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她将灵气灌注其中，黑布袋缓缓变大，对准倒在地上的小孩儿，然后落下罩住了他。
小孩居然没有抵抗，乖乖任由布袋将他吞下。
二人一起到了附近县衙。他们将救下来的婴儿移交给了县官，让他好好先好好看待。接着又商量要事的名义，在县衙中找了个隐蔽的房间。
秦天施下藏音术，又叠了几个防护，最后在房间外布下能够断开魔气追踪的阻魔阵，这才安心拿出缩小成香囊大小的黑色布袋。
黑色布袋在灵气的催动下逐渐变大，随后“啪”的一声吐出了一团黑色。
在东西被吐出之前，秦天已经用灵气束缚包裹住了其周围。
“诶？”秦天看清了那团黑色的东西，不禁疑惑道：“怎么回事？”
那是团纠结在一起的魔气，和戚半山之前在王家老宅斩杀的低阶天魔相差无几——黑色丝线游走穿梭着，构成最基本的人形。
从这团纠结着的黑气勉强能看出是个矮小人形，在秦天灵气的压制下躺倒在地。
“难道他不是魔气伴生物，而是由魔气灌输而成的低阶天魔？”戚半山猜测，“或者你之前也抓了类似的天魔，还放在储魔袋里，拿错了？”
“没有啊？”秦天否认，“我就没抓过几个，他们全部都当场消散了。他的组成外表是被储魔袋吃了吧？”
“你的储魔袋吃了他？”戚半山抵着下巴，盯着地上的天魔道：“储魔袋不是一般只储存魔气的吗？难道他的那部分不是由魔气构成的？所以他不是魔气伴生物，而是由小孩转变而来的低阶天魔？”
“如果他是低阶天魔的话，那么一定是有天魔向他灌输了过量的魔气。”秦天愤慨道：“一定要揪出那个家伙，居然把小孩转化成天魔！这个小孩肯定是在那个天魔的授意下偷婴儿的！”
戚半山却觉得不太对劲，但他先压下心中的疑惑，转而询问一旁的清清："清清，你能辨认这是不是之前得那个吗？"
清清重新导出黑色丝线，与黑色线团连结，片刻后道：“是刚刚和我说话的那个家伙。”
话语刚落，秦天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低阶天魔和天魔伴生物之间可以沟通？"
“不可以吧？”戚半山也有些迷惑，“难道清清不是魔气伴生物，而是低阶天魔？”
“魔气伴生物和低阶天魔之间有什么关系吗？我记得他们好像是完全不一样的？”
“低阶天魔和天魔伴生物是截然不同的，但是他们都可以变成高阶天魔。不过，他们转变至高阶天魔的过程中不会出现这种相互融合的情况。”戚半山解释道。
秦天上下打量着清清和地上已经不成型的小孩：“奇怪……难道清清是特殊的魔气伴生物？或者这个小孩是特殊的低阶天魔或魔气伴生物？”
戚半山也颇为迷惑，他摆摆手，道：“算了，我们先把他为什么偷小孩的问题搞清楚吧。”
秦天点点头，继续让清清帮着询问案情。
“那些婴儿是他偷的吗？”
“他们过来。和我一起。大家伙带过来。让我们一起。大家在一起。”
“大家伙是？”
“带着大家的。经常来的。住在城里。很多个。把大家放到这里。”
“是来扔孩子的那些人？”戚半山道。
“听上去是这样的。或许是他不再满足那些被扔的孩子。他需要更多精气来成长为高阶天魔，所以就开始偷婴儿了。”
“或许是这样的。可是他最初是怎么诞生的？清清，他有认识的天魔吗？”
自从有戚半山陪伴以来，清清的语言能力上升了不少。它转述了戚半山的问题，向瘫着的小孩解释着什么叫天魔。
过了好一会儿，清清才道：“是有一个家伙可以和他交流。那个家伙找到了他，带着他进城，告诉他可以把大家从城里带出来一起住。而且那个家伙时不时就会过来看他。”
“所以那个家伙把向小孩灌输了魔气，把他变成了现在这样，然后又引诱着小孩去偷婴儿。婴儿被小孩偷到了坟地，等他们自然死亡，然后小孩儿就可以吸收精气，从低阶天魔变为高阶天魔。”戚半山皱着眉总结。
“这个天魔不会一直盯着他，我们现在就可以把活着的婴儿全部救下。”秦天道，“清清，再问问他婴儿偷来被放在哪儿？如果可以的话，让他把活着的婴儿直接转移过来。”
清清继续和小孩交流，戚半山和秦天在一旁小声交谈着。
“他现在正处于低阶天魔向高阶天魔成长的阶段，但是似乎那个高阶天魔没有限制他的成长。”戚半山道。
