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要进去吗?”阿福听着陈逾至的笑,轻声问道。
陈逾至抬步却又收回,他看着已然紧闭的大门,摇了摇头,“回去吧。”
林云川最讨厌别人在他休息时打搅他,一夜两次被陈家人拜访,只怕下次他给他开的就不是壮阳药,而是砒霜了。
一主一仆来了又走,悄无声息。
陈逾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而阿福,则是吹饱了冷风,抱着手里的汤婆子直哆嗦。
“少爷,你说李氏今夜忽然派刘嬷嬷来找林大夫了,是为什么?”回去的路上,阿福跟在陈逾至身后,问道。
“为我。”陈逾至回答的不假思索,他的声音在寒风中轻飘飘的,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林云川有什么能让李氏找上门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因为他。
他送葬一事得罪了李氏,李氏来找他麻烦,没得了好处,就必然要从别的地方来找他的不痛快。
只是,这事说来还是有些蹊跷……
陈逾至正想到这,就听见阿福说:“可是林大夫的立场,不是在几年前李氏就已经知道了吗?”
“那时候李氏没撬动他,早就熄了心思,怎么如今又想起来了?”阿福语气有些困惑,显然对这点有些想不明白。
是了,事情就蹊跷在这,李氏早些年不是没有动过要撬走林云川的心思,但都被林云川几句话就糊弄了过去,让李氏不好再下手。
几次失败后,李氏早就熄了对林云川动手的心思,怎么这次又旧念重燃了呢?
这其中必然是有些什么事情又引燃了这把火。
能是什么事情呢?
陈逾至如此蹙眉想着,脑海里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全数都重新理了一遍,试图从中去抓住那把重新点燃李氏念头的火引子。
寒风不止,吹拂在身上让人打颤,手中的暖炉渐渐变凉。
忽的,陈逾至停下了脚步,脑海间灵光乍现,捋清了浑浊的思绪。
还低着头走路的阿福险些撞到陈逾至身上,他摸摸鼻子,有些茫然,问:“少爷,怎么了?”
陈逾至扭头看向阿福,脸上带着抹意味不明的笑,“阿福。”
“嗯?”阿福应道。
只听陈逾至说:“咱们院里,进苍蝇了。”
陈逾至分明笑着,可阿福却是又实实在在打了个寒颤,也不知是冻的,还是被陈逾至笑的。
翌日清晨,雪停后,覆盖在潭州城的冰雪渐渐开始消融,露出原本的颜色。
雪融天寒,林云川却是又起了个大早。
阿良这会儿都还没醒,林云川也没惊醒他,只是兀自出了门。
讨生活的百姓这个点早就醒了,经过集市的早点摊,林云川坐下要了碗馄饨。
林云川昨晚一夜都没睡好,起了个大早,人也没什么精神。
集市嘈杂,路过的百姓时不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扯着家长里短,说着最近见闻,林云川也没注意,只是听一耳朵就过去了。
馄饨味道极好,来往客人不断,后来来了一支小商队,在林云川身侧坐下。
商队人健谈,一坐下就和摊主聊了起来。
“你们这是要去哪?”摊主问。
商人回答:“去京城。”
“京城的话,走我们这是绕路了吧?往秦州走不是更近?”摊主语气疑惑。
就听商人叹了口气,说:“本是要走秦州的,但临近时听说秦州起了时疫,已经封城了,来往百姓只能进城不能出城,就赶紧绕路了。”
“现在那边乱做一团,州官极力控制,但疫情还是控制不住,听说好多大夫都染病了。”商人谈起秦州那边的情况,显然是一副头疼的模样。
摊主听着也跟着一起叹气,林云川坐在一旁边吃馄饨边听着,没说话。
吃过早餐后,林云川径直去了陈府。
昨夜刘嬷嬷找上门,虽说被他三两句话打发走了,但按照林云川对李氏的了解,对方一旦盯上他,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对于林云川来说,打发李氏不算难事,但却又是一桩麻烦事,更何况他已经决定离开,他可不想这时候多添事端,扰乱他的计划,影响他之后脱身。
陈府林云川来过许多次了,守门的下人都认识他,所以他没受到什么阻拦就一路到了陈逾至的院子。
但他好像来的并不是时候,还未进门,就听见里头丫鬟小厮的哭喊声。
“大少爷,不是的,不是我们偷的。”
“饶了我们吧大少爷,我们真的没有啊……”
“求大少爷明察,还我们清白。”
哭声喊声撕心裂肺,林云川停住了要进院子的脚步,想转身离开,却是被眼尖的阿福先发现了。
阿福凑到林云川耳边说了些什么,陈逾至地视线就朝林云川这边透来。
只见方才眼神还带着几分杀意的陈逾至,在看到林云川的瞬间,那股杀意就变得柔和,脸上虽没笑,表情却也再称不上可怖。
跪在他面前的下人全数被拖了下去,哭喊声也被强行打断,方才还热闹的院子瞬间安静。
