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后,玄锵尊被许无忧拿下,江郎被囚于地牢。
这时候的她披头散发浑身肮脏,手脚皆被镣铐禁锢,原以为众人协力必能打倒许狗,不曾想许无忧竟是深藏不露,和条老狐狸似的。
她四周无光,只有远处有一缕幽幽暗火,四周都是血腥味儿,她的脸早被丁竹散动了手脚,自此都是男子的器宇不凡,在狼狈中,那副极具男性特征的面孔下还是不小心漏了些女子惆怅的神情出来。
她捡起地上干燥的柴草,想起当时的丁竹散何等英姿飒爽无所畏惧,昂首挺胸,一袭红衣骑马在万水千山中。那一幕幕,总让她心动爱慕,她自小就在花楼里生存,拘谨为人。后来丁竹散救下她,许她放肆,让她更是羡慕丁竹散。
紧张久了,怎么放肆还是都有牢笼的。
她捏了捏刺手的柴草,不经意笑了,也好,幸好丁竹散不跟自己回去,挺好的。
不过,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吧。无妨,她好就行。
在昏暗中,在幻觉中,她隐隐听到了丁竹散的声音,清脆英气。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
江郎就是江卿卿,爱哭的。
许无忧抓不到丁竹散总觉得是祸患,剩余小门小派有的坚持气节被他所灭,有的则对他俯首称臣。如今,他可以登上人界帝君宝座,称王了。
林殊绝如今被准许随意走动,不过后面有几个手下罢了。听到这个消息,他浑身颤抖,重重闭上眼缓了缓,脑袋疼的很。
为何潭石尊不敢称王,不就是怕遭到反噬万劫不复吗....百年前千年前,那些个称王的下场都是如出一辙,许无忧也会如此的。
许无忧选上了昔日的潭石尊做自己的宫宇,下人们亲手奉上帝君服饰,大气雍容,要是让许无欢看了定是觉得忒闷,里一层外一层。许无忧最后想想,还是穿日常的样式就可,他已是许久不竖起高马尾,日日都和林殊绝一样梳着散发。
林殊绝回到屋内时,发现许无忧伏在桌上,把玩着手里人界帝君的发冠。
“殊绝,你回来了。”许无忧依旧是眼尾殷红,脸色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有些青,嘴唇薄红,既好看又瘆人。
“你要称王,来这作甚。”林殊绝背过身关上门,他不想理会许无忧不想看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模样的爱人。
“殊绝,我爱钱财。他们给我做的发冠是黄金打的,可是我从来不戴冠,也不会竖冠,太沉了。”许无忧死死盯着这顶熠熠烫着光辉的发冠,声音沙哑。
许无欢死时,许无忧还未行冠礼。他死了,没人能为他竖冠,许无忧自此也就束着马尾。
“既知道沉,就不要带。”林殊绝声音还是那般冷,许无忧总是不懂,林殊绝说出的绝望。
“啊哈哈哈哈,”许无忧一手托腮,“说件好笑的事儿,你说,这天下都是我的了,那是不是这天下的女子也都是我的了!”
许无忧说这句时,内心是麻木的,他并不为可收获天下美色高兴,他就是想告诉林殊绝,不知道为何,就是想看林殊绝的反应。
“...恭喜。”林殊绝面不改色,抬起眸子望着他,他头疼欲裂,但是爱不能让他失了理智没了尊严。
这显然不是许无忧想要的效果,他又阴笑两声,舌尖舔了舔嘴唇,如魔鬼般想要吸血。
“那你的宝贝凌汀,我也可以要了。”
这句话一出,林殊绝顿时沉不住气了。
“我与他早就不再是师徒,与我何干!且他是男子。”
“你紧张了,”许无忧一把扔了手里华贵的发冠,凑到林殊绝跟前,林殊绝感觉到了许无忧炙热的鼻息,不经把脸别了过去。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快了,我马上就能找到他了。到时候...”许无忧哼哼笑着,刺的林殊绝发狂。
“许无忧,你敢!”
“我为何不敢,”许无忧一把捏住林殊绝的下巴,掐的通红,“你又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吓我?”
