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觉得我们管的稍微宽了一点。”
两人几度周旋，楼兰的破绽就只出过那么一次，大多数时候仍然是应对自如的“聪明人”。
因为他一眼便看出调查方没证据。
徐沽年回到办公室，拿着一摞新的资料和笔录疲惫地推开门。正巧不巧，办公室两个人慢条斯理讲着案情。
“老徐，那人说什么了？”陈澋见徐沽年终于回来，再一看面色如土，便知此次审讯并不顺利，“我们这边有新情况。”
“那人叫楼兰，他知道王华的死，也算是间接承认了常书和替王华洗钱的事。但是我们还是没有证据证明他杀过人。”徐沽年往自己的椅子上一躺，端起桌上的杯子灌水。
“看来你猜到他们之间的经济交易了。”高茼接过他递过来的笔录，翻开了第一页，“但你有没有想过，常书和为什么冒那么大风险替别人洗钱，难道他就没有所图吗？”
“他一个搞解剖的专家，能图什么？”徐沽年躺着身子把茶杯放在桌上，不一会儿又腾地一声坐起来，“卧槽，你不会是想说，他图尸体吧？”
“要不你怎么解释第一具尸体被偷走的事实？”高茼说着，又翻过一页，“哦…还有，要不为什么王华的尸体出现在药厂那么引人注意的地方，难道对方还能给我们送礼吗？”
“现在我们基本上可以确定，何裕存是常书和那边的人，这个楼兰，”高茼修长的手指在笔录上点了点，“这个楼兰极大可能也是常书和那边的人，如果这两个人同时为常书和做事，只要我们攻下一个，另一个也会不攻自破。”
“老徐，还有一个事，李晓彤可用。”陈澋适时插了一句话，“她是第三方的人。”
“刚才叫她查常书和去了，”高茼挥了挥手机，“结果出来了，去会会常老先生吧，做不实罪名他很快就要跑了。”
徐沽年点点头。三人重整旗鼓，前往审讯室。
三人走到审讯室门口，徐沽年侧身进去，高茼跟在后边正要进入，不巧被陈澋拉住了。
“怎么了？”高茼回过头看着他。
“小孩，我就不去了。我去审我自己导师，传出去不太好。”陈澋拉了拉他的手，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我在办公室等你，顺带查查李晓彤的账。”
高茼见他面露难色，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陈澋与二人分别后，确确实实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只不过，并不是去查李晓彤的账，因为这个人的账漂亮得根本不用查。
陈澋走进办公室，一个转身锁上门，随后气定神闲地坐到自己办公桌边。
“二爷这么快就回来了？”李晓彤此刻正在尽可能多地搜集着更多的资料。
“比起跟常老谈，我更希望跟你谈谈。”陈澋露出一个不及眼底的微笑。
“跟我？”李晓彤停下手头的工作，转过身来，“二爷，要不咱们做个交易？”
“这世道还真是波诡云谲，我竟然跟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谈交易。”陈澋拿过一旁放着的杯子，喝了口水，“说吧。”
“我帮你坐实常书和的罪名，但在那以后你要去见我的恩人一面，你一个人。”
陈澋抬了抬眉毛。
“他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你不会有危险。”
“我倒是更想知道，这个罪名怎么落实。”陈澋笑着看向桌面，桌面上刚好是之前高茼扔下的档案材料。
“二爷答应了？”
“是的呢。”陈澋用手指点了点桌子。
李晓彤突然笑了。并不是那种别有深意的笑，也不是计谋得逞的开心。
只是单纯的笑，不掺杂任何杂质。
“常书和教授是什么人，高高在上的学术泰斗，所以他最见不得人的东西一定会放在一个只有自己熟悉而别人不会想着去查的地方。”李晓彤突然顿了顿，“但是你们阴差阳错找到了。”
“你说那个实验室？”
“晚上带我男神去看看，或许你们会有新的发现。”
陈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为什么那么关心你楚哥的情感状况。”
“好奇。而且二爷说过你已经不是单身了，所以…我觉得你们在一起了，或许我感觉错了。”
“嗯，你感觉错了。”
很长一段时间，陈澋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了这句“你感觉错了”，不过在事实并不明朗的条件下，说出这种薄情的话勉强可以算是一种保护。
审讯室内。
“常老先生，你好，想请您接受调查。”徐沽年打起精神，一改以前略显暴躁的面目，反而十分礼貌地开始了新一次的问讯。
“好。”常书和倒是十分平静。
“您有一个朋友，叫楼兰对吗？”
“啊是，我们也算合作的关系，在他的一个项目上我们有合作。”
“据我方了解，您在和陈澋先生聊天的时候，刻意回避合作这个话题。”
