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黑白(九)

陈澋跟着徐沽年一行人进入药仓协助调查,但由于时间太短没有及时获得上头批复,搜查进度不尽人意。

“那个…徐队,我们是一点违规的事情也不敢做啊。我们近五年来连个投诉都没有,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啊?”这次换了一个经理接待众人。

“你们厂里那个姓吴的经理呢?”陈澋见他面生,随口提了一句。

“呃…他有别的事这会不在厂里,特地让我来接待大家的。”

陈澋礼貌一笑,心说这人走的还挺快,加起来还不到半个小时就跑了。

此次调查目的性极强,陈澋带着人直奔实验室。这个经理比起刚才那个姓吴的来说,多少有些软了点,看着这么一帮人浩浩荡荡来调查也不好说什么,任他们奔着实验室方向去了。

“这屋门,打开。”徐沽年命令得简单干脆,经理的脸色十分为难。

“那个…我打个电话问问。这是我们跟国科院合作的项目,这我们不方便开啊。”

一行人没有说话,也算是默许了。

眼看着经理拐到另一个走廊,徐沽年朝身边一个年轻调查员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不动声色跟了上去。

“老吴,来了一帮调查员,那实验室可以开吗?”经理说话声音极小,年轻调查员几乎把耳朵竖起来也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只看见那经理声情并茂,又连连点头,最后挂了电话,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走了过来。

“误会误会,这实验室主要是不是我们一家所有,所以这不是跟上级请示了一下嘛。我给你们打开,你们随便看。”经理点头哈腰地在一旁陪同。

陈澋率先推开金属大门。介于现场的特殊性,最先进去的是痕迹部门的几位资深调查员,徐沽年也只是在外边了解着情况。

一段时间后,当痕检撤出现场,陈澋才跟着徐沽年一起走进了这间“难得一见”的实验室。

说实在话,里边确实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比起自己以前做研究的时候,这间实验室的规格甚至还有些寒酸,唯一不同的是…这屋子里有一股血腥味。

“老徐,”陈澋戳了戳一旁正在仔细观察屋内结构的徐沽年,“你觉不觉得这实验室里…做过解剖或者其他的活物实验?”

“???”徐沽年一脸懵逼。

“算了,以我个人经验来看,这屋子里应该存留或解剖过什么活物,要不然你叫人拿鲁米诺试一下。”陈澋随手叫了一位痕检部门的小姑娘,小姑娘也没顾上报备,拿出试剂就开始检测。

果不其然,桌子上成片的荧光反应说明了一切。

“这实验室里边,都进过什么人,什么动物?”陈澋再次叫来那位面生的经理。

“这…我们不知道啊。经常进来的也就是国科院那几位搞研究的教授,说名字我也说不上来。至于什么动物…这我们更管不着了,会有人固定日子给送来,我们就是给人家开个门就行了。如果不是我们留了后手,这屋备用钥匙根本到不了我们手里啊。”

“今天有没有教授来过这间实验室?”陈澋再次发问。

“没有啊,他们好几天没来了。”经理面露难色,“哦对,小王说找一个姓常的教授来着,发现这屋锁着门也就走了。”

“小王?”陈澋暂时顾不上高茼发来的一排消息,调出照片,“你说的是这个人吗?”

“对啊,小王。”

“他叫什么?”陈澋再次确认照片没有错误。

“王华,是给国科院的教授们送货的,还挺能干的呢。”经理这句话说得倒是流利。

陈澋和徐沽年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张照片,分明是何裕存的照片。

“他什么时候走的?”徐沽年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即联络外边的人。

“这我还没注意,刚才生产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去流水线上看了,这边就没太管。”

陈澋似乎也突然明白了什么,再次匆忙地掏出手机。

他刚才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高茼很少会主动发给自己这么多条消息。

[后门有动静,我大概找到门的具体位置了。]

[何裕存从后门出来了,后边还跟着几个。]

[方向错了,他们的重头戏在后门。]

[让徐沽年派两个人过来。]

陈澋觉得自己傻了。

“老徐,你来的时候,后门有没有部署?”

“有啊,怎么了?”徐沽年突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我艸…小林你们把这个厂子封了把那个经理给我扣回去。这边你们收尾,剩下的跟我去后门。”

十分钟前。

高茼躲在角落,不动声色观察着对面一整面墙的动向。既然自己找不着门,那索性就等对方送上来不就行了。这不,等待时间十分短暂,或许是自己来得巧,很快有一个人打开了一个极小的砖门从里边出来。

从门里出来不奇怪,只不过出来的人比较有意思。

何裕存换了一件破旧的牛仔衣,后边又跟着出来了几个工人装束的人,共同扛着一个农民工样式的袋子。

高茼拿出耳机,打了一个电话。这次不是给陈澋,也不是给徐沽年,而是…崇文。

“您好,言州市局技术科。”

“我是楚尧。我需要几个人支援,药仓后门的胡同口,定位我会即刻发给你。”

“好,两分钟之后到位。”

