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不是,我就是…就是觉着你长得好看才…而且我当时见你想去4楼,我还以为你是那个提货的,后来…后来才发现不是。”
“所以你和常书和的交流完完全全就是靠着那个假的王华?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高茼在本子上飞快写着什么。
“他们叫我每个月都出固定的钱养着一帮人,说是替我处理钱的兄弟们,我从来也没见过…又不敢问。他们老大好像是姓陆,我有一次听那个王华打电话叫的就是陆哥。”
姓陆?难道涉案的还有他人?
“你有几张手机卡?”
王正为难地抬了抬头。
“砰”的一声,徐沽年拍了拍审讯用的桌子,连周围反馈出来的回音都一清二楚。
“两…两张。一张用来打面,一张…一张用来私底下联系。”
“你没有第三张卡?”高茼对于这个答案还是比较意外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高茼合上本子,顺手把笔合上,“知道了,谢谢配合。”
“你最好全交代清楚了,要是真的教唆杀人,可能就享受不了你贪的这些钱了,减刑记得考虑一下。”徐沽年拿起撑在桌子上的手,不明所以地冷哼了一声,随即在高茼之后走出审讯室的小门。
一旁的调查员锁上审讯室的门。单向玻璃后,王正一脸冷汗地瘫在椅子上,嘴里不知道无声在叨咕着什么。
“眼下,这个王正大概是嘴最碎的了,剩下那三个…除非使诈。”高茼叹了一口气,坐在靠墙的长凳上低头看手机上的消息。
“那个何裕存应该还可以再突破一下,剩下那两个不好对付,不见棺材不落泪。”
“陈澋叫我审完了回去,我先回去了。”高茼把笔录扔到桌子上,径自走了。
高茼穿过市局略显拥挤的走廊。走廊里的人行色匆匆,灯光昏暗,照不出每个人的表情,更照不出深奥的内心。
“回来了?趁着天还没亮跟我去个地方。”陈澋二话没说,直接薅起二人的外套就往外走。
“这么急?”高茼诧异。
“这案子拖得越久越复杂。”陈澋匆匆忙忙走到门口,“晓彤今天替我值个晚班,老徐那边审讯有动向立刻通知我。”
李晓彤沉默着点点头,目送二人风卷残云一般出门。
“陈澋,你去哪啊这么着急?”高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任由他拽着往外走。
“我上次和你说过,常书和在成华的二厂有个实验室。那实验室我和老徐去过一次,只查出有被擦干净的血迹,当时看到你短信怕你出事没有追查下去。刚才突然想起来,发现那实验室里或许有问题。”陈澋迅速发动车,在寂静的夜里奔驰。
“王正刚才交代,有个人姓陆,也在这起案子里。我们最好快点,如果真的有东西,见这边风向不对,可能会有人去清理掉。”高茼本来昏昏欲睡,这一句话出来立刻又来了精神。
“对了,那天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你为什么没有和老徐说?”
“说了有用吗?”高茼自嘲地笑了笑,“都是冲着我来的。”
“冲着你来的,你就要自己面对吗?”陈澋加速,企图节约时间更快到达目的地。“你先说说,对于那个电话你怎么想的。”
“你们没有义务帮我,我早晚会有回荀川的那天。”高茼掀开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依然是红肿的一片,“电子音,说明这个人不想让我知道他的身份。要么表演型人格故弄玄虚,要么就是我认识他。想三番五次置我于死地的人,要么我以前办案得罪过他,要么是冲着我的身世来的,我的父母得罪过他。”
陈澋点了点头。“那你倾向于哪种可能性?”
“线索太少,不知道。”
“算了,没有义务帮你…小孩,你也太生分了。”
高茼闭上眼睛,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成华制药一直实行轮班的制度。也就是说,不管日夜光临,这个地方永远有工作着的人。
凌晨四点,门口的保安披着军绿色的厚大衣昏昏欲睡。
“兄弟,醒醒,狼来了。”陈澋拿自己的证件敲了敲桌子。
正在打盹的保安突然跳起来。见眼前的人十分面熟,又拿着调查局的证件,自然不好说什么,连登记都没有便直接请了进去。
上次接待的那位经理还在调查局里喝茶,这会儿正是吴经理亲自盯班,正在流水线旁站着批评工人。
“大晚上的,吴总这么大火气呢。”陈澋再次拿出纨绔子弟的说话方式。
“诶呦…二爷这半夜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吴经理瞬间收起了那副刻薄的嘴脸。
“查案啊。把那实验室门给我打开。”陈澋指了指不远处那个厚重的铁门。
“你看着…这我不能随便开啊…我得和国科院常教授那边商量…”
“我去你妈的,你常教授局子里喝茶呢。你开不开,信不信直接给你定个妨碍办案?”陈澋一听这套说辞瞬间火了。
“诶…您高抬贵手,开…马上开…”说着,吴经理拿出一串比自己手还大的钥匙串,翻找着实验室的钥匙。
高茼仔细观察着吴经理的表情,他表现出明显的心虚和为难,但对于陈澋的要求仍照做。
保不齐这人肚子里在憋什么坏水,高茼如是想道。
实验室的门在威逼利诱下终于打开,吴经理站在门口候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高茼走进实验室,一股没有人气的冷风吹来,吹得他不舒服。
“这屋子…有点奇怪。”
“杀气重,上次来的时候,这桌子上鲁米诺反应一大片。”陈澋没有急着开灯,好不容易交换来的线索。李晓彤叫他们晚上去,那便自有晚上去的道理。
“陈澋。实验室长久无人的时候,外面的风扇会不会转?”
