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执行的任务至此告一段落，每个人都有了能喘口气的闲暇。
赛伊连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听叶奇乐讲话。
十八年的时间，刚好足够人们发现“顶级A不能繁衍”的事实。
“繁衍是人类的头等大事，不生孩子的族群迟早会灭绝，而且延续自身是刻在基因里的东西。”
“除了生孩子，人还有自我价值跟社会价值要实现啊。”赛伊连反驳。
“你接受的教育倒是挺开明的，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当初，Alpha基因强化计划是奔着“完美人”去的，想创造出更强大、更健康、更聪明、更漂亮的个体。
对胚胎基因精雕细琢的费用十分昂贵，倒不是手术成本有多高。由于研究触及到伦理底线，所以大部分真金白银都交了罚款。
极高的金钱门槛浇不灭人们想把孩子打造成完美个体的狂热，对计划最为追捧的群体是Alpha，因为他们的后代一般也是Alpha。
对富人来说，这些钱不过九牛一毛，平民则砸锅卖铁都要让后代赢在起跑线上，哪怕交完费就得顿顿吃白粥馒头。
是否给自家未出生的孩子做基因改造，成为当时划分阶级地位以及评判父母合不合格的评判标准。
计划初始，叶奇乐年纪尚小，但时至今日也记得当时的流行语，“已经完全不想跟没给儿女改造的Alpha说话了”。
赛伊连打断了他：“等一下，叶警官，这么说您已经四十多岁了？”
计划流行了将近二十年，被叫停后又过了二十年。
“没错，你要尊老爱幼啊，小赛。”叶奇乐还没老，就开始倚老卖老，“看不出来是吧？”
“嗯嗯。”
“通过目前的医学手段，可以把人的生命进程减缓并延长，活个一百岁轻轻松松。这不是重点，我们接着讲……”
看到Alpha这边改造进行得如火如荼，一些Beta和Omega也坐不住了，纷纷要求研究者成立“顶级B”和“顶级O”的项目，而且是改造他们自己。
“没成功，不然你早遇见B或者顶级O了。”
赛伊连点头。
第一年有几百个顶级A出生，所有人都对他们寄予厚望，一些人想靠他们获得利益，另一些人等待着他们促成全体人类的进化，还有一些人对此漠不关心。
联邦政府也出台了很多有益于顶级A的培养政策。
第一批“完美人”成年后，很快就和优质Omega们结婚了，但是其中拥有后代的寥寥无几，而且后代只是普通Alpha。
大家逐渐意识到不对劲了。
科研伦理委员会和改造研究员们是一丘之貉，没有公布顶级A无法生育的缺陷。
事情败露，所有人得知真相，计划也被联邦叫停。
“你父母都是研究员，按理来说他们知道你生不出孩子，不清楚为何要把你改造成顶级A，或许是身不由己。”
听叶奇乐提起自己的双亲，赛伊连对他们完全没有实感，如同在听陌生人的的故事。
既得利益者成了受害者，“完美人”成了“失败品”，大众情绪可想而知。
尤其是那些已经长大的顶级Alpha们，以及他们的长辈。
此时叶奇乐只是个刚进入警卫局的见习菜鸟，跟着师傅每天处理和顶级A有关的案件。
“那阵子暴力事件特别多，其中一部分是顶级A发现自己被伴侣戴了绿帽子，就把伴侣和奸夫Alpha都给杀了。对了，还有些人是嘴欠嘲笑顶级A，结果挨打的。”
顶级Alpha生性好斗，情绪也不稳定，是安定社会里最不安定的因素。
“之后连逛街的人都变少了，大家神经都紧绷着，远远看见顶级A就急忙绕道走。”
联邦政府下令抹杀参与计划的研究员们，但是并不能改变民众对顶级A的负面看法。
整个社会对顶级A的风评一落千丈，失败和恐慌不断蔓延，因为阿芙洛迪忒星系有几十万个顶级A，相当于几十万颗不定时炸弹。
社会矛盾达到了顶峰，不同性别之间相互排斥、猜忌，似乎只需要一根导火索就能开战。
赛伊连根据现在的日常生活推测：“我猜战争并没有发生，不然二十年根本不够人们抚平伤口，顶级A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过着平静的生活。”
“是的，这要感谢米琅的生母，也就是前第五大区首长夫人——奥莉加·克伦威尔。很遗憾，她早些年去世了。”
她是一位很有生命力、真正关爱儿童的Omega女性，她对所有人说：“可是几十万人中几乎都是孩子，他们不该为我们大人的急功近利承担责任。”
人们这才顿悟，他们恐惧的对象还是需要被关爱的脆弱幼年。
那时萨姆上任不久，根基还不稳固，奥莉加也刚结束妊娠，没怎么休息就投入到工作中。
虽然困难重重，两个人还是力排众议，大力发展文艺产业，鼓励第五大区的文学和艺术工作者不要停止创作。
奥莉加还坚决要求各大电视台和电影制片厂大量产出有益儿童身心健康的动画，以这种方式帮助未成年顶级A走出阴影、向上向善。
她本人毕业于联邦最好的美术学院，在奔波的空隙也会作画。
由于表达不受限制，这一时期的文艺作品都非常怪诞，内容可以说是颠三倒四、乱七八糟、悖于常理。
而正是这些荒诞不经、不知所云的东西，引起了精神状况堪忧的观赏者们的共鸣。
因为怪异的外壳下，是爱与被爱的精神内核，如一记惊雷，打破沉闷。
