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开一半,程砚猛地拍背:“停!”
司机吓一跳,急刹。程砚甩钱下车,拔腿就往回跑。眼睛跟雷达似的扫街边,目标明确。
路边咖啡店,太阳伞底下窝着个花里胡哨的影子。大墨镜,花衬衫扣子都要开到肚脐眼了,二郎腿翘得老高,端着杯咖啡晃悠,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老子混吃等死”的浪荡劲儿。
程砚蹭过去,脸上瞬间堆起假笑,嗓子眼捏得又软又黏糊:“张哥?今天你怎么有兴致来这种店里喝咖啡啊。” 姿态放得低,是宋彦以前见着这种“爷”的标准跪舔样儿。
花衬衫——张丰源,墨镜往下拉半截,露出双吊儿郎当、看谁都带点轻蔑的眼。
他先瞅了眼程砚身上那身明显不属于宋彦消费水平的牌子货,嗤笑一声,压根不接程砚那茬:“宋彦?可以啊小子!那方面本事不小,真让你攀上高枝了啊。” 语气轻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
程砚心里“呸”了一声,骂了句傻逼,脸上笑容却更“腼腆”了,手还下意识地搓了搓,显得有点局促:“张哥您别开我玩笑了,我哪有什么本事啊,这次都多亏了您肯帮我忙啊。”
睁着眼说瞎话,张丰源想。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张丰源完完全全就是把宋彦往火坑推,他不信站在他眼前俯首做低的人不懂。只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就榜上韩御这条大腿了。
程砚当然知道张丰源心里的小九九。他就故意装给他看。
张丰源鼻腔里哼出一声,算是回应,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眼神有点飘忽,没看程砚:“行了,能有今天也算你的福气,多少人没你这张脸,就算脱光了打包到人家床上也没用。”
程砚赶紧顺杆爬,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讨好和小心,他从裤兜里掏出那个破手机,“张哥,您看…方不方便加个微信?以后…也好给您请个安啥的。” 他笑得一脸“真诚”,眼神却低垂着,显得恭敬又卑微。
张丰源这下是真愣住了。墨镜彻底摘下来,露出一双带着明显诧异和狐疑的眼睛。宋彦这小子以前就安安分分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他的行程全靠从别人那打听,也没提过要加联系方式这事。
以前宋彦是打心里自卑,觉得自己这种人撑死了也和他们这些富家子弟有天壤之别。不主动提也是在试探张丰源的意思,看他什么时候接纳自己。
程砚是绝对不会自卑的,倒还觉得宋彦这小子聪明反被聪明误,真指望张丰源这号人接纳他?那才是做梦,对付这种人,就要主动出击,接不接纳另说。
他上下打量着程砚,又看看那破得能进博物馆的手机,眼神变幻了几下,最终还是划拉开自己那部最新款的水果机,语气有点不耐烦:“扫吧。”
“哎!谢谢张哥!” 程砚赶紧凑过去,“滴”一声扫上,看着列表里多出来的那个花里胡哨的头像,心里暗骂一声土鳖,脸上却笑得更灿烂了,“那…张哥您慢慢享受,小的就不打扰您雅兴了!” 说完,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走出几十米远,程砚脸上的假笑瞬间垮掉,变得面无表情。“这货……” 他低声嚷了嚷。张丰源?他的家里确实有点底子还有些见不得光的背景。
只可惜他头顶上压着他老头原配生的厉害哥姐,老爹偏心眼偏到胳肢窝。这傻逼自个儿没本事争,只能当个混吃等死、到处撩骚的花花公子。
联系方式搞到手,没准以后还能当张牌使,等哪天就能当个搅屎棍子捅出去,指不定能听到点韩御那狗男人的“黑料”。
回到韩御那座冷得能冻死人的别墅。推门进去,一股熟悉的冷空气扑面而来。抬眼一看,韩御那厮正大爷似的瘫在客厅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指头在手机上划拉得飞快,不知道在看啥玩意儿。
见他回来也不说话,只是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看着挺放松。
程砚心里“切”了一声,懒得搭理这神经病,抬脚就想往楼上自己的狗窝钻。清净!
他脚刚踏上楼梯第一阶——
瘫在沙发上的韩御脑子里突然“嗡”地一声炸了!尖锐刺耳的机械音像是要把他的天灵盖掀开:
【警告!关键剧情点触发,请宿主立刻执行标准剧情台词及动作!倒计时:10,9,8…惩罚机制预备:目标关联体将遭受‘头痛欲裂’负面效果!】
韩御脸上的那点放松瞬间冻结,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瞬,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速度快得像屁股底下装了弹簧。刚才还带点笑意的脸,瞬间切换成一张“霸总便秘脸”——眉头紧锁,眼神刻意放冷,嘴角绷得像拉直的钢筋。
他几步就跨到楼梯口,正好堵住程砚的去路。站得笔直,居高临下,用一种刻意压得低沉冰冷、但细听之下有点发飘发虚的声调,开始念经:
“宋彦,” 台词生硬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肉,“谁给你的胆子,到处乱跑?”
程砚:“???”
他像看外星怪物一样看着韩御。这狗东西变脸比脱裤子还快?刚才还瘫那儿刷手机,现在搁这儿演哪出?