“哥哥,你怎么来了?”陈逾至看着林云川,问道。
林云川想走肯定是走不掉了,只能走进院内,对陈逾至说:“找你有些事。”
阿福很有眼力见的替林云川搬来了一张椅子,又倒上一杯热茶。
“什么事?还劳烦哥哥走一趟。”陈逾至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询问林云川。
林云川接过阿福手中的热茶,他听着陈逾至的话,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慢慢喝了口茶。
热乎的茶水进口,将林云川这一路走来的寒意驱散。
林云川懒得与陈逾至虚与委蛇,两人自上次吵架后就没见面了,林云川心中到底还是有气。
再者说,林云川并不相信陈逾至对李氏昨夜去找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心中虽这般想,林云川却到底还是没有戳破,开始直接说明来意,“昨日李氏派人去了我那儿。”
“哥哥这是要找我帮忙?”陈逾至撑着脸,看着林云川,语气愉悦的说。
帮忙?
这话听得林云川想笑,李氏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盯上他?不用想都是因为陈逾至,如今他上门,倒是成他请陈逾至为他解决问题了。
“何需你帮忙?”林云川表情冷漠,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陈逾至,对他的笑不为所动。
陈逾至听着这话,脸上的笑意淡了,他身子微微往后靠,盯着林云川,问:“那哥哥今天过来,是为什么?”
他这话问出,林云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垂眸看着陈逾至,殷红的双唇微动,说:“你惹出的麻烦。”
“你去解决,天经地义。”
陈逾至抬着头,视线落在林云川那双唇上,那双唇才喝过茶,被水浸润的晶莹。陈逾至眼睛微眯了眯,喉结滚动几下,而后转开了视线。
他轻轻笑了声,对林云川说的话不置可否,没说解决,也没说不解决。
林云川也不等他的回答,转身就打算离开。他才走了两步,就听见陈逾至的声音。
“放心吧哥哥。”陈逾至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把玩这放在林云川喝过茶的杯子,说:“李氏没功夫再去找你了。”
林云川听着这话,脚下步伐微顿,就听陈逾至又继而说:“方才你来时,我是在教训手脚不干净的下人。”
这没头没尾的解释,林云川听着,微微侧头,他说:“我没问。”
我没问,也不感兴趣。
这般说罢,林云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云川来了又走,停留不过片刻,陈逾至看着他走的背影,没再叫住他,只是拿起方才把玩的水杯,静静盯了几秒后,凑到唇边,抿了一口有些凉了的茶。
“这茶不好。”陈逾至对阿福说。
阿福听着这话,愣了一瞬,想说这是今年刚炒好的雨前龙井,院里一向用的这茶,但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一句,“是,这就命人全数换了。”
林云川从陈逾至那儿离开,嘴上说是不在意那些下人,但脑海里却还总是浮现起他们跪在那儿的模样。
那些人林云川觉得很熟悉,细细想来,他与陈逾至吵架那日,正是他们当值。
若真是如此,林云川倒是也想得通陈逾至为何会忽然找个借口要去处理他们了。
李氏不会无缘无故的又找上他,前些年他刚与陈逾至合作时,李氏曾找过他,被他几次三番拒绝后,便熄了心思。
这次李氏卷土重来,估摸着是那天他与陈逾至吵架,被有心人看了去,透露到李氏那儿,让李氏又觉得有了可乘之机。
陈逾至连让他离开都不许,哪会允许李氏再来撬他墙角,所以这群下人对陈逾至来说,已是弃了的棋子,宁错杀,不放过。
其实这样的场面林云川已经看过许多,天潢贵胄,世家子弟,人命于他们而言,不过有用与无用的区别。
林云川以前管过许多这样的事情,后来却被牵连,失去了好些东西。如今他再不愿去多管这些闲事了。
况且,这些年他好不容易心软过一次,谁知还惹上了陈逾至,带来了陈家这一大烂摊子事情,这已经够让他后悔的了,他又怎么还会去犯傻。
世道不公,人各有命,他管不过来。
[猫头]不是真善美主角哦,这俩要杀人是真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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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