绝望的土壤中总会开出希望之花。
恸哭过后，雨过天晴，信任的阴霾散开。人们不再封闭自己，不再惧怕交往。
第五大区的顶级A小孩也能和其他孩子一样，平平快乐地长大。
另外，原本综合实力垫底的第五大区得益于文艺产业的发展，与其他各产业形成良性循环，外资和人才涌入，文化、经济、科技与军事方面的实力都得到提升，成了全球第二。
联邦顺势把天合星第五大区的解决方案推广给各邦星学习。
“真是了不起的Omega女性。”
“是啊，如果真有名为阿芙洛迪忒的美神，一定是奥莉加的模样。”
“您好会夸人。”
“谬赞，都是跟洛娜学的。”叶奇乐歪嘴一笑。
听完这段历史，赛伊连感觉像看了一部电影，既心满意足，又怅然若失。
他侧过头朝米琅所在的方位望去，米琅穿着毛呢大衣，站得板正，应该是在给旁边的志愿者安排任务。
兴许是感应到赛伊连的目光，他回望了一眼，正巧对上。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废墟和人群对视。
“别看了，你老婆又跑不了，干活儿！”叶队提醒道，说罢起身。
赛伊连反对：“不是老婆。”
“行吧，你老公又跑不了。”
“也不是。”
“你俩假装的对吧？”
“不是！我们还没结婚……”赛伊连越说越小声。
“咋还不结？顶级A满18就能结婚了，是没有你们喜欢的民政局吗？”
“我们想先考上联邦军院。”
“哦，原来是被学习耽误了啊。”
“叶警官，您能不能正经一点？”
“米琅模样儿不错，家世也好，听说还是个学霸，喜欢他的人应该挺多，你可得把握住机会，别让人捷足先登。”
“我……”
“当然了，你小子也不差，”
“……不用特地补充。”
米琅看着这边吵吵闹闹的俩人，眸色暗沉。
于灾区滞留了九天后，双子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工了，但尚且不能通车。
“再见小赛，希望以后不会在局里遇见你们。”叶奇乐装模作样地抹了把眼泪。
“叶队，不会祝福可以不说。”洛娜给他一记白眼。
赛伊连认真跟小队成员道别，虽说只相处了几日，到要分开时还是会不舍。
米琅则没有明显的感情流露，在客运空间车上等赛伊连。
目送小赛上车后，叶队恢复平日里严肃的语气，问洛娜：“他那天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吧？”
多年的默契使她不等对方细说，便立刻反应过来：“联邦军部有玄武的研究记录，淡绿色光点，是它无疑了。”
“嗯……我听说军部准备了赏金，不知道他们能给多少。”
“喂，叶队，你该不会出卖小赛吧？”
“哈，怎么可能，我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才管不着这些。”
话罢，俩人朝着与空间车相反的方向走去。
车子启动，由于双子桥还走不了，只能绕一圈从另一座桥走，路程是前者的三四倍。
驶出中心商业区的路不算平稳，颠颠簸簸，依然不影响米琅休息。
赛伊连一直在看车窗外的景色，对他来说既陌生又新奇。
等米琅沉甸甸的脑袋斜靠在他肩上时，他才意识到对方有多累。
学霸就是学霸，只要投入到一件事情中，常常废寝忘食、无法自拔，这些天米琅没睡过一个完整觉，赛伊连每次看到他都是沉迷志愿工作的状态。
即使在睡梦里，米琅也没完全松懈，眉头微皱，看起来像是思考着难解的数学题。
皱眉也好看，赛伊连心想。
他稍微一低头就能见到米哥俊俏的眉眼和挺拔的鼻梁，以及细密的睫毛，不得不说米哥长相比他精致得多。
这睡颜，谁看不迷糊。
赛伊连在心里默默评价完，又看向窗外。
“……你可得把握住机会……”叶队的话适时在脑中响起。
他不免腹诽道，虽然以前看惯了哨兵向导冲破性别桎梏在一起，但不意味着他就喜欢男的，更何况米琅出身名门，也不一定看得上他。
等伴侣契约一结束，两个人迟早各走各的。
想到这里，赛伊连心中浮起一丝异样。
米琅不安地动了动，顺势抓住他搁在腿上的手腕，显然是睡梦里下意识的动作。
赛伊连并不反感，任由对方抓着，根据前几天的观察，米琅睡觉的时候有抱东西的习惯，尤其爱抱被子。
他继续看风景，却忍不住扬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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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世界观真的好爽、好快乐！”
以及
“别惦记你那世界观了，让主角互动啊，互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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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顶级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