“许、无、忧。”头疼,难受,心口凉,林殊绝急的眼睛里浮上一层薄薄的水雾,许无忧看呆了,他有种想要扑上去的冲动。
“你醒醒吧。”
此话一出,许无忧头上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他脸立刻狰狞扭曲,浮出一层阴鹜。
他的力道更大了,让林殊绝头后仰,白皙的脖颈露出,让他一口咬了上去。
这一下惊到了林殊绝,他拼死挣扎,可自己本就被这头疼病扰的无力,许无忧力气又大,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脖子上留下一道一道红痕。
许无忧吐息火热,唇舌滚烫,林殊绝不经浑身抖了起来。
他爱许无忧不假,可这般你不情我不愿是折辱。许无忧多年前就表明了对断袖的厌恶,现在这样也不过是让自己跟着他一起发疯。
“你醒醒吧。”林殊绝嗓子哑了,他的眼里滑下一行泪,便因着头疼昏了过去。他一把被许无忧捆在怀里,淡淡的玉雨花香让许无忧狂躁的心静了些许。
他把林殊绝搂在怀里,捋着怀里人软密的墨色长发,为他哼着歌,屋子也这么渐渐昏黑下去。那人在自己怀里这么瘦弱,可平日里怎么看着这么冰冷刚强。那张好看的脸怎么总能说出惹自己不悦的话。
许无忧轻轻摸了摸林殊绝的侧脸,忍不住,偷偷吻了下。
第二日林殊绝醒来时,许无忧早就走了,桌上是盛药的空碗,许无忧昨天给自己喂的药吗?他这才想起昨天许无忧荒唐的举止,照过铜镜一看,果然,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红痕令他又羞又愤。
他想用衣领遮住,可还是大片大片坦露在外。这是许无忧故意的,他想羞辱林殊绝,就算他们没有发生过什么,可这香艳景致必定会让人遐想非非。
林殊绝不想出门,他丢不起人,哪怕再弱,瀛洲人的气节不能掉。
天不随人愿,许无忧知道了,便把林殊绝狠狠拉了出来,手拉着手,绕遍了无忧阁,又拉着林殊绝往潭石尊转了一圈。果然,你一句我一句,许无忧林殊绝两个人不干净大家都心知肚明。
“开心吗?”许无忧还是往日的装束,可没了青衣少年的飒爽英姿潇洒恣意,多的是凶狠暴戾,双眼通红。
“许无忧。”林殊绝闭上眼,身体颤了颤。
“能讨好到人界帝君,你不该高兴吗?”许无忧拔剑出鞘,挥了挥剑,冷的不行。
“那你呢?你高兴吗?”那双桃花眼正对上林殊绝这双傲气冰冷的眼睛。
“当然高兴的很,一个月后,我便行大礼,正式称帝。天下都是我的,怎能不高兴!”
“你瞒不了我的。”这句话一出,许无忧立刻怒了。
“林殊绝,你他妈找死是不是!”许无忧闪速将剑架在林殊绝留着红印子的脖颈,戾气太重,最后林殊绝的脖颈渗出些许血印。
“许无忧,我再告诉你,称帝的没有一个好下场,你醒醒吧!”
“你是不是相死!”许无忧厉声大喝,声音缠在潭石尊大殿,下人们听了都颤上一颤。
“对,我见不得这些。”林殊绝流露出那副高傲的神态,这是他惯用的伪装,“你杀了我吧。”
“对了,昨天的话没说完呢。”许无忧变了神情,有些疯癫的望着林殊绝,还是那般英俊。
他歪了歪头,啧啧说着,“你的小凌汀我还没抓到呢,等我先把他杀了在来杀你吧。”
听到白凌汀,林殊绝不由紧张。七十多年,不知道白凌汀究竟如何,可许无忧现在疯魔,若真逮到白凌汀,当真是。
“快了,”许无忧渐渐靠近林殊绝耳边,轻声道,“他会来找你的。”
“许无忧!你混账!”林殊绝猛地把剑夺来甩在地上,扇了许无忧一巴掌。
许无忧缓了缓,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眼神里净是扭曲。
“怎么,这么宝贝白凌汀,他配吗!”许无忧大喊,“他也对不起你,为什么你还这么心心念念他!同样,换做了我,凭什么你恶语相向就是不肯和我好好地!”
“你闭嘴!”
“莫不是你们有什么不干不净!”
林殊绝又糊了许无忧一把掌,“混账!”
被这句不干不净恶心到了,林殊绝真发怒了,他止不住的喘息,原本寒若冰霜的面目有了些常人生气的模样。
看见林殊绝生气,许无忧睁大了眼。不由冷静了些。
“殊绝,我....”
“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林殊绝背过身,冷声说道。
“都不可能!你要走了,待我捉到白凌汀,不论你在天涯海角还是阴曹地府,我都亲自将她的头颅赠与你!”
“你够了!”林殊绝立刻转过来揪住许无忧的衣领,紧紧锁眉微微仰头看着他。
“你这辈子,都逃不了我。”许无忧又笑了,全是傲慢。
“你只能死在我后头不能死在我前头,我要没死,你都跑不了。”
跑不了
死在我后头
我也不想跑,也不想看你死的.....从来都不想。
林殊绝昂首挺胸,高傲的走出香气弥弥的大殿,留给许无忧留下一个凄凉好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