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许无忧浅浅说着。
对了,还有这个小丫头片子。许无忧其实这两日也没怎么闲着,他一直让他那帮子女手下接机去看丁竹散背的那把剑,可那把剑就和嵌在她身上似的,就连洗澡,她都把那把宝贝剑放在一侧,生怕被人抢了去。那本秘籍许无忧已是不想再去刺激林殊绝,他只能探查这可疑的女子。
“怎么,只许新人笑不许旧人哭啊!”丁竹散凑到他面前。这个女的,长得一副桀骜不驯的凶悍样,戾气也是很重,声音也是透着飒飒英气的味道,可为什么就是喜欢这般撒娇粘人,让许无忧感觉有些怪异。
“你身上,好香。”许无忧也凑近了,“不对,应该是你的粉,好香。”
许无忧用手指轻轻摸了摸丁竹散的脸颊,一股暧昧味儿,丁竹散立刻警觉一闪。
“怎么,香不是挺好的。”丁竹散那双充满着戾气的眼盯着面前这勾人心魄的皮囊,笑了笑,“喜欢吗?”
“嗯,妹妹用什么,哥哥都喜欢的很。”顺势,拿帕子擦了擦那只手,转身坐下,继续临摹林殊绝的字。
“许郎哥哥最近还在描摹这些个字吗,还真是能坚持呐。”丁竹散两手一抱,挑着眉,看着面前整日吊儿郎当的人正一本正经的伏在桌前,写着字。
“嗯,”许无忧一撇一捺,认真走心,丝毫没有平日里嬉笑样,“说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我一贯如此。”
“奥,”丁竹散摇晃着靠近他,揉揉鼻子,有些不屑,“我看,你是色令智昏啊。”
“何来这一说?”许无忧仍是专心写着,轻轻敷衍这丁竹散个小丫头片子。
“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丁竹散一脸鄙夷,口里的话也带着股酸味儿,“你不就是为了你那个小白脸吗。”
许无忧啪一声把毛笔甩在桌子上,墨汁也溢满在凌乱的宣纸上,他的脸立刻阴冷下来,让丁竹散忍不住抖了抖。
“妹妹,哥哥还没见过你的书法,不如露两手。”许无忧抬起头,脸上挂起了一抹平日里的笑意,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如湖面涟涟微波,酝酿着某种说不出的情绪。
“我不,我可是个粗人,什么时候写字都不好看。”丁竹散立马拒绝。
“别,妹妹做什么哥哥都喜欢的很。”许无忧连推带赶的把丁竹散按在桌前,拿起另一只毛笔,站了站墨汁,递给丁竹散,“哥哥当真是写腻了,妹妹帮我看看,这人的笔迹是否可练,别写了半天这人的笔迹描摹会了,再写别的还是不会。要是这般,我就不写了。”
丁竹散愣了愣,“唉,行吧。”
丁竹散拿起笔就照着那字开始模仿,还没写多少就被许无忧打断了。
“哎——妹妹,这样。你得先把你原来的字写一番,再写一番这人的字,看看变为他的字体是否很难。”
“啊?”丁竹散一脸懵,这是个什么要求,她可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的。
“唉,就当你哥哥无聊,马上就有书法大会了,我想到时候凑个热闹,可别去丢人呐,所以就让你帮我看看练成这种字难不难。”许无忧浅浅笑了笑,天真无暇,潇洒恣意。
“..........”
丁竹散又发了一会儿呆,似乎是在想该怎么写字。
终于开始了,字迹清秀委婉,和丁竹散的模样全然不像,但看这字,扭捏小气,还以为是个待字闺中的温润小姐。果然看字不能看人面。
“唉,我也不想出丑,我许久不写字了,当真是.....”丁竹散一脸为难,“你可别笑话我!”
