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些典籍籍是骅公送来,今日起您便去祥云书屋学业。”
桌上摆满了各式典籍,烬尘随意拿起一本看了看,拧着眉,面露难色。
见烬尘半晌说不出来话,仙侍开口询问:“公主这是怎了?”
“我不会,识字,怎去学业。”
她说的结结巴巴,声音极小。
仙侍了然:“无妨,玄知士尊会教您,您不必担心。”
……
祥云书屋并不是烬尘想象中那般恢宏,远离世俗,自此一间,竹林幽静,小桥流水。
自远处听见的妙耳琴音,在两人行至桥头时也停下。
仙侍作揖:“公主,前方便是祥云书屋,士尊他就在屋内等候,小的会在落日之后来接您。”
“好。”
烬尘双手提着书箱,好奇的打量着这的一切,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桥尾,屋门也在这时打开。
烬尘回过头便看见玄知的面貌,他皮肤白皙,不淡不浓的剑眉下,一双丹凤眼似潺潺流水,鼻若悬胆,薄薄的嘴唇颜色偏红。
他虽面无表情,却还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烬尘恍惚,半响才想起来仙侍说的要向玄知士尊行礼。
她放下书箱,叩拜玄知,道:“士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烬尘没注意力度,额头重重的磕在木板上,沉闷声音都响了出来。
玄知却只道:“起来吧。”
待烬尘起身,他又开口:“我不喜这些礼俗,以后你莫要在做,即便见我时也不必行礼,唤一声士尊便好。”
烬尘乖乖点头说“是”。
“你叫什么?”玄知问她。
“我唤烬尘。”
“你便是骅公之女。”
“是”
玄知今早被仙侍告知会有人来此学业,却并未告知姓名,方才才知晓竟是烬尘。
玄知并未再想,领着她去了竹林深处。
两人在一个亭子前停下,玄知忽然问她:“你会什么?”
烬尘老实回答:“我…什么也不会。”
她语速极快,似是怕玄知听见。
“把书箱放下吧。”
烬尘把书箱放在地砖上,手被勒出一道红印。
玄知侧身,道:“你那书箱中有何典籍?”
烬尘记不起来典籍名字,只能靠着回忆说出来几字:“有…女,女之戒,然后…”
她想不起来,玄知也不愿听了。
“此书是何人予你?”
玄知问她。
“这是骅公予我,他托话给仙侍说要我务必读完,必须学会这书中规戒女子的礼……”
法字还未说出,玄知便打断她。
“你读过了?”
“我不识字,没看,是仙侍读给我听。”
玄知愤慨,这《女之戒》本就是天渊毒物,让女子深受其害,男为尊女为卑,本就不公平。
这骅公竟还想让自己亲生女儿陷入其中!真是固执迂腐!
玄知气恼,沉声道:“此物日后你不必在让仙侍读给你听,最好是扔了。若你父亲不满,便让他来寻我,我自会与他说清楚。”
“是。”
烬尘悄悄抬眸去看玄知,她不知士尊为何如此生气,难道是因为那本典籍吗?
仙侍之前对自己说,《女之戒》是对女子最好之物,这天渊无一女子没读过,要她牢记于心,时时刻刻都不能忘却。
即使死,那也要刻到骨子里。
烬尘当时只觉得奇怪,仙侍读出来的为何都是些侍奉男子,以男子为尊,女子不可违抗夫婿,自嫁人后便要唯夫婿是从……
烬尘自心中便觉得听着烦躁,为何都是女子卑弱,难道女子便做不出像男子那般顶天立地的事吗?
思绪被玄知的声音拉回,她便不在多想。
玄知问她:“你想学什么?”
烬尘接声:“我想学同他人一般的法术,想学写字,何事都想学。”
这话中是她从未有的激动和兴奋。
玄知唇角微微上挑,道:“先学识字与写字,懂识才会知晓是何意。”
“是!”
玄知赠予烬尘一些简单识字的书籍,上面画着图案,看图学字,她学起来会容易些。
日暮昏黄,微风拂面。
烬尘悟性很高,这几个时辰便识得了许多字,玄知教起来也是简单。
仙侍随风而来,在亭子外作揖,道:“公主,已是戌时,该回去了。”
烬尘应声,收拾书箱,向玄知作揖便离开了,留下的只有那一本《女之戒》。
诸天殿
天君天后众上神上仙在南天门迎鬼帝同鬼后及四位殿下大驾天渊。
众鬼神移步至诸天殿,无太多前缀,便开始讨论。
鬼帝喝下酒,出声:“天君可想出应测之法?”
天君瞥一眼骅公,迟迟不做答。
鬼帝表情微沉,骅公连声回应:“应测之法自然有,不过鬼帝您可等得?”
“等?此话何意。”
骅公抢在天君前道:“我与落崎上神曾有一女,不过抵不过天运,让我妻丧命与青峰巅,我女不知所踪一万载。”
“鬼帝可还记得三月前被谢述将军所救下的那女子。”
鬼帝点头,“自是记得。”
“那便是我女,我与落崎之后。”骅公沉一口气,又道,“若鬼帝应允我女前往璃境修炼三月,那这怒海沧浪之难岂不是轻而易举。”
天君闭眼,心中怪自己无能护住烬尘。
鬼帝哈哈大笑,回:“这有何不可,骅公能做出此举已是大义,只是不知天君何意?”
大家齐齐看向天君,唯有骅公没看,一味的喝酒。
若自己不答应,那便是背信弃义,要背负何等骂名,他自是不怕,可整个天渊承受不起;若是答应,那烬尘又该如何。
何大何小,显而易见。
“孤,自是同意。”
接下来还有许多事物需要接合,遗荒不可一日无主,鬼帝便安排大殿下桑末,四殿下桑晚留在天渊,与天君接合。
烬尘自回来心中就一直惶惶不安,就连识字也做不下去。
殿外传来仙侍的声音:“公主,天君请见。”
烬尘一路跟着仙侍走,不安的心绪愈发放大,在诸天殿外,她看见了身坐高位的天君,和坐在一旁默默喝酒的骅公。
她行礼,“拜见天君,拜见骅公。”
天君不知从何问起,张嘴半响也未道出一字。
这时骅公开口了。
“烬尘,你可愿意修炼。”
烬尘答:“自然是愿意的。”
“那,去璃境修炼可好?”
她不解,问骅公:“不是您说的让我向玄知士尊学业么,为何现在又让我去璃境。”
骅公不想瞒着烬尘,便一一说了出来,“怒海沧浪封印着冥魔兽,那是同元族般可怕的存在。”
“万年前是你母亲同鬼帝共同封印,你母亲仙逝,你是她唯一后人,那你,便要担起此责。”
烬尘瞳孔收缩,一时不该如何。
天君看着烬尘如此,极是心疼,急切道:“阿福,你不愿也是可以的,孤自会另想办法。”
“天君!不用纵容她,她身为公主,自要为众生,为两域做出牺牲。”
骅公厉声吼她:“烬尘!你是公主,你必须如此!”
“明日起,你便去璃境修炼,三月后方可出关。”
烬尘泪划过脸庞,眼眶通红。
她不知这个第一日见她便自称是她爹爹的神为何今日会如此暴躁。
什么冥魔兽,什么众生,什么两域都与自己有何关系。
难道这世道便是如此么,身居高位便要担其责,可拯救世间难道只是她一人之责?
即使不愿,也要强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