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许无忧称帝大典那日,高高台阶下,所有人跪在他的脚下,他麻木的看着他们的动作,笑不起来。林殊绝还待在他那个无忧阁,他本也不愿叫来林殊绝,给自己添堵。

他白日里处理繁杂事情,到了寂静深夜,他与成群美女纸醉金迷。他也不想碰她们,只想着过去自己最爱逛花楼,他必须要把平日里的心性改回来。

满脑子都是林殊绝,林殊绝,越想越恨,许无忧掀翻桌子,吓得美女们瑟瑟发抖。新界帝君对待百姓是极为负责,可就是暴虐荒淫,百姓们都私下里絮叨着。许无忧全然不在意,本来自己名声就不好,无所谓。

他不找林殊绝,林殊绝也不会来找他,他越想越烦。看见下人们干活不顺自己心意便要喊打喊杀的,让人看见了帝君都躲。

日子久了,许无忧就察觉出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了,他愈发暴躁,气血也不通畅,有着走火入魔的架势。

“林殊绝最近死没死。”这是帝君每日必须要过问的,许无忧背着手问着贴身的手下。

“回帝君,林仙师如往常安好。”

“切,还不死。”许无忧说话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么讨厌林殊绝干脆杀了就行,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真会玩。

“他最近,一直窝在无忧山吗。”许无忧闻了闻熏香。

“额,林仙师最近去了荆紫。”

“荆紫!”许无忧听了气更不顺了,哐当踹翻了香炉,把屋子搅得乱七八糟。

“蓬莱离这里这么近!以后不许他瞎逛荡!”

“是是是。”下人赶忙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林殊绝就这样被拘禁在无忧阁,但倒是过得很忙碌,整日里闭关让人瞧不见他。

这天,林殊绝被无忧阁人拉去了帝君大殿——过去的潭石尊。推看门,林殊绝被推了进去,一个趔趄。这个屋子里可甚是香艳,许无忧衣衫不整,露着紧实的肌肉,左拥右抱,左边的牡丹为他递上一杯酒,右边的芙蓉为他端来一串葡萄。

林殊绝恶心的很,可他就是下贱的爱许无忧,看的他顿时胸中闷气一股火。

“许无忧,你叫我来就是为了扰你好事?”气节不能丢,林殊绝甩了下袖子,背过手,语气冷淡,满脸的高傲与不屑,像是这样都刺不到他。

“大胆!竟敢直呼帝君名讳!”为许无忧锤肩的小婢子停下纤纤细手,浓妆艳抹,穿的更是单薄,让林殊绝更瞧不上这女子。

“穿的这样少,也不怕冷。”林殊绝瞥了一眼,孤高的侧过脸,留下好看的阴影。

“你!”小婢子来气了,自己现在可是靠着帝君,虽说不干那什么,可是自己可给帝君锤肩,这可是别人几辈子修不来的福气呢。

“帝君。”小婢子撒娇,水灵的大眼睛溢了些泪水,可怜兮兮的等着许无忧给他撑腰,“你可要替奴家好好教训教训他。”

“奥,你想怎么教训呢?”帝君声音阴冷,喝了一口酒。

“奴家其实最气的就是他对帝君不敬,不如把他的舌头拔了。”这小婢子心肠歹毒的很,从小就被看不起,刚才林殊绝这么一说让她更是来气。

可她年纪轻,刚入帝君大殿,也不巧没听到许无忧林殊绝的纠缠不清,许无忧两侧的美女们都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你这小家伙,倒是很歹毒呢。”许无忧别过脸,望望那小婢子,阴气森森,让小婢子不由一哆嗦。刹那间,许无忧用手撬开她的牙关拽掉了她的舌头。

这不光吓到了两侧的美女,也让林殊绝大惊。

那小婢子顿时疼的躺在床上打滚,血污流满了床榻。

“她的舌头赏给你们了,滚吧!”

“是是是。”那两个美女害怕了,浑身发抖,拖着快要疼的昏死的小婢子颤巍巍的出了屋子。

“许无忧,你疯了!”林殊绝不过是觉得那小婢子逞一时口舌罢了,怎的许无忧变得这样可怖,他走火入魔的阵势愈发明显。

“殊绝,你可真狠心呢。”许无忧的脸色更加苍白,眼尾殷红的瘆人,活像鬼,他下了床榻,那只修长的手上沾满血污,“我可是在替你出气,怎的又要惹我不痛快。”

“还有啊,你怎么到了荆紫都不肯来这儿。”许无忧凑近林殊绝,用那只血手掐住林殊绝的下巴,“你就这么恨不得见不到我吗啊!”

“你叫我来是想让我吵架的吗。”林殊绝也狠狠盯着许无忧。

“给我滚!他妈去死吧林殊绝!”许无忧一把推开林殊绝,林殊绝摔倒在地,脸上糊着那个小婢子的血,他依旧那副清冷模样,整理好些许凌乱的长发,准备离开。

“无忧,”他声音低沉,似乎是在请求,“醒醒吧。”

醒醒、醒醒、醒不过来了。

林殊绝废人一个,无法御剑,只得马车出行。虽比御剑慢了些许,可马夫也是修士,只要加速,一个时辰左右便能到无忧阁。

一路颠簸,林殊绝本就头疼,刚才的事情历历在目让他心乱如麻。

突然马像是受了惊,马夫闷哼一声几个侍卫明显是打斗了几下就没动静了。林殊绝一时警觉,他掀开马车的帘子。这些侍卫都是个顶个的好手,能打过他们,定不是善茬。

林殊绝轻轻跳下马车,看见那些个侍卫与马夫都已被解决掉了。他定了定,眼神里还是冷冷的,望向前面那个头戴斗笠的人。

那人背后背着把缠满白布的剑,手上的剑刃凛凛生威。

蓦然间,林殊绝瞪大了双眼。

难道?