果然,还是跟他比较好交流。

高茼理了理身上的装束,把袖口上的带子系紧,又把风衣腰带拿下来装进口袋。

两分钟…自己拖延两分钟,这个自信还是有的。

“手脚麻利点,放地上放地上。”何裕存小声指挥着几个工人把袋子放在了地上,又东张西望了半天,显然是在观察附近有没有人。“今天这事别跟别人说,虽然就帮我抬出来一头猪,但是该给兄弟几个的也不差着,来来来一人五百。”

何裕存从口袋里拿出一水的红票子。

几位工人见到真金白银,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这会正从砖门往回走。

高茼观察半天,见工人们都走干净了,心下才有了把握。毕竟让自己打那么多人,还是有点心虚的。

何裕存拎起大包朝外边走去。

不得不说,如果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说他是个农民工,倒还真是挺像的。

高茼深吸一口气,从胡同口慢悠悠晃荡出来。

“何先生去哪旅游啊,拿这么大一个包?”高茼觉得自己的语气多少有点欠揍。

何裕存僵了一僵,随后挤出一个笑脸转过身,“调查员先生,我这不是…恰好路过嘛…”

“路过?”高茼上前两步,“顺道偷了个猪啊?”

何裕存脸色一变,看来刚才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方都是知道的。他后退几步,把袋子贴在墙边,顺带活动了一下脚腕。“调查员先生这意思…是不让我走了?”

“带着头猪多不方便啊。”高茼发现,只要自己提及那个袋子,何裕存就格外紧张,看来里边也不是什么所谓的猪了,“我最近手头紧,想蹭两块肉吃。”

“调查员先生,我看你…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一位A级通缉犯。”何裕存也不输气场,站在袋子一边警惕地说道。

“何先生太看得起我了,再说…哪个A级通缉犯会跟你废这么多话。”高茼抢占先机率先出了手,两个人很快开始了一场打斗。

高茼发现,这个何裕存大概并不是他资料中写的那样。

他此时出拳又狠又准,虽然自己能及时躲开,但躲毕竟不是长远之计,更何况自徐沽年安排那次乌龙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动过手了。他犹豫几招,最终选择了最快也最容易受伤的方式,了结这场目的都不太明确的打斗,主动出击。

因为比起防守来说,攻击才是自己的强项。

很快,何裕存在高茼的猛烈进攻之下败下阵来。

如果让对手乖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等到陈澋他们来抓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打晕对手。此刻高茼一招横切,又十分友善地把何裕存放在墙边。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自己只是个实习生又是文职,自然不会有手铐之类的东西。无奈之下,只得把刚才放进口袋里那只用来装逼又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腰带拿出来,把地上那人绑的结结实实。

想着自己也实实在在挨了两拳,高茼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擦着胳膊上渗出来的血。他把用过的纸对角折叠好,染血的纸他不敢乱扔,只能又投进了自己的口袋。

想起那头活在对话里的猪,高茼犹豫再三后,决定打开那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那袋子有三层,高茼拉开第三层拉链看了一眼,又迅速的闭上眼睛。他把三层袋子按照原样封存好,随后坐在一边的台阶上深呼了一口气。

那里边确实不是猪。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个人吧。

崇文率人来的很快,虽然没有在规定的两分钟之内到岗,但也不超过五分钟,这在市局这种层次的调查机构里已经很突出了。高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致意,随后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偷懒。崇文会意,和几位在场调查员守在胡同口和后门口,防止有人前来破坏现场。

陈澋和徐沽年到达现场也很快,想必是陈澋看到了自己发的信息。

场面一度混乱,作为当事人的高茼也被进行了笔录和教育。

“楚尧,出现场的职员规定清楚的吧。”徐沽年看着现场的情况。

“在没有切实保障个人生命安全的前提下,不得擅自同嫌疑人进行武力交涉。”高茼又拿出刚才的纸,把没擦干净的血迹抹掉。

“嗯,记得就好。”徐沽年没有过多批评。现场保护得如此细致和规矩,他实在没有办法完全站在批评人的角度进行攻击。

现场很快被取证和清理完毕,何裕存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大袋子被押送到市局。徐沽年企图连夜突击,也跟着一起回到市局,原本热闹的“胡同”里此刻只剩下两人。

介于刚才忙着检验袋子里的东西,陈澋到此时才能好好地看看他。

于是,陈澋就这么站在他对面,看了很久很久。

“陈澋,你看我做什么。”高茼有些不解,猜想着是不是他工作累了。

陈澋吐出一口气,走上前抱住眼前的人,没有说话。

“放开。”高茼下意识地往后躲。原因很简单,一个字,疼。

直到高茼把右手抽出来,陈澋才终于知道原委。他重新把对方的右手拉回自己的面前,把宽松的袖子挽起来。那一拳确实挨得结实,眼下他手腕上方红了一大片,刚刚擦掉的血又渗出许多。

“回家,给你把这个处理了,别乱碰。”

何裕存:给我钱,我要给我的团队(不,团伙)发工资。

肝文的来某:(内心OS:他认真的吗)(手诚实地伸向口袋.jpg)要多少?

何裕存:一人五百。

肝文的来某:(手犹豫地从口袋退回来.jpg)你疯了?

何裕存:这活只有高薪才有人干吧,不结就罢工你看着办吧。

肝文的来某:......

何裕存:(骄傲地转身)感谢大家帮我抬出来一头猪。(发红票子.jpg)

猪:您礼貌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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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黑白(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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