到了潭澈的衣服上。
潭澈面色微动，却是没有恼怒。
这样他都没有表示，秋夏略略不安，本以为今天可以拿下潭澈，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无动于衷，等回去还不被容彩和景心笑话死。
她心里失落，拿出了手帕，帮他擦拭着衣服，“奴婢不是有意的，请二殿下恕罪。”
潭澈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上下齐手，眼中迸发出的不悦显而易见。
温柔的二殿下，慢慢将她推开。
秋夏没看出端倪，娇弱地唤道，“二殿下……”
就在叶泠若看得正带劲，以为秋夏把潭澈搞定了时，忽然潭澈猛地一摔酒杯。
周围的侍卫像蛰伏的狼般纷纷涌出。
潭清愤然起身，“潭澈，呃……”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中毒了，满目惊讶地指向潭澈，“你……”
这毒他是何时下的？
潭澈可是他的亲生弟弟，这么多年，他防过他的姐姐，他的哥哥，甚至不惜为了王权的稳定而杀死他们，却真的没有一点怀疑过潭澈。
这个君位他可以不坐，当年却是潭澈拱手推却了，父王才将君位传给他。
潭清不懂，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除夕快乐，明天迈入一个全新的开始，一起加油吧：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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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