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地牢

楚斯年没想到这个土垚坊还是带地牢的。实在很难想象这地牢之前是做什么用处,难不成是关那些肆意砍价的番人,亦或是四处生事之人 ?

楚斯年被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他从草垛上起来轻轻拍了下背。地牢的墙上高处开着一扇小窗,外头便是地面。与其说是窗,倒不如说是四四方方一小口,差不多是一只猫能钻身进来的大小。那雨水也从这小口中飘进来,晕潮了草垛。

这诺大的地牢现在只关着楚斯年一人。牢外站着两侍卫,提着刀,目不斜视。

楚斯年一人对着墙悄悄叹了口气,他到底还是不想让侍卫瞧见他心中的焦急。

他嫌弃那草垛上潮湿得很,用脚在地上划拉了几下,索性席地而坐。

楚斯年在等王鹰,他已经等了两天了,可他知道他一定会来。

立春已过,瓷佛应该已经不在新平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声淅淅沥沥盖过了王鹰进来的脚步声。他依旧一身玄色,被雨打湿的水印衬在玄色上倒也不甚明显。

王鹰挥了挥手,让侍卫将楚斯年的牢门打开,见他坐在地上一副不理人的样子,倒也不觉得没趣。他扯了扯嘴角,坐到了那潮湿的草垛上。

“怎么?在等我?”王鹰双手撑在膝盖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楚斯年。

“你们把宋姑娘怎么样了?”

王鹰手指轻轻点着膝盖,笑道:“我倒是没想到阿年会先问我宋姑娘的事。”

楚斯年微微抬头,不卑不亢地盯着他说道:“王先生何时喜欢玩上了明知故问这一套?”

王鹰一言不发,看着楚斯年许久,眸色中不知是回忆,是惋惜,是悲伤,还是欣喜。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轻轻吐了一口气:“也好......看着阿年如今这般惦念着她,我也该放心了。”

“她在太仆寺少卿黄涛那儿,还有黄大小姐陪着,安全得很,你大可放心。”

楚斯年双手攥拳,只怪自己当初在桂玉楼内没能将久安劝住,倒是任由着她耍着小性子又那般天真的错信他人。他咬了咬牙讽刺道:“这阵仗可真是够大的,朝堂上正四品的官员都来新品这小地方了。”

王鹰听后笑着摇摇头:“阿年方才还取笑我呢,怎么现在也开始明知故问起来了?”

不知道是他觉得草垛上太湿还是撑在膝盖上说话不舒服,王鹰索性也坐到了地上。他看着眼前坐的笔挺的楚斯年,压着声音道:“乘黄署有个蠢货在西湖丢了块令牌,阿年难道没有捡到吗?”

“哦?我还以为是王先生特意留给我的呢,没想到竟是手下的人做事不带脑子将令牌给丢了吗?乘黄署竟然还养了这般无用之人,要我说黄少卿是该鞭策鞭策署司了。”

王鹰倾身向前,几乎是贴着楚斯年的耳朵说道:“他连件东西都管不好,我将他的眼睛挖了,手也剁了,阿年你说这样的鞭策到不到位?”

楚斯年闭了眼,像是能闻到空气中那股不存在的血腥味。等他再睁眼时,眼中的波动已恢复正常:“管不住东西的人该被杀,那守不住秘密的人呢?是不是更该被杀了?”

王鹰哪里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却只能无奈的坐回原处。他看上去没有丝毫不喜,亦没有丝毫动容。他只是一板一眼的附和了楚斯年的话:“会死啊,都会死的。”

楚斯年很少见王鹰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而奇怪的是这每次情绪波动都与自己有关。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小时候不明白,到现在也该明白了,王鹰并不在乎他。或者说王鹰的“在乎”与普通人眼中的在乎不一样。那不是为他人担心,为他人感同身受的爱。而是透过他,在衡量这一些楚斯年抓不住的东西。

小时候的交往,若说是楚斯年主动交友,倒不如说是王鹰主动示好。他这种人,若不是自己心里也想着与他处好关系,就算是被他求着闹着也不会改变心中的主意。

王鹰一直以来都是这般矛盾,明明示好的是他,可不在乎的也是他。

在很久的沉默后,王鹰突然问道:“你怎么不叫我小石头了呢?”

楚斯年睨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你怎么会问这么白目的问题:“连齐家公子都得敬你三分,我又哪敢用着儿时的情谊在你这套近乎。”

楚斯年实在受不了这样一字一句斗着说话,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说道:“雨停了——既然你提起了小石头,我也就不和你打哑谜了。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

“瓷佛的眼睛上的是石青石绿色。石青取自蓝铜矿,而石绿提于孔雀石,这两种矿石都有一个作用,那便是炼铜。”

王鹰依旧坐着,他目不转睛地听着楚斯年认真地讲着。

“我不明白啊,这佛祖的眼睛为何要做成青色,直到你问我你的眼睛中有没有白点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瓷佛的眼睛背后是空的,那里藏的是能杀人的东西——”

“——那后面藏的是什么,铜箭吗?”他想着这些事,只觉得气的手都在抖:“天家礼仪,何其森严,水陆法会,暗中士兵不在少数,你们以为真能得逞吗?”

王鹰倒是不觉得这般坐着被面前站着的人骂有压迫感,他无辜道:“阿年你想差了,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害圣上啊?就算在这土垚坊的地牢内,也不可这样口出狂言说话没个分寸啊。”

“你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去,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楚斯年俯身揪住了王鹰的衣领,眼睛猩红:“你哪来的脸面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如此气定神闲,背后却做尽丧尽天良之事!”

