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求娶

远山泼黛,春水挼蓝。

和煦的微芒透过雕花窗映出俏丽的海棠枝影,“吱呀”一声,木门微开,微风拂动带起满室的海棠香。

“姑娘今日打扮倒是鲜艳些,可是有何要紧事?”青荷放下手中的点心,拿起妆奁中的桃木梳为叶蓁蓁梳理着垂腰的长发。

“保密。”

叶蓁蓁偏头冲她一笑,拿起一块点心,桃花酥淡淡的清甜溢入口中,带着淡淡的清香。

“姑娘从前可从来不会瞒着青荷的,如今都变了,什么也不告诉青荷。”

叶蓁蓁又取了一块点心堵住她碎碎念的嘴,打断了她的抱怨。

“甜不甜?”

“甜!”有吃的,青荷一下便开心起来,也顾不上说她家姑娘了。

“姑娘,老爷寻你过去呢!”琥珀推门进来。

“可说了何事?”叶蓁蓁咽下嘴中的糕点。

琥珀视线在桃花酥上飘忽片刻,咽了唾沫说道:“约莫是说有贵客登门,余下的不曾细问。”

叶蓁蓁捕捉到她的眼神,轻笑出声:“想吃便吃吧,看你那谗样。”

“谢姑娘!”琥珀连忙拿了一块桃花酥放入口中,吃得她说眼眯起。

等收拾匀当,叶蓁蓁携青荷往正厅去,路上还忍不住想,周攸宁办事利索,这么早便已经登门了,还以为得过些时辰才到呢。

越是想,心情越是雀跃,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

“叶院使,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宴会披头露脸不说,还摆弄些旁门左道祸害人,也不知是何家教?”

叶蓁蓁一顿,脸上的笑落下去,神色冰冷起来,这哪里是周攸宁,分明是那讨人嫌的平远侯。

她大跨步走了进去,眸光微扫,只见得平远侯端坐在尊位,对着她父亲横眉冷目,而正中间摆着好几个木箱子,想来便是赔的黄金百两。

“平远侯此言何意?登门难道不是为世子赔礼道歉?怎生论道起我们叶府的家教来了?”

“你这女子,好生没礼数,长辈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平远侯见是她,更是怒火连天。

叶蓁蓁温温柔柔地一笑,嘴里的话却似淬了毒似的蹦出来。

“我倒是不知,昨个儿太子殿下金口玉言许了臣女清白,分明是世子污言构陷,怎么该赔礼道歉的反倒说起受害者的不是来了?平远侯府的礼数便是如此吗?”

“你这般狡言善变的女子,我倒是要瞧瞧谁人敢娶你?不过是个恶毒妇人,如此强势,哪家男子能受得了?”平元侯冷哼出声,看向她的眼神满是轻蔑与不屑。

“叶院使,今日我已经登门道歉,我们后会有期。”

“小女言语无状,侯爷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叶暄亭生怕他同叶蓁蓁为难,眼神示意叶蓁蓁退到他身后。

平远侯起身,阴恻恻地扫过叶蓁蓁,在她耳边低声道:“叶二姑娘,我们没完,你且等着。”

“谁说无人娶她?”冷峻低沉的男声传入堂内,众人循声望去,俱是一愣。

周攸宁逆光站着,五官线条凌厉,高挺的眉骨轻皱,下颌收紧,薄唇微抿,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身玄黑色绣暗纹的华服,更衬的整个人好似出鞘的利剑,剑芒凌厉,不可直视。

叶蓁蓁微微呆住,等人近前才恍过神来,心跳又如昨日一般迅急,她忍不住轻轻按了一下。

平远侯显然对他的到来感到十分意外,他们二人虽都为侯位,可地位却大有区别。他靠着祖上荫蔽,到如今并不受圣上重视。而周攸宁却不一样,他这尊杀神是靠着自己真刀真枪在沙场上拼杀出来的战功。

他讪笑着说道:“不知平武侯方才是何意?”

“叶姑娘是在下尚未过门的妻子,不知平远侯对我的未婚妻有何处不满,不妨同我说说?”周攸宁半笑不笑地勾起一边唇角,看向他的眼神冷若寒冰,动作缓慢地自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长剑,双指在剑锋上轻轻擦过。

“这……”平远侯胆战心惊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平武侯误会了,我对叶姑娘并无不满,今日是为了犬子先前之事,特意来向叶姑娘道歉的。”

“是吗?”周攸宁轻挑眉头,他将剑尖对准平远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威迫力十足,杀意凛然,“我方才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对我的未婚妻说教呢?”

“误会,都是误会。”平远侯脸色发白,双腿打颤地转身,谄笑着上前冲叶蓁蓁躬身作揖,“叶姑娘,方才赵某言语多有不敬之处,还望包涵。”

叶蓁蓁冷冷一笑,看也不看,转头在旁边的酸枝梨木椅上坐下,“蓁蓁哪里当的了侯爷这般礼数,方才侯爷不还说我叶府没有家教吗?”

