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山脚另一侧不知何时新修了一围道场,正肃然行祭祀事宜。
“大至神人,吾众生今兴祈祷事,求吾神庇佑,降登仙福祉,使吾等通天道路,达长生境!”眼下立于祭台前的领事告天者正是漱清观清缈道人,脸庞看着眉目清秀一女子,年纪轻轻,不知怎的,却一股老道作风,眼神沧桑凌厉,教人看过便生出敬畏和不安。
告天宣言方了,只见台下一众神仙方士百数人齐齐坐定,施符弄咒,奇妙术语不绝于耳。
此一众也莫不为逍遥子想尔宗门人,现下领命在此献祭祈祷,以告慰神灵,祈求神赐箴言福祉,降于造台之事。
————
朝中,大将军府议事厅内此时鸦雀无声,肖战方才得南方密报,言南方探墓一事或已败露。
他手中持一丝帛小绢,书:事或已败露,日后行事多加小心。阅完手中信笺,肖战脸立马黑沉了下来。事情果然如他所料,没那么简单。
“大将军,现下朝野正对君相微词见长,民意渐失,正是我等乘胜追击的好机会,这个节骨眼上,没想到咱们让人抓了把柄。”田辰立于一侧,直言道。
“眼下时机终是未到”
“大将军在等什么?”
“在等一把火烧成灰烬”,肖战揭开坐旁暖炉顶盖,随手将信笺扔了进去,零星闪烁的火光复燃,将信件一燃而尽。
“现下火既然已经烧起来了,修台之事,便无需再横加拦阻,我等加紧南方行事便是。南方事干系重大,传言此墓葬群随葬之多,可敌一国之力,吾必取之!”
“末将清楚了,日前公子传信回,一路尽破天险,想是此行必能成事,我等尽可待也!”
“逍遥子得我行事,却秘而不宣,想是已有后招,这把柄在人手里捏着,想要全身而退,免不了是要出点血的。”肖战虽为武将,却熟读兵书,善纵横术。他很清楚怕是马上又有波澜要起,只是尔虞我诈于他而言,早已经驾轻就熟,此时他深知攻守之势异也,不便再与人缠斗。
门廊外一溜匆忙的脚步声,来人立于厅外通禀道:“大将军,主上请往议事”
肖战了然于心,该来的一切都不会迟,便径直离了厅,直奔宫中而去。
————
至议事殿,除逍遥子立于殿下一侧外,再无他人。
肖战见状直趋殿中,道:“不知主君召吾前来,所谓何事”
戍君埋头批阅奏疏,殿下猛地陷入沉寂。晾了肖战片刻才道:“修登仙台一事弄得我大戍上下鸡犬不宁,孤不想再生事端,顾私请二位论。”
肖战自然听出了话外之意,焚书禁论是他揣测君意,顺水推舟而谏尚且可以不说,推逍遥子举户税改制一谏议,日前施举中,因为触及到商人贵族的根本利益,才刚开始便遭到抵制,现在举国的矛头都指向了与他分庭而立的逍遥子。而将相分庭,平取秋色相互制衡才是戍君最想看到的,现下只怕戍君要将这笔帐也算到他的头上了。肖战深知此时不得不谨慎行事,便先问道:“臣深谢主君信任,不知登仙台一事,或得进展?”
“国相,你来与大将军细说”。
逍遥子微侧身向大将军行揖礼,“户税改制一事虽纷繁杂乱,然若推举行之,下民得济,国库得充,我大戍方才能保长治久安。然利益既得者,犹以几方士族制铁之家为首,贸然推行恐酿灾祸,故请大将军襄助”
肖战且听且颔首。
“这些个士族兵家无一不是靠着战乱居奇起家,孤看来,这些个富甲商户,读过几本圣人言,手中实在不宜把着铁务,不如就趁这次机会一起招安了吧!此事就交给大将军,也可解国相燃眉之急”,戍君成谋在胸,如此一来,既不碍事务推行,又兼顾了平衡之道,一举两得。
肖战了然于心,只得领命道:“臣定不负所托”
逍遥子道:“谢过大将军,现下国库虽充盈力缓,然得大将军助力,我等兴建登仙台事宜亦无后顾之忧!日前吾遣人于神龙山脚行祭祀事宜,得仙人神授,已得宜建仙台福地之所。臣请主上拟动工旨,便宜吾等领事,圆我大戍子民夙愿”
“如此国库渐充,仙台渐立,甚好!”戍君仿佛终于得偿所愿,拍案而喜。
“另吾有所耳闻,大将军先前也遣了一众门人于神龙山下求仙问道,大将军为主分忧,想最是希望登仙台早日落成。”逍遥子撇了一眼肖战,煞有介事敲打道。
肖战虽不形于色,然此时被人拿了命门,只能乖乖就范的耻辱感使得他怒火中烧而不能言。只漠然道:“这本是臣分内之事,预祝君相夙愿得偿,仙台事宜早日落成”。
就这样,一封密信,便将肖战多日的阻挠击散,将朝野蔓延开的焦灼态势浇了个透。七十二学士如若真有英魂残存于世,看到今日的局面,怕是只能唏嘘世事无恒,如梦如影,天地之道也实非挥洒热血便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