秦天回忆道：“我记得一般高阶天魔一般只能控制低阶天魔，如果低阶天魔正式跨过晋升的那道坎，他们之间的联系就会立刻被断开。所以高阶天魔才会一直只培养低阶天魔，并且把他们维持在这一个水平。”
“是这样的。但是这个小孩……”戚半山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手舞足蹈，嗷呜乱叫的小黑团。
“难道这个小孩和那个天魔之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秦天天马行空地脑补着，“莫不是他的某个凡人亲戚？或是他牵挂着的红颜的孩子？又或是就是他的孩子……”
虽然这些猜测听上去都不靠谱，但也是有可能的。
之前就有过类似的例子。比如天魔看上了某个凡人，并且非他或她不可，但是凡人寿短易老，于是这个高阶天魔就将其转化为低阶天魔，然后再尽可能助其进阶为高阶天魔。
凡人被转化后就会维持当时的模样，除非掌握了某种变换模样的术法。这个小孩不太像是会这种术法的样子，因此很可能他就是在这个年龄被转化为天魔的。
“他说他可以把大家带过来，不过需要你把他身上的东西拿下来。”清清结束了和小孩的对话。
听到这个答案，秦天想了想，回道：“婴儿是被他放在坟地里吗？”
“嗯。那些婴儿会被他藏起来。”
“他把婴儿移到这里会让那个天魔察觉吗？”
“不知道。那个天魔不会干扰他，只是偶尔来看看他，和他说上两句。”
“半山，你觉得呢？”秦天拿不准主意。
戚半山思考片刻，问道：“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还是灵寂，所以我才出来。”秦天无奈道。在戚半山离开门派的前一年，她就已经晋级灵寂了。然而戚半山离开了五年，她依旧停滞在灵寂。
仙修的修为大致可以被划分为炼体、练气、筑基、凝神、心动、灵寂、金丹、元婴、分神、小乘、大乘、天人这十二个境界。
其中秦天所处的灵寂期算得上是一道分水岭。因为灵寂及此后的境界，需要的不止是天赋和努力，还有所谓悟性。
前两者还好，毕竟能修炼到灵寂的也不差天赋与努力，但最后一点则卡住了无数仙修。
虚无缥缈的悟性无法衡量，它不是指对功法术式的理解快慢，而是修士与其心性、方向、大道等的融合与统一。有人也许在两三年内便可进入金丹，而也有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
“目前那个高阶天魔的实力未知，但在场能与高阶天魔相当的也只有你一人了。我们现在最主要的目标是救出婴儿，因此我们不必直和他对上，只要能够在不引起他注意的情况下带走婴儿，或者让他无法追踪到我们。”戚半山道。
只要过了相当于仙修凝神阶的实力，低阶天魔就能拥有清楚的灵智，从而被划入高阶天魔。
灵智高低不同的低阶天魔没有境界之分，只有高阶天魔才有境界之分。而高阶天魔的境界划分则和仙修一致，只不过是从心动期起一直到天人。
此外，虽然境界划分一致，但是在实际战斗中，由于身体形态构成原因，能够肆意变形并修复身体的天魔会比仙修更占优势。
秦天作为不囿派掌门之女，自然不缺各种灵宝丹药，因此她目前的实力应该能和灵寂期的天魔相敌。后四个境界的天魔少见，所以最有可能出现的便是心动、灵寂、金丹、元婴这四个境界的天魔。
“如果遇上天魔，你也没法一边护着婴儿，一边和高阶天魔打，更何况边上还有个会天魔被控制的低阶天魔。”戚半山弯起嘴角，无奈道，“我也帮不上什么，不过你可以和他一起把孩子从藏着的地方带出来，然后我和清清帮你转移孩子。”
“半山……”秦天轻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像是想说些什么，但只是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就按你说的做吧。”
一行人离开了县衙，又再次回到坟地。
正午已过，此时大约为申时。秋日暖阳透过枝叶罅缝，在地上投射点点亮斑。枝头的乌鸦一听到声响便立刻飞离，拍着翅膀到了另一端。而徘徊着的野犬见人来，警惕地盯着躲闪开来。
戚半山站在坟场边缘，远远地看着他们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