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时疫

此番行军,意在出其不意,因此连昭臣对此事亦大多不知,以为大将军还在府里养病。因此一月之后,当卫映率领五万精兵出现在襄阳城外时,守城之人自然是大惊失色,但城中人很快在萧元胤的指挥下重新稳住阵脚,卫映几次进攻都被其击退。

强攻不下,卫映索性围攻,他吃定襄阳乃是仓促备战,且大昭兵力强盛,只消外断援兵、内耗粮草,迟早会不攻自破。除此之外,他又令随军炊夫多烹北地佳肴,公然于城外载歌起宴,并再三宣称出城降者皆赏赐衣食,能偷盗兵器、粮草、策反他人者更有重赏。

一厢是城内的节衣缩食、饥肠辘辘;一厢是城外的美酒佳肴、歌舞相娱,襄阳城本就为北朝把守多年,萧元胤初来乍到,只来得及以雷霆手段震慑军民,而未施展仁德笼络人心。仓促之间陷入重围,卫映又屡屡攻心利诱,不出三日便有城中人争先恐后逃出城外投奔昭军,持续数日有余。卫映将逃亡之人打散编入军中,且在粮草、械库处派亲兵把守,不教来降之人有可乘之机,数日之后,城中再无人逃出。

盛夏已过,秋风四起,卫映不再以歌舞佳肴扰乱人心,而是日日命人在城外叫阵,然任昭军如何挑衅,萧元胤始终坚守不出,一日夜间,狂风大作,正对中军方向,卫映于睡梦中惊醒,听人来报,却并不露惊色:“中军散开阵型,遁入江水,以烟尘、草木壮声势,左右二军待城门开,即刻攻城!”

“将军如何知晓南人必开城门?”部将讶异。

“城内可战者不过数千,萧元胤欲毕其功于一役,自然要趁乱而出,擒贼擒王。”

左右亲兵护送卫映于江水中躲避,城中人只见中军后撤,且声势甚大,以为昭军已然溃散,争相躲入江中,连忙回禀上级,不多时,城中守军果然打开城门出兵,城门乍开,埋伏在外的左右二军便一齐杀出,将守军活活逼回城内。

次日清晨,左军统帅亲自向卫映禀报,称襄阳已破,卫映才命中军从江水中起身,踏着一地灰烬进入城中。那西梁二皇子已被生擒,五花大绑扣在卫映身前,卫映坐上首座,低眉看他,不胜惋惜:“我手中败尽天下名将,你是难得的一个敌手。若我弱势,不一定能以少胜多。”

“既已战败,无话可说。”萧元胤冷冷道,“何必折辱?我宁以此身殉家国。”

“好心气。”卫映称赞道,眼角眉梢却尽是冰冷之色,“只你身份贵重,来日攻破江陵,还少不得借你一用,想殉国,等些日子罢。”

卫映带病行军,又于江水中待了一夜,强撑着的那口气松下便骤然病倒,只来得及嘱咐陈章写奏表,通报长安襄阳大捷。他一病又是缠绵数日,好容易见好了些,不出几日便骤然病倒,且症状与此前迥异,随军医师皆不能治,更有多人因此染病,陈章心急如焚,为他找了本地的医师,才知是水土不服,染上时疫。

“可有解法?”陈章焦急,“若能救侯爷,陛下必重重赏你,钱财官位,绝不吝惜!”

“非草民不愿,乃草民实在不知!”那医师连连叩首,“此疫曾盛行于江陵,乃是皇族与御医从宫中赐下药材才得以缓解。草民只知症状,不知解法。”

西梁皇室素善医术,习得不少养生续命疗疾的千金良方,可他们如何会救卫映......陈章正六神无主,却听内室中的卫映低声道,“到监牢中,把萧元胤叫来。”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不渡
连载中华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