“一般不会,那东西是置换空气用的。”说着,陈澋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惊悚地回过头。就在自己的身后,那个风扇在缓慢地转着,而且…是在屋内排风系统没有开的情况下转着。“卧槽,这玩意太阴间了。”
说着,陈澋伸手去摁灯的开关。
“别开。”高茼抓住他的手放回身侧,随即转过头去问那个姓吴的经理,“你们厂房有地下室吗?”
“没有,我们厂房只有地上的两层,一层生产二层出货,足够用了。”吴经理手合在身前微微颤抖。如果再细致点看,他甚至全身都在颤抖。
“你看,”高茼就地蹲下,“这地面不平,有的甚至是后来返修镶上去的。”
陈澋就着不太明亮的月光,看到了地上的斑驳。“你的意思是,这下边是空的?”
“要不然怎么解释排风扇排风的问题?说明两个屋子用的是同一个排风扇,上边这间实验室不用,而下边不得不用。”高茼挑了挑嘴角,“陈澋,为什么你们上次没有发现?”
“上次来的时候是白天,可能有人用过,不敢断定。”陈澋顿悟,原来李晓彤叫人晚上来是这个原因,当真天才。
高茼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现在我们要找的是,去下边那层的入口在哪。”高茼起身弯下腰,观察着每一块地砖的不同之处。
“老吴啊,你也别想着能逃过一劫。你要是现在敢跑,外边的兄弟能直接一枪把你崩了。”陈澋笑了笑,低下头一起找着地砖。
吴经理猛地一哆嗦,连忙应答着,大气也不敢出。
陈澋见高茼坚定的模样,借着找地砖为由躲到了一处死角,偷偷给徐沽年发着消息。
[老徐,成华二厂实验室有发现,带人速来。]
高茼一路摸索,几乎每一块地板都没有放过,只不过…这里似乎没有可以直接抠出来的地板。高茼坐在地上,倚着桌子叹了口气。
“没有?”陈澋从另一侧摸索而来。
高茼摇了摇头。
“这屋里都抠过一遍了,不应该啊。”陈澋顺势坐在他旁边。
已经通知了徐沽年,倘若今天无功而返,那他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不对,没有都抠过一遍。”高茼突然得到启发。回头看了看自己正倚着的桌子。
“这桌子下边,还有一排砖。”陈澋快速起身,做抬桌子的架势。“姓吴的,找几个人过来搭把手,把这桌子给我挪了。”
“这这这…这些设施教授不让动啊…”吴经理扭捏作态走过来,眼里十个八个不情愿。
“他要是怪罪下来,你把责任全推给我。都是东家,他能拿我怎么样?”
见陈澋豪横的架势,吴经理终于屈服下来,出去寻了几个有力气的小伙子搭桌子。
这不搭不要紧,一搭才发现,这桌子不是一般的沉。
桌子被费力挪开,比起周围的地砖,这桌子下边的地板完好如新,随之而来的是唯一一块松动的地砖。
“大神不愧是大神。”陈澋朝高茼笑了笑,打开手电筒,向下边的洞照去。
磨平的水泥墙十分规整,一眼望去什么都没有。陈澋把手机别在兜里,想要顺着绳梯下去,还没走出第一步,便被高茼拽住。
“你不要命啊,你知道里边是什么,万一危险怎么办?”
陈澋笑了笑,俯身贴到他耳边说道:“简单,你养我一辈子不就好了?”
高茼脸红一道白一道,“你这人…”
“放心吧,这里边要是有毒什么的,咱们早就死了。”陈澋拍了拍他的肩膀,拽着绳梯一步一步下爬。
吴经理十分慌张。
原因很简单,一来,如果自己的地盘上二爷有个好歹,自己必然吃不了兜着走;二来,如果自己的地盘上出现了许多不可描述的东西,自己同样会吃不了兜着走,甚至把命搭上。
总的来说,自己摊上事了。
此时,吴经理正跪在地道的出口往下看。
“起来,靠那个桌子坐成一排。”高茼的语气十分冷淡,“今天要是有人出了什么事,你最好把遗书写好。”
吴经理本觉得莫名其妙,难道自己希望自己的地盘上出事?直到脖子前一股凉意涌来,他瞬间怂了。吴经理就着刀一步一步后退到指定位置坐好,高茼才放下刀回到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