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绝?他不是叫林不知吗?怎么回事?林殊绝瞪大双眼,一脸无措,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不禁想着,殊绝,殊绝.......林殊绝!
“别躲了,我知道,你就在这个屋子里。”许无忧拿出扇子,除了煞气十足的神色,脸上如往常般轻松自在,他拍了拍扇子,阴冷道,“你现在,废人一个,不是我的对手,想逃,一辈子都逃不掉的。”
逃,为何要逃?难不成,自己成这个样子,全是.......林殊绝的冷汗立刻渗了出来,果然,他这副语气,昨晚他瞬间的神色,自己,被骗了........
“殊绝,你当真是狠心,我哄了你这几十年了,想起来了,也不出来见见我。”
冷冰冰的声音传入林殊绝耳中,令他头皮发麻。一提到林殊绝这个名字,他就头痛的要命。
“殊绝,我知道,以你的个性,现在定是躲在床底不敢出来。因为,现在你早就不是我的对手,出来吧,别让我把你拖出来。”许无忧目光如北域寒冰,冰冷无情的盯着床底,“我数三个数,你——”
没等许无忧喊完,林殊绝一骨碌爬了出来,虽然很狼狈,可林殊绝此时却是难以置信多与脸面。他一直以为那人是自己的恩人,可为何恩人这么不想自己记起个什么,必定有蹊跷。
“许无忧,你什么意思?”林殊绝一身白衣凌乱,发丝微散,面带一抹红,真美。
许无忧傲慢的眯着眼,打量着自己的手下败将,他知道,林殊绝再怎么撒火,也是逃不出自己手心的。
“哦?什么什么意思?”
“你叫我什么,殊绝,林殊绝吗!!!”林殊绝厉声大喊,“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是不是!”
“对,你的命是我的,骗你又怎样呢。”
“你!”
许无忧向前靠近林殊绝,灿烂的笑容让这人看着当真是爽朗,可是,现在看来,全是假象。
“殊绝,你现在,对我,还有用。”许无忧微微俯下身子,伏在林殊绝如玉壁般的右耳旁说着,听得林殊绝更恼火。
“去死吧!”林殊绝一掌劈去,他知道自己杀不死他,可是,昨晚他还在纠结是否对他有了情,今日竟是这般难堪,当真痛心至极。
许无忧一下子,别过林殊绝的胳膊背向后背,强迫林殊绝坐在地上,这架势,似是要吃人。
“殊绝啊,当初,我当真不知,你竟会死,还死的这么难堪。不多说别的了,不久后,我就会替你好生照顾一番拂尘门,你呀,别再记恨我了。”
“你杀了我好了,什么记恨不记恨,你放开我。我做人做事天生光明磊落,若是死,就死,不需要旁人替我干这干那。”林殊绝恶狠狠地说着,如困兽般,绝望。
“哈哈哈,杀了你?”许无忧脸立马黑了,“林殊绝,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最轻松的就是死,我偏不要你死的这么早。你处处与我对着干,现在败了,想死了?”
许无忧一手将林殊绝的双手按住,另一手,则狠狠掐着林殊绝的下巴,白皙的皮肤上立马留下红痕。
许是生死有一次触动到了许无忧,之后的话语都变得言不由衷。
“林殊绝,天下都敬你怕你。可是你死后呢?不还是天下的笑话,拜你那个好徒儿白凌汀所赐,你现在早就是过街老鼠了,我就要让你好好活着,看看,你一心要如尘世,可是呢,现在还有几个人念着你的好,你自己遭了一辈子罪,成全什么狗屁大义,当真是傻极了!”
“放开我.......”林殊绝被掐的生疼,猛力挣扎,那人仍是没有任何松懈。
“你跟着我不好吗,当时你为什么要去那拂尘门?那里的人满肚子酸水,你日子过得那么苦,养一个他娘是谁都不知道的小孩儿当真不可笑吗?为何当初不跟着我!你就这看不上我吗!!!”
许无忧疯了,他想了这么些年,一直想不通。他许无忧向来对尘世冷漠,可,他对林殊绝从未冷漠,就算他林殊绝要入尘世,只要他跟着他,他也定不会阻拦,可为什么.......
“为何?林殊绝,我问你为何!你这五十多年可真轻松啊,你可知我,过得每一天都这么煎熬。还有......哈哈哈哈哈哈,你当真是没瞧见,各帮派群狗相争,有趣极了!”
突然,林殊绝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林殊绝浑身开始颤抖起来,许无忧怔住了。
许无忧刚才的话刺激到了林殊绝,让他头痛欲绝,他听到有人骂他他听到有人赞他,他还听到有人唤他殊绝有人叫他师尊,各种各样的场景汇在一起,让他痛苦万分,索性不如咬舌自尽来的痛快。
“殊绝,你怎么了?”许无忧害怕了,这场景,他已经见过了不止一次,现实里梦里都让他寒战,他对林殊绝的情感,究竟是什么,是愧疚,还是友情,还是别的一点点什么。
“殊绝,殊绝.........”许无忧看着林殊绝慢慢闭上眼,心里的裂口挖的更大,他用灵力探知,咬舌自尽。他又要死,他又想死。他休想!!!