感情昨天同意他出门的也是他,现在又来找他麻烦的也是他,搞哪样?还他妈“胆子”?“乱跑”?这他妈是他养的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韩御能放出来的屁?要是他养的那个崽子,憋死也说不出这种傻逼台词!
“你他妈吃错耗子药了?” 程砚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一脸嫌恶,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韩御被怼得脸皮明显抽动了一下,脑子里那催命的警报音更尖锐了!【惩罚机制启动预备!5,4…】他头皮发麻,硬着头皮,强迫自己继续念那羞耻度爆表的台词,声音都因为强忍尴尬而有点发紧发颤:
“男人…”
他往前逼近一小步,试图营造压迫感,结果自己先露了怯,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程砚的眼睛,耳朵根和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红透了,连带着脖子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整个人别扭得活像□□里钻了只刺猬。
“…不要试图激怒我!”
程砚这下是真憋不住了,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看着韩御那张帅脸憋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眼神飘忽,嘴里还蹦着三流狗血剧里抠出来的油腻台词,越看越觉得荒谬绝伦。
刚才那点火气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这傻逼绝对脑子进水了”的滑稽感。
“行行行,激怒你激怒你,” 程砚敷衍至极地摆摆手,像赶苍蝇,语气充满了不耐烦,“您老人家慢慢烧着,怒火攻心也好,自燃也罢,别溅着我就行。”
说完,他灵活地一侧身,直接从韩御身边挤了过去,脚步轻快地窜上了楼,溜得飞快。
韩御一个人僵在楼梯口,听着脑子里终于响起的【关键剧情点完成】的冰冷提示音,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后背的衬衫都湿了一片黏腻。
太丢人了!这破系统!他抬手用力抹了把滚烫得能煎鸡蛋的脸,几乎是逃命似的转身,大步流星冲回自己主卧,“砰”地一声巨响把门摔上,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胸膛起伏,喘着粗气,感觉比打了一场硬仗还累。
程砚回到自己那间客房,往床上一瘫,摸出手机打了两把游戏。打着打着,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咕咕叫。这才想起来,从早上到现在,就出门前灌了杯凉白开,肚子里早就唱空城计了。饿得前胸贴后背,胃里直抽抽。
“妈的,饿死老子了。” 他骂了一句,趿拉着拖鞋就出门下楼,准备去厨房找管家弄点吃的填肚子。
刚晃悠到二楼楼梯口,准备往下走。
对面主卧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咔哒”一声,开了。
韩御也正好从里面走出来,看样子也是想去楼下搞点吃的或者喝口水。
在走廊里,两人迎面撞个正着!距离并不近,但足以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韩御那张刚恢复点正常的帅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轰”地一下,从耳朵根开始,瞬间红透!一路蔓延到脖子,再到锁骨!红得那叫一个均匀彻底,速度堪比点着了引信的炮仗!
他眼神慌得像受惊的兔子,猛地一闪,仿佛程砚是什么洪水猛兽,跟被烫到似的,刚迈出门口的那只脚“嗖”地一下缩了回去!同时反手用尽全力,“砰!!!”一声震天巨响,把那扇厚重的门又狠狠地、死死地拍上了!
程砚:“……”
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回荡着关门余音的走廊里,瞪着那扇关得严丝合缝、仿佛写着“内有恶犬,生人勿近”的房门,足足愣了三秒钟没回过神来。
然后,他朝着那扇紧闭的门,翻了个史无前例的巨大白眼,腮帮子因为无语而微微鼓动,最后从牙缝里,清晰地、充满鄙夷地挤出两个掷地有声的字:
“傻!逼!”
骂完,心里那点被惊到的郁气似乎散了些。他头也不回,脚步咚咚咚地下楼了。
管家效率很高,一碗热气腾腾、飘着葱花和香油的面很快端了上来。程砚也顾不得烫,拿起筷子就呼噜呼噜开造,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吸溜声震天响。热乎乎的汤面下肚,暖了胃,也似乎让被韩御那傻逼操作搅成一团浆糊的脑子清醒了点。
他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琢磨。
韩御这狗东西,绝对他妈的有大病!
一会儿瘫沙发上刷手机傻乐,像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废物;一会儿又突然蹦起来,跟被鬼上身似的念那些能尬穿地心的霸总台词,脸红得能滴血;刚才走廊撞见那怂样儿,关门关得跟逃命似的,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这哪是书里写的那个冷酷无情、掌控欲爆棚、包养替身玩得飞起的主角攻韩御?更不是他记忆里那个沉默寡言、偶尔会耳朵红、给他倒杯温水都小心翼翼的养子崽子!
人格分裂?精神错乱?吃错药了?还是……真撞邪了?
程砚把最后一口面汤喝光,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把碗往旁边一推。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再这么下去,没等那破小说里宋彦的病死结局到来,他程砚先得被这傻逼韩御的间歇性抽风给折腾成神经衰弱!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他眯起眼,手指在大理石桌面上无意识地敲着,发出哒哒的轻响。
得想个招儿……把这狗男人的皮给扒了!看看这层人模狗样的皮囊底下,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玩意儿!这六年,韩御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腌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