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茼慢悠悠走上楼,看着丝毫没变的陈设,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楚尧。”徐沽年从后边缓缓跟上。
“嗯?”高茼并没有回头,心不在焉地看着熟悉的走廊。
“以后就真的姓楚了,不遗憾吗?”
“有什么遗憾的,我又不追求什么功名,姓什么都一样。”高茼通透一笑,推门走进陈澋的办公室。
一点都没变,连自己当年走之前桌子上东西的位置都没动,那只喝水的杯子都在,甚至连桌面上都没有落尘土。他伸出手摸了摸那张久违的桌子。
他记得那张桌子以前是没有的,是两年前陈澋硬加在办公室里的。
“我现在信了,李晓彤说的有点道理,你是真的恋爱脑。”徐沽年靠在门框上。
“哦…司马昭之心嘛。”高茼拿起陈澋椅子上一件黑色的薄外套,“替我转告陈澋一声,有个贼进了他办公室,偷了一件衣服。”
高茼顺手披上那件黑色的外套,扬长而去。
他觉得自己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他好像学会去爱一个人了。
陈澋是真的累了。
一场重大车祸让病人一个接一个地送进来,急诊忙的整天脚不沾地,陈澋被叫去会诊都数不清多少次了,住院部的安排到现在都还没理清楚。要说二院的医疗条件和合作资源不如一院,这句话倒是真的,毕竟中心医院更能受到政府和人民群众的肯定。但二院的医师水平甚至比一院略高一筹,其主要原因呢…钱开得多,年龄限制放的也宽。
不过两家医院并没有外界想的腥风血雨那么邪乎,一直都非常友好的和平相处,在很多领域都有项目合作,和谐的根本不像两家不相上下的医院。
陈澋本来是过来养老的,结果屡次“惨遭毒手”。
本应在医院会诊的陈澋,在面试上一觉睡到了中午,早晨还满满当当的屋子里此时只剩一人,桌子上也只剩下一杯水。公安机关材料压得紧是常事,舆论压力也比别处大,就是报废辆车都有人盯着说上几句。
陈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医院的群消息,热闹非常,不过倒不是平常打趣谁,大家说的都是正事。
他喝了口水,打算和几个月不见的徐沽年叙叙旧。刚一起身,一件白色的外套轻飘飘落在地上。陈澋就保持着这么个不站不坐的姿势,回想了许久自己什么时候买了这么一件素净的外套。后来才想起来,这外套大概不是自己的。
他捡起外套搭在手上,朝楼梯间走去。
陈澋进局长办公室似乎就没敲过门,这也导致了他无数次看到徐沽年在工作时间写论文、打游戏、聊天、练字等若干摸鱼行为。正如此时,陈澋推开门看到的正是徐沽年把宣纸铺满桌子的壮观场景。
“老徐,又让我逮住了啊。”陈澋没有灵魂的笑了笑。
“歇两天吧二爷,看看,这给你累成啥样了。”徐沽年收着桌上的纸打趣道。
“就歇两天?劳资还想忙完这段直接休年假呢。”
“呦…不挣钱养家了?”
“劳资现在只想当条咸鱼。”陈澋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看着徐沽年收拾桌子。
“话说你真不参加调查机构联考啊,你这边始终按外聘算。”
“外聘多有面啊。”陈澋无所谓地说道,“让我现在考这玩意,再给我10年估计都考不上,现在这记忆力不行了。”
“行,就不为难您老了。”徐沽年用沾了墨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你妈的,咱俩谁老,啊?”陈澋把手里的衣服搭在椅子背上,脸上表情复杂,有些自嘲的意味。
“我…我老,我老,您消消气。”徐沽年见他也没什么精力跟自己闹,索性直接让步。“怎么这么大火气啊?”
这次陈澋直接哑火了。他什么都没说,低下头看着桌子上还没收干净的纸。自己两年都没放下的人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在面前,不开心吗,不该开心吗?
徐沽年做了几年的基层,活的跟人精一样,自然也能看出这里边的问题。
他好像说错话了。
他尴尬地咳了两声,“那个…下午有班吗,中午吃饭去?”
