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迷雾起

次日日出之时,少年一行方才部署完毕。

千尺峭壁立于眼前,昨夜间闲淡赏景的兴致全然消散,只剩下眼前胆战心惊的实感。

少年决策以善攀者十人先行,戴行军帽,各取百米云梯缚于身后,携轮滑,绳索,石斧一应始发。此十人徒手而上,一路兼顾脚下天险,同时牵引云梯供后发部队循梯而上。待此十人登临顶峰,又可以轮滑,绳索牵引山下人直上。

这十人每至于一处,便用绳索先将自己连接到就近的植木或岩石上,作安全计,而后落定凿岩,系好云梯,方能再上一丈,再落定凿岩,如此循序而上,颇为费时不说,一旦遭遇凶险,脚下便是葬身之处。

岩下众人无不屏气凝神,莫敢言它。

少年注意到脚下的阴影越发缩短,倏尔已近日中,眼见这十人距离已是拉开,最先前的一人已攀至约莫十丈远。不过少年心知肚明,想要保障一行人的安全,最好需是日落前登临顶峰,如若不然,夜间行事将会更加如履薄冰。

春天正午日头渐渐势猛,少年扫视一圈周围,人群莫不是焦灼加之疲累不堪。

“嘱咐大家退避休整”少年在侧遣了侍者去传话。

大部队终是陆陆续续按下了眼前的不安,暂时落定一围,着林木稀疏的阴凉处休整进食。

然行了半日,至于山中一处水源处落定。

“路,就是这里!放我下来”少女急喝一声,一个腾跃利落跳下,迅速解了身后的羊皮囊挂在驯兽背上,而后朝着隐约的漱漱水声的方向行去。柳暗花明间,只见偌大一口山泉湖映入眼帘。

只见此处向外地势虽广袤而平,背面却临石壁,石壁上瀑布倾泻而下,抬头望去,似引九天银河,恢弘气势莫可名也。

少女至湖旁俯身而下,侧耳倾听,转而起身循水流声响朝一地势高处行去。待探好差不多的位置,又猛然一头栽入湖底,顺湖底湍急水流之势深潜而下。

驯兽一声急嚎,奔腾至湖水旁,静默望着少女落水之处哀鸣。

良久,伴随着深长的换气声,少女终于从水面冒头而出,见那巨兽不安哼吟状,立刻向它挥手示意自己无碍。待拖着湿漉漉的身体从水中起身,少女忙贴了贴巨兽的额头,笑着道:“路,我没事,事情办好,我们走吧”

少女所行至之地已是林中极深处,距离守墓人一族据守的顶峰不过七日路程,此处山泉湖恰是灌溉山下的水源地,截断此处,就相当于断了山下水源。实乃有一湖当关,万夫莫入之名。

在第一位先行者登临顶峰之后,其余九人也陆续赶在天光尽暗前到达峭壁之上。崖下众人饶是大松了一口气。

张左正向少年禀明日部署,道:“一应轮滑,绳索都已安然至峰上,明日我等循云梯而登,或乘轮滑直上,约莫不出明天日中,我等尽可登顶无疑,少主好划策!若我等先行之师当初能得少主相助,备需谋定而后动,也不至于尽数折了性命。”

“那是,我家主子可厉害着呢!”侍者听及于此,不禁骄傲。

少年被侍者的话逗得默默一笑,却顾了顾周围,煞有介事般清了声嗓子,示意他低调。侍者方才收了收自己的得意形状。

“那明日就有劳你了”少年嘱咐后禀退张左。

侍者见没了旁人,压低声越发快意,道:“公子,你原是被埋没了,我以前真是小看了你!你跟杨公子讨要的这些稀奇物件居然用得这般巧妙”

少年故作姿态训斥道:“你如今是越发没了规矩,居然对着你主子评头论足”,说着却开怀而笑。

“这下我就放心了,你我和在一起,便是文武双全,现下更是要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啦!”侍者撇了一眼峭壁山谷,壮志满怀。

“那是,你就跟着我吃香喝辣便是”少年一时间也意气风发,明朗动人。与月余前窗下孤影已是判若两人。

主仆二人,广袤天地间会意言笑,此情此景,温暖不胜收。

难得的酣眠好夜过后,日头一上,张左便率大部队循次登梯,十架云梯,五驱轮滑,不到正午,果然尽数登顶,未损一兵一将。

侍者随少年,两人循轮滑在队伍末尾登顶时,崖下只剩数人接洽粮草,兵器等一应军需。

待到立定崖上之时,少年悄然转身,只见他们已身处飘渺雾海。侧立崖上,清风拂面,看云天一色,红日披霞,顿感一切凡尘旧事,莫不如随风作罢!

良久,见朦朦胧迷雾中人群似有议论,二人方才回过神来。

“少主,昨夜间先行者遇林中凶兽袭击,二人失踪”张左上前来报。

少年顿时失了颜色,急斥“为何昨夜未报?”

“那林兽身形硕大,凶猛无比,我等立时便招架不住,想着远水救不了近火,也担心高声呼救会引来其他祸害,便未及时相报,现下只怕那两人凶多吉少。”先行者中一人急忙陈情道。

“我们现下还剩多少箭?”

“两千支不到”张左禀。

“分发下去”少年嘱咐完张左,又转而朝大部队高呼:“我等已入险境,诸君当自量力,不到万不得已,当以保全为上,不可贸然行事!”

众人得令,对眼前的少年已是莫不礼敬。

林中形势尚不可知,少年命云梯轮滑一应暂不撤下,并令大部队在崖边就地休整,一旦形势紧急,也便于退守。同时遣张左带数人去林中搜查失踪者,命日落前归。

就这样,一行人终于朝着目标行进了一大步,不过也终至极险之地。眼前迷雾渐生,遮蔽来途和去路,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来日。

神龙山峰顶,值夜处小屋屋顶猛地一声撞击,据守在小屋旁古树上的驯鹰群忽然群起躁动,盘桓俯冲嘶鸣不止。屋中今日守夜人正是少女父亲,他立时应声而起,慌忙披了风衣出门查看,只见一头驯鹰直落在屋檐上,嘴中还叼着一卷精致的帛书。

“是山下来的小家伙!”

他费力从驯鹰嘴里拽出被死死叼住的帛书,又仔细查看了已经虚弱不堪的驯鹰,从屋檐下水缸中取了水灌进膛中,然后把它带进了屋内。

慌忙打开帛书,正是一卷拜仙祭文。看来山下寻仙者将有大动作。

得信人一刻也未多停留,趁着夜色便长驱入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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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诀
连载中风华书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