那人颤颤摘掉白色飘纱的斗笠,一头高马尾,一袭红衣,双眼通红,两行泪滚落在英气逼人的脸上。

“师尊,我是凌汀啊。”丁竹散泣不成声,大哭了起来。她这些个日夜都打听着林殊绝的下落,想把他救出来,今日终于有机会了。

凌汀...林殊绝喉结耸动,眯起眼,望着那副很陌生的面孔。

“凌汀。”

这么多年不见,小凌汀以换回女装,长得这般大了,林殊绝的眼眶湿润了。

丁竹散猛地扑进林殊绝怀里,呜呜哭着,她这么孤苦无依的活了七十几年,如今,终于又能和家人团聚了。

“师尊,对不起。”丁竹散止不住的哭,她没办法抬起头看看师尊现在的神情,“对不起师尊,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我的气,师尊,我好想你!!”

林殊绝鼻头酸涩,他见不得小凌汀哭,他伸出手,轻轻拍打抽噎不止的小凌汀。

若说许无忧是他此生拼尽全力爱的人,那小凌汀就是他这辈子要豁出性命都要护着的孩子。

拂尘门有规矩,只收男弟子,不收女辈。林殊绝便把这孩子打扮成了男孩子的样子,再加上这小女孩儿肤色因为北域的大风吹得有些发黑,长相也有些北域的野气,没太有女孩子模样。

进了拂尘门的小孩子也很调皮,老是捣蛋,林殊绝本就不喜欢小孩子,见着这小孩子整日里撒泼打滚不懂礼数,倒忍不住憋着火教训她。

林殊绝想杀了万鹏尊尊主,他好不容易摸到万鹏尊里的构造,这小孩子倒好,把他规整的图纸画上了一只又一只的大乌龟,气的林殊绝最后打了小孩子的屁股,小孩子哇哇大哭,吵得其他仙师来评理,林殊绝招架不住,带他下了清凉山去吃糖糕,这才作罢。

拿林殊绝的剑刨坑,在林殊绝不染尘的衣服上画画,解下林殊绝长长的发带,晚上睡觉钻林殊绝被窝......

这些林殊绝就已经受不了,每每林殊绝平心静气的教育小孩子,小孩子便嚎啕大哭。平日里要是不满足小孩子的要求,小孩子便大耍脾气,肆意胡闹。烦的林殊绝头疼不已。

可这小孩子也有个克星。

那日许无忧快活的入了林殊绝的院子,林殊绝因拂尘门有事儿不在,就留那小孩子在皑皑白雪里堆雪人。

“哎!怎么殊绝屋里多了个小孩儿。”许无忧有些诧异,走过去看看那肤色显然与旁人不太相同的小孩儿,刮刮小孩儿鼻子,“小孩儿,你是谁?怎的在殊绝屋子里?”

“哼,不许刮我鼻子!”小孩儿说话说得气鼓鼓,惹得许无忧发笑。

“殊绝...”小孩儿歪头想想,“林殊绝?”

“嗯。”许无忧淡淡笑了笑,语气本来就平和的很,又很帅气,还带着一股洒脱的气韵。

小孩儿本就野,看着这种类型的,必须要驯服,就和林殊绝一个道理。她转了转眼珠,想逗逗他。

“林殊绝,是我爹。”

许无忧挂着笑的脸颊立马僵了,神色立刻变得凶狠,和刚才柔软亲和的样子简直是分明。

“你说什么。”许无忧语气立马阴冷了,让小孩儿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若说林殊绝是纸皮老虎,小孩儿判断的是对的。可这许无忧可就不是那么好驯服的。

“林殊绝是我爹!”小孩儿立马趾高气昂,腿都有些抖了。

“你撒谎!”许无忧大喝,这声可把小孩儿的气焰给掐灭了。

不对,这小孩儿的肤色像是北域人,不是晒黑的颜色,而且长相就挺像北域人的。许无忧这才从刚才的失态缓了回来。

他撇撇嘴,嬉笑了起来。面对这喜怒无常的大人,小孩子就是有些害怕,她原先没觉得有谁害怕,可许无忧的气势就是让她畏惧。

“小孩儿,说谎可是要被惩罚的。”许无忧声音有些阴森,不好的预感从小孩儿心里萌生。

他把小孩儿扛到自己腿上,狠狠打小孩儿的屁股,那力道可真大啊,疼死了。林殊绝就算打起码也有分寸,可许无忧倒是真的要把自己打死的架势。

小孩立马开始日常架势,哇哇大哭,“救命啊,有老妖怪要杀小孩儿了!!!”

许无忧可不是林殊绝,他不觉得丢人,果然来了几个修士,看见无忧阁尊主狠狠打着小孩儿,那位尊主连眼皮都不抬,继续嬉笑着用狠狠的力道大小孩儿。

“小孩儿,你可算对了,我算着也有几百岁了,却是妖怪。不过,这样打是死不了的,放心好了!”

“啊啊啊,欺负小孩儿的老妖怪,救命啊!”小孩继续撒泼,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听见。

“小孩儿,”许无忧觉得好玩极了,他挺了下来,让小孩儿以为许无忧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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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落霜花
连载中欧阳一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