王鹰拍了拍楚斯年揪着自己领口的手:“这天底下,也只有你一个人能这样揪着我的衣领。”

“天下兴亡皆在一念之间!圣上遇难,朝廷动荡,北疆胡达一直虎视眈眈,等的何尝不就是这么一个机会!”楚斯年眼睛猩红,他看着王鹰眼中那不适宜的笑意,恨不得撕烂他的脸。

“阿年,我很高兴你想到了胡达。”王鹰突如其来出手将楚斯年的手反扣到身后,膝盖一顶让他腿间失了力,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楚斯年的手被反锁在身后,他使劲挣扎了两下,愤怒地扭头喊道:“王鹰!”

“阿年,是我把你关在这的,别得寸进尺了。”

他见楚斯年依旧挣扎不休,膝盖一顶压上了他的背,将他整个人给压倒在地上。

楚斯年闷哼一声,不住喘了几口大气,脸上青筋暴起。王鹰那么大一个人,全身的重量几乎都放在膝盖上压到了楚斯年的背上。

他眼睛猩红,嘴里依旧不依不饶:“我从来未看清过王先生,自然是要好好试探你的底线。”

“那你现在试探到了吗?”王鹰又故意向下压了一下,惹得楚斯年闷咳了几声,吹的地上尘土飞扬。

楚斯年白眼睨着王鹰,嗤笑道:“王先生先是故意在高太守府上故意输给了我让我拿走账簿,见我在土垚坊坊口徘徊,又特意将我领到了瓷佛制作坊的暗室,还提醒我瓷佛眼睛有诈,我真是看不懂王先生——”

楚斯年话音刚落,王鹰一把揪着楚斯年的头发将他的头狠狠向地上砸去。这一下砸的极狠,楚斯年整个人眼冒金星,嗓子眼一股血腥味上涌,他手指抠在地上不自觉的颤抖。

“嗯......”王鹰见楚斯年闷哼一声,又将他翻身过来,一拳一拳地往他肚子上打。

他歪着头,见楚斯年终于扛不住咳了血,又拽着他的脖子将他拉起来向墙面撞去。

楚斯年重重的被砸在墙上,滚到了草垛上。他吐了血,血腥味混着草垛的湿气,又将不少稻草粘到了楚斯年的脸上,好不狼狈。

”咳咳咳——”他重重的的咳嗽了几声,躺在草垛上动弹不得。楚斯年只能用眼睨着站在牢房中央笑的阴测测的王鹰,朝着他啐了口血。

王鹰见他还能啐的动人,收了笑意往楚斯年的肚子上又踢了好几脚。

他使着劲,边踢边道:“阿年也太自以为是了些!——在杭州本就是你赢了我,在土垚坊我再次见到你,自然是想把你引到坊内好知道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楚斯年抱着肚子,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待楚斯年不再动弹,王鹰才松了手。

他坐到草垛上,见楚斯年只能转动眼睛看他,幽幽叹了口气:“一个犯人在狱中还敢口出狂言,这就是代价。”

楚斯年强撑着一口气,气若游丝道:“狱中?你滥用私刑,私自囚禁,这里的每一寸都是你藐视王法的证据。犯人?被做了伤天害理之事的人囚禁,黑白颠倒,我倒是成了犯人。”

“嘘——”王鹰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看着王鹰现在这副平和冷静的样子,实在很难想象刚刚暴躁大打出手的人也是他。

楚斯年严重怀疑他是人格分裂。

没过一会,牢房外便有侍卫带着一个公公打扮的人过来传话。那位公公年纪大了,佝偻着腰,说话倒不像一般公公那样掐着嗓子;“哟,这人是死是活呀!”

王鹰起身,见那公公捂嘴惊讶的样子,走到他身边说着:“公子还没见过呢,自然是活的。”

那公公伸手扇了扇鼻尖的血腥味,嫌弃道:“没死就行,别让他的血在地上滴,等等将屋里的地弄脏了公子可要不高兴了。”

“你们几个——”他向身后的侍从招呼道:“让他将血吐个干净,别再这滴滴答答的。弄干净了就带去堂屋,公子等着见呢!”

“是。”

楚斯年躺在草垛上,他想努力斜眼看看说话的几人,却因为身体角度原因怎么都看不见。紧接着,他被那几个侍从野蛮地架了起来,拳拳到肉,将血给‘处理’了个干净。

恍惚间,他似是听到王鹰说:“他的事,还多靠王公公在公子耳边吹吹风了。”

“王先生哪里的话,你同王爷从小一起长大,你的感受,他自是顾及的。”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哈哈哈哈哈哈! 好感动本来以为收藏快全掉完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家人!

看了看上次的更新时间,居然已经有一个月没更了(哭哭)。希望之后能有时间常更新!

今天收到了老师给论文反馈,没想到分居然比上一篇的低,好家伙我还觉得这次写的比上回好呢(戳手指)明天一定要好好问问到底该怎么改进!

收到了这个星期的论文题目真的又要写好多东西,真的是裂开了。最近这几周写的东西真的已经比我在w一个学期写的都要多了。真的放弃了。 还要写经济作业,救命啊———

(最近真的很想找个地方碎碎念,不想看的可以关掉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毕竟在阿年被打的期间我还在这逼逼的确是有点出戏煞风景 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5章 地牢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长久安来(重生)
连载中爱打喷嚏的阿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