“果真?”周攸宁眉眼一厉,看向他的眼神杀意更浓,几乎要融为实质。

平远侯被他骇住,登时顾不得什么身份,连连道歉:“是我出言不逊,叶姑娘端妍慧秀,明婉淑娴,最是知礼数,是赵某心胸狭窄,请叶姑娘原谅。”

“方才侯爷似乎说什么同小女没完,让小女等着,这是何意啊?”叶蓁蓁轻品了一口桌上的清茶,动作不紧不慢地撇了撇漂浮的芽尖,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吗?”周攸宁的眼神狠厉,仿佛看着的已是死人。

平远侯只觉得后背灼烧的厉害,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用袖子擦了擦流出的汗,“赵某不敢,方才是玩笑而已,叶姑娘切莫放在心上。”

周攸宁这才将目光移开,看向叶蓁蓁的眸光瞬间柔和下来,好似被安抚的巨兽,温顺地询问主人的意思。

见叶蓁蓁轻轻点了点头,他才松口:“滚吧,之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为难她。”

“是,是,不敢,不敢。”平远侯点头哈腰道,说完扭头溜得很快,生怕慢一步便要被这杀神宰了。

等平远侯一走,周攸宁立时收剑回鞘,大步上前对着叶暄亭恭敬一礼:“在下见过叶院使。”

叶暄亭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疑惑地看了叶蓁蓁一眼,迷茫地问道:“蓁蓁,这是何意?”

叶蓁蓁心虚地起身,女儿家强迫男子娶她这样的事情,她实在张不开口,可若要说他们二人是春日宴一见钟情,好像也有些牵强,她一时踌躇不敢言。

“叶院使,莫要为难叶姑娘,是在下对叶姑娘心仪已久,只是先前碍于令爱同平远侯府的婚事,不好夺人所爱,今日登门也是想全了心中那份妄念,还望叶院使成全。”

周攸宁身段放的低,半弓着身行礼,周身冷厉的气质缓和,言辞恳切。

叶蓁蓁垂首,心想周攸宁人真是不错,还为她想了这由头保全她的脸面。

“平武侯此言当真?”叶暄亭讶然,如今叶蓁蓁虽然澄清了前头的流言,但是还是不少人把她当作笑柄,之后说亲定然要被挑拣。可这平武侯家中世代将门,深受陛下倚重。更不要说连平武侯自己如今也是简在帝心。原先同平远侯府的亲事已经是高攀,如今又来了一个权势显赫的平武侯,他实在担心叶蓁蓁会受委屈。

“字字句句全是肺腑之言,望院使成全。”

叶暄亭看他许久,复又转头看向躲在他身后的叶蓁蓁,“蓁蓁,你如何想?”

“婚嫁之事,女儿自是听父亲安排。”叶蓁蓁低眉顺目地说道,生怕叶暄亭看出马脚。

“如今便是听我安排,先前拒绝侯府亲事时,我看你主意大得很啊。”叶暄亭剜她一眼,自己的女儿什么德行,他还是清楚的,今日之事她绝对知情,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他不好戳穿她。

“蓁蓁,你先回房去。”叶暄亭下了命令。

叶蓁蓁有些不愿,害怕事情出现差错,正想要开口,却看见周攸宁给她使了个眼神,她这才听命离开。

见叶蓁蓁走远,叶暄亭看向周攸宁的眼神变得庄重,“平武侯,我们坐下聊。”

“院使不必客气,唤我表字宴清便是。”

“既如此,老夫便大胆一回,宴清也不必拘礼,称我叶伯父就是。”叶暄亭递给他一盏清茶,笑着道。

“是,叶伯父。”

叶暄亭出言试探:“小女顽劣,你回来的迟,前些时日的事情不知可有听闻?”

“不过是赵家欺人在先,如此谣言不值一听,更不当轻信。”周攸宁浅浅啄了一口杯中清茶,淡笑着回话。

“我膝下只有蓁蓁一个女儿,先前的婚事原是她母亲在世时所定,门庭差距我一直忍让,原本是希望他们善待我的蓁蓁。可不曾想他们竟是豺狼虎豹,我本意想为蓁蓁寻一个疼她爱她的男子,门户不必过高,只求她顺意,可……”叶暄亭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复又叹息:“她却挑中了你。”

“我是个父亲,只希望女儿幸福,旁的什么我不在乎,不知宴清是否是值得小女托付之人?”叶暄亭生得儒雅温和,因着习医,身上总是亲和居多,此刻却变得强势起来,看向周攸宁的眼神里全是探究。

“宴清不敢托大,但是我可以保证,今生只有蓁蓁一人,此心所属,不会动摇,余生必当用生命护她周全。”周攸宁起身,双膝磕地发出沉重的闷响,他仰头直视着叶暄亭的审视,半点没有退缩。

叶暄亭见状心生触动,他能看出来周攸宁没有说谎,因为他此刻的眼神便如同当初自己求娶顾霜姚时一模一样,他确实一颗心全系在蓁蓁身上。

“也罢,这门婚事我允了,只是,日后若是你无法善待蓁蓁顾她周全,还望能将她还给我。”叶暄亭起身背对他,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不会有那一日的!”青年的声音坚定,回荡在满室寂静中,仿若是佛堂鸣颂的箴言,叫人不敢轻视他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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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钓系勾搭少年将军
连载中古骨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