“啊…这种项目在没有成果发表之前都是绝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劳动成果就付诸东流了。这个很正常，陈澋是我的学生，他应该明白。”常书和心平气和地说道。
“那今天晚上楼兰先生去楼上408房间，现在被抓过来后，又指认是受了您的指使去房间内拿钱，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我就是再缺钱…也不会这么去找钱吧？”常书和似是觉得十分荒唐，冷笑着摇了摇头。
“据我方资料显示，常老先生，您拥有四个银行账户，其中三个是隐藏账户，每个月都有50万以上的流入和支出。而作为成华制药的实际控股人之一，相关部门的业绩也都做的十分漂亮，请问这些钱是从哪来的？”
“你也知道，我在成华算是个老人，现在公司办得好，我得点额外的分红也正常。另外我带着三个国家级项目，国家批款都是可以查到的。这些你们都可以和银行协商，我没有意见。”常书和说的十分诚恳，颇有一代学者的风度。
“您认识何裕存吗？”高茼突然转变了询问方向。这个常书和在钱的问题上确实解释得不错，但要是硬抬杠估计也会杠出什么。只不过，眼下最需要的是让这些人里的其中一个先破功。
“不认识。”
“那您认识王华吗？”
常书和愣了几秒，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认识，这是我实验室的帮手，有的时候搬运实验物品经常要他帮忙。”
“哦…搬运死人也需要？”高茼抬起头，面上的微笑看起来有些邪气。
“你这…我们做解剖的一般都是动物，王华只是帮忙运送**动物，死人是不能在校外实验室使用的。”常书和耐心地解释道。
“那我们在你实验室里发现的盛有尸块的编织袋，作何解释？”
“什么？”常书和明显露出一丝慌乱，不过此时的慌乱看起来刚刚好，“我实验室里怎么会有尸块？”
“王华亲手从你实验室里拿出来的。”高茼再次“礼貌”一笑，“常老，希望您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线索，委屈您以嫌疑人的身份在这坐几天。”
两人并没有继续审下去，因为隔壁的弟兄发来消息，王正醒了。
“不是…大人，你们不能这样就随便抓人啊，我就算是想嫖我这不也没得逞吗？”王正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后脖颈，一脸无辜状地乞求旁边递水的调查员。
“是，你得看看你想嫖的是谁。”高茼走进里门，手里拿着一本空白的笔录本，另一只手抓着一只黑色的笔。
王正眼睛瞪大了一圈。
“你你你你…陈老弟，你是个调查员你不早说啊，我就一混蛋我哪敢啊我。”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高茼俯身坐下，又把自己的衣服抻板正，“最好我问什么你说什么。何裕存跟那个取钱的人已经交代了，人是你杀的，尸是你授意抛的，钱是你给的，你觉得你还有翻身的余地吗？”
王正这下子立刻就清醒了。
“什么人是我杀的，这都什么玩意，我不就是给了那姓常的250万让他处理吗？我还干别的了吗？我他妈还敢干别的吗？”脱口而出的话往往不过脑子，正如此刻的王正，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什么，正痛心疾首的拍着脑袋。
“这不是挺愿意说的吗？继续啊，怎么着…还非得睡了我给你助助兴才满意啊？”
王正吓得一哆嗦。
作为一名带着乌纱帽的“清官”，为了自己后半生的荣华富贵，此刻招了顶多判那么几年，万一拖泥带水叫人把老底掀了，反倒是更加岌岌可危。
“不不不不敢，陈老弟可别消遣我了。”
“那就说啊，你还知道什么？”这句话高茼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我有个弟弟叫王华，前些日子莫名其妙死了，到现在都没找到到底死哪去了。啊不对...我是后来才知道他死了。因为有一个人找上我，说他就是我弟弟王正，说我要是敢多说什么就把我贪污贿赂养情人的事都曝光出去。我我我我…我当时害怕，就也一直没有声张。”
王正彻底败下阵来，此刻正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到高茼恐怖的目光，又低下头去。
“后…后来，地方给我的贿赂款到了，我就想办法连夜把钱送到了酒店里，怕别人看到。当时那个王华就找我，问我要不要做一笔交易，他帮我们处理钱，让我…让我给他们物色年轻的男人。说是要…要做实验用，我…我当时急着处理钱，就答应了。”
“哦…所以我也是其中一个？”高茼学着陈澋的技巧把声音压低，制造极具压迫感的恐怖氛围。
这王正竟然真上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