“有,简单吃点我得回去了,我那边快忙不过来了,那事…过两天再说吧。”陈澋起身朝门口走去,“劳资想吃片儿川,你请我。”
徐沽年识趣地点了点头,跟着走了出去,回头只见椅子上搭着那件奶白色的衬衫,“诶,你外套没拿。”
陈澋回过头看了看,又折回去拿上了那件外套。
“这么大点个衣服我能穿就有鬼了。”说着他把外套展开给徐沽年看。
“啧啧啧。”
这个话题并没有再继续下去,两人草草吃了顿午饭,陈澋匆匆忙忙打了个车赶回了二院,而徐沽年罕见地没有迈着老年人的步伐溜达回市局。
时间用时方恨少,中期检查得人心。
陈澋赶回医院时正是最忙的时候,走廊里的护士们忙碌奔波着,他刚换上白大褂就被隔壁科室叫去,随后又辗转了几层楼,一个下午便忙忙碌碌过去了。
傍晚,陈澋终于在下班时间的前十分钟忙出了头绪。
“二爷,你病人的病例给你放这了啊,明天早晨查房一定要拿着去,已经有三位病人私底下说你不专业了。”穿着干净服装的护士小芳回到办公室内,把手上拿的一摞病例放到陈澋的办公桌上。
“芳姐,这就死板了啊…”陈澋放下手中的手机。“哦…不拿病例就是不专业,劳资背过来了不行?”
“你这么想行,那病人不这么想啊,你想想…拿着一摞本进去跟空着手进去哪个比较好看?”
“我比较好看啊。”陈澋十分不着调的关上了电脑准备下班。“再说了…需要手术的不都是主刀给意见吗,我已经一年多没主刀了,就查个房对我敌意这么大干嘛。”
说起一年多没主刀这个事,其实是陈澋自己主动去提的。倒不是说自己已经到了做不了主刀的地步,只是觉得新人越来越多,甚至有的比自己在学历上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年轻人比起自己来说还是更有潜力的,于是陈某人索性便做了一年多的副手。
不过介于近期车祸让医院忙的一匹,别说红白喜事,连生孩子都得考虑考虑准不准假。陈澋自然没得跑,在院长“三顾茅庐”下重新出山。介于血压不太稳定,陈澋主刀的手术一般都排在白天,当然,也存在实在没人临时上去顶的情况,不过介于院长亲自顶班做表率了,陈澋也不好说什么。
“废话,你的号开售一个小时之内必无,主刀是专家号啊?”小芳无奈地看着他,“用我闺女她们这辈的词来说,你这就叫…摸鱼。”
小芳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护士,在医院已经摸爬滚打的将近20年,年纪上也比陈澋大了好几岁。不得不说,陈澋大概是她见过的最不上道的医生,没见过他抽烟喝酒不成,不收礼也不送礼,还他妈是医院最核心科室的,她几乎没有办法想象陈澋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的。
“摸鱼…这词程度可不够,照这么说,我得在二院游泳。”
“行行行,不跟你贫,早点回去休息吧,都熬了一天了。”小芳自觉说不过他,及时放弃了挣扎,“哦对了,外边有人在走廊坐一下午了。”
“坐着呗,有凳子你还不让人家坐啊。”陈澋脱掉身上的白大褂,拿起手机和钥匙正准备往外走。“等会,不对啊芳姐。我今天看的号还差一个啊,你别告诉我…你让人家在外边坐了半天啊。”
“对啊,他说他不看病。”芳姐也跟着陈澋朝门口走去。
陈澋打开门,示意小芳先出去。“不看病挂什么号啊,那他看什么?”
“看帅哥啊。”小芳努力憋笑才让自己看起来比较自然的说出这句。
陈澋愣了愣,十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芳姐,你最近…偶像剧看多了?”
“喏…还在那。”小芳指着不远处一排木质凳子,“又不是我说的,那位小帅哥说的时候那表情太淡定了,反正我学不来,我给你模仿一下就已经很挑战我这个年纪了。”
陈澋看着小芳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他可太熟悉了…
“芳姐你先回吧,我跟这位…这位小帅哥聊聊。”
“啧啧啧。”小芳一脸高深莫测地朝走廊尽头的楼梯间走去。
二爷:
表面上:他找我干什么。
实际上:他来找我了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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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番外(二): 后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