“妹妹写的字我很心悦,很好看。”许无忧低低说着,声音如玉碎,让人头皮发麻,“那妹妹继续吧。”
丁竹散笑了笑,拿起笔继续开始描摹着林殊绝的字迹,描摹的虽慢,但很好看。
许无忧和丁竹散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暮色将至,丁竹散心满意足的背着剑走了,许无忧望着他的背影,一脸阴鹜。
“来人。”
“在。”
“给我把狗鼻子找来。”
狗鼻子是无忧阁里的药宗,叫狗鼻子,那嗅觉自然是了得,可谓天下奇鼻。他早年喜欢闻得别人的独家秘方,仅凭嗅觉就能闻出来有什么药材,然后拟出药方拿出去卖。然后得罪许多人,许无欢可花了大价钱收来了他。
狗鼻子个头很矮,弯腰驼背,鼻子向上翻,地包天的造型,可谓是奇丑无比。
他走路还一歪一歪的,小时候的许无忧没少笑话他。
狗鼻子关上门,作揖一下,“尊主。”
许无忧的脸平日里在他眼里都是冷冰冰的,阴冷的可怕。原来笑盈盈的模样自许无欢死后,再也没有,就算平日他再装,也不像那个样。
不对,他见过林殊绝和他在一起时,许无忧最放松的笑,也就只有在那,他个过来人,觉得林殊绝在他心里就是不一样。
“给我看看,这种粉闻上去与平日里女子用的脂粉味道不是很一样。”许无忧递给狗鼻子那方帕子。
别看许无忧只是轻轻一蹭,那香粉的味道要是仔细一闻,还是能闻出,果真是特殊。
狗鼻子使劲吸了吸,转转眼珠子,想了想,“嗯......大约凝江露吧。”
“哦?我怎么没听到过还有凝江露。”
“这....凝江是方诸山里的一条江水,尊主不知也是自然。”狗鼻子看邪门医书看得比许无忧多,自然知道的也比许无忧知道的多,可许无忧倒是有些疑惑,丁竹散是怎么去的方诸山,这方诸山的凝璃极渊早已毁了许久,不用说丁竹散,就连许无忧他哥哥出生的时候,好几百年之前就灭了。
方诸山是上古神山,而神山一般都有着神觉,与驻扎在这儿的门派有着共情。就像伶仃阁灭了,瀛洲玉雨花一夜凋零,成了荒山;三神宫灭了,蓬莱变成孤岛,不许人再靠近;而凝璃极渊灭了,方诸山追随,慢慢随着凝璃极渊的衰落消失,让人一夜忘记了方诸山,只记得有过方诸山,有过凝璃极渊,具体在哪,那里有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小丫头片子怎么知道?难道她是方诸山后人?
“你倒说说,这凝江露有什么特殊功效。”许无忧皱皱眉。
“额,我也只是...只是猜测,毕竟我也没见过凝江露到底是什么,只是因为里面有一位最浓的花香只有方诸才有,小时候师父给我闻过,依稀还记得这味儿,而且吧,我看过的书里,只见过这花用于凝江露。”
“.........”
“不过,我狗鼻子可自诩天下第一药宗,给我点时间,保准给你个满意答复!”
许无忧可不信他,这狗鼻子虽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老头儿了,平日里可不干老头事儿,酗酒逛花楼,再加上许无忧平日里给他的舒坦待遇,估计过一会儿就忘了。
“不必,今晚你别喝酒了,给我查出来,是什么。我也不睡了,陪着你。”
换作旁人,狗鼻子这种的,脑袋早就掉地好多次了。可狗鼻子是看着自己长起来的,他当时救许无欢的时候也是尽心尽力,倒让许无忧有些感恩。
“好,好的.....”
许无忧就带着狗鼻子往药坊走着,途径林殊绝的屋子,屋内灯火通明,透过窗子,隐约看着一个人的影子,那人散着长发,身上披着件衣服,手支棱着额头,估计是在想着什么。许无忧只是看了一眼,眼睛就移不开了。
狗鼻子知道那是林殊绝,他记得许无忧救林殊绝时通红的眼睛,慌乱的神情。他俩肯定有猫腻,狗鼻子看破不说破罢了。
“尊主.....”狗鼻子小声说了声。
“走吧。”许无忧点点头,眼中竟透露出难得的柔和,目光仍然不愿撇开那处。
最后,许无忧恋恋不舍的跟着狗鼻子走了,他又想起那时林殊绝看自己的神情,他是不是,当真喜欢自己。许无忧一想就头疼,干脆逃避,进了药坊,他立马埋头找寻那本邪门医书,逃避着现实。
倘若林殊绝真的对自己有意,他也不可能爱一个男人,他不是断袖。但他又不想撇下自己护了这么多年的人.........
“找到了!”狗鼻子满心欢喜,“我记得就是这本书里的,你看!凝江露。”
这本书当真是邪门的很,字体都是几百年以前的了,许无忧只认识星星点点,还得靠狗鼻子翻译讲解。
简而言之,凝江露取奇花毒液提取而成,并加入美容养颜的药材,再配以凝江水中和,最后才制成凝江露,方诸消失,凝江露在世上也很少了。
“凝江露的功效除了美白焕颜外,还有修复疤痕,额....祛.....斑额....”狗鼻子挠了挠头,后边这小半段字他着实认不出来了。
“我只晓得这么多了。”想想刚才他的吹嘘,狗鼻子有些害羞了。
“呵。”许无忧瞥了他一眼,背手走了。
丁竹散对她那张脸还真的是看重啊,多年前白凌汀杀林殊绝时,在拂尘门里烧了场大火,而且当时丁竹散还离开了玄锵尊。
许无忧细细品着,果然,还是脱不了那个白凌汀。
丁竹散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动,第一,她可能知道秘籍下落,第二,她还有可能知道白凌汀的下落。
白凌汀,呵,知道该怎么查了........
看来这无忧诺,一时半会是不能履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