好在这时,林殊绝还没死,只是昏了过去,许无忧立马为他止血疗伤,他死不成了,他休想离开。
忘忧散现在必须给他服下,这天早上发生的事太混乱了,许无忧害怕再出什么岔子,在担惊受怕之余,浑身颤抖的从袖口里拿出一直随身带的忘忧散,可是林殊绝现在昏着,撬不开嘴,许无忧现在已是惊弓之鸟,他不能再等。
他双目里浸满红血丝,他怕,他怕林殊绝醒来恨自己的那副模样,现在的许无忧犹如丧家之犬般,没了刚才那副精神劲,只有迷惘与惊恐。
“林殊绝,你不能死。”许无忧一把捞起林殊绝,独自喃喃,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抱着林殊绝,搂的很紧,生怕没有了,“你这辈子,都是我的,我没死,你就要陪我活着,我死了,你.......你就要随我下地狱,你不能离开我,不能。”
“不行,下地狱还是算了,你受不了。那我不下地狱,你便好好陪着我吧,求你了........”许无忧将面目沉在林殊绝的颈窝,细细闻着玉雨花的香味。
然后,他将忘忧散倒入自己口中,捏着林殊绝的下巴,嘴对嘴的喂给他,撬开他的牙关,全都给他,让他别再这么恨自己。也让自己,能就这样陪着他。
血腥味冲入许无忧口鼻,这味道是苦的,如五十多年前的林殊绝,一意孤行去北方的拂尘门,不吭声的捡回来个半大小子,一言不发的经历了这么多年苦难,被白凌汀那狗骗的那么惨,最后,静静地死于非命。真的好苦,自己也好苦,以前,他许无忧浪荡一生也无所谓,他能护好他需要护的人就好,可那天,他见了林殊绝后,原本的利用,最后竟也害了他,害的他身死,也害了自己,五十年困在这屋子里,呼吸不了。
他许无忧原以为自己一世聪明,可遇到这林殊绝,他竟也变得如此蠢笨,终究作茧自缚。害人害己,一切都是报应。
为林殊绝医治好,许无忧就这样抱着他。许无忧最恶心的就是断袖,男人喜欢男人,可笑至极,有悖人伦。可现在,他就想抱抱林殊绝,他给自己想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以前,白凌汀还小时,林殊绝经常抱他,因为凌汀还小。如今,这林殊绝比自己也小几十岁,自己抱他,也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
对,自己为什么对林殊绝这般好,就是因为,他把林殊绝当弟弟,毕竟也只是个小孩儿罢了。
可是,如果是孩子,他许无忧会对自己弟弟这样吗?
罢了,他又没弟弟,他总不可能吧许无欢挖出来问问吧,可笑。
幸亏这丁竹散一上午没个动静,估计是昨天许无忧拉着她走遍这无忧阁,累的还没起。也幸亏丁竹散没气,要不然,丁竹散又要在许无忧的想象中被断头了。
“.........林殊绝!!!”林殊绝昏迷时脑子里总是有人在喊着,喊着林殊绝这三个字,他受不了这种煎熬,睁开了眼睛。
他觉得舌头疼的要死,但勉强还能说话,暖黄色光晕绕在他身上,他一脸茫然的望向四周,自己这是在哪里?一切又熟悉又陌生,可他偏偏就什么也想不起来。
许无忧最后还是被丁竹散找着了,她央求着许无忧陪自己吃饭。没想到这女子一向给人英姿飒爽的气韵,遇上了喜欢的人,还是和寻常女子般,撒娇任性。
丁竹散,还是有些来头的。许无忧笑笑。
林殊绝晃了晃脑子,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一些许片段,有林殊绝,他的家乡在瀛洲,他是伶仃阁人,别的什么再晃也没有。
是不是自己叫林殊绝?他为何会在这儿?他摇摇晃晃的起身,想推开门出去,可就是打不开门,有结界。
他还发现,自己现在压根没有法术,功夫也使不上劲,握剑的那只手有一道淡淡的疤痕,看样子有些年头了。现在自己直接废人一个。
林殊绝要自己立刻冷静下来,他探查四周,这间屋子里的摆设,很符合他在伶仃阁时的风格,窗子被封的很死,压根看不到外面模样如何,对,自己,叫林殊绝。
头疼的要命,但脑海中的回声告知自己,自己就是林殊绝!!!伶仃阁不在了,瀛洲的玉雨花在那天,花都谢了。别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心口也好痛。
林殊绝就这样晕乎乎的,转悠在熟悉又陌生的屋子里,怔怔望着,等着第一个人,能够打开这扇门,带他离开这一层一层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