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需要放宽心。娘娘也只得接受这个结果。但张太医还是给娘娘留了一些助孕的丸药，让娘娘在陛下来之前服下。就是这样，娘娘才有了陛下的子嗣。陛下为之十分高兴，娘娘也很高兴。并且，这也打破了有些关于陛下的传言。这...”
犹疑地看向那黄门：“有什么问题吗？”
那黄门浅浅叹了口气：“陛下一直都没有子嗣这件事...其实和各宫的娘娘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这事儿和陛下本身有关。”
碧如一下睁大了眼：“你说什么？！”
那黄门横了碧如一眼。
碧如连忙捂住了嘴。
那黄门摇了摇头，眉间尽是阴霾：“...陛下还在做皇子的时候，与先皇他们一道去华山避暑。就是那次，陛下犯了很严重的错。被先皇扔进了宗人府中，三个月之后才给放出来。放出来的时候，连个人形都没有，在宗人府里受尽了折磨。这前任的廷尉，卢文森，那可是个完全可以只听姓就能止住小儿夜啼的恶魔酷吏。前任的宗正卿，文攸，与其又是一路货色。陛下当年犯下的错，不仅仅是触怒了先皇，也触怒了陛下的母妃，先皇最爱的昭仪娘娘。这下子，这两人更是放开了手脚对陛下折磨。虽然才三个月的时间，但...虽说之后也养回来了，但你以前学规矩的时候，也应该知道，但凡这些进了宗人府的皇家子嗣，那与庶民相同。也就是说，在这个时候，他们什么都不是，只是犯了罪的人。你想想，陛下还碰上的是这样两个恶魔，能够有什么好果子吃？那个时候，就在身体里埋下了病根儿。且先皇有令，对陛下身体里的病根儿不许调养，要让陛下一辈子都记得他曾经犯下了什么错事。这先皇有令，哪敢不从？无法，对于这件事儿，还真就只有这么不了了之。后来，陛下登基，忙于国事，还要考虑到绵延子嗣的事儿，这就...”
碧如一下捂住了心口：“这...你的意思是...”
那黄门讳莫如深地看了碧如一眼：“你是个女子，自然也不懂男人的事儿。这男子阳事兴不兴，与能不能让女子怀孕，这是两回事儿~女子的身子没有问题，这男子的阳事也兴，但却不一定有孕啊~”
微微眯着眼：“倒是你家娘娘...”
碧如的心都漏跳一拍：“我家娘娘如何了？”
那黄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碧如：“你这是在与我说笑呢？你家娘娘跟国师之间揪扯不清的事情，你莫非一点儿都不知道？”
碧如忍不住地后退了半步，眼睛中尽是惊恐：“这...这怎么可能...”
那黄门笑笑：“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往宫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这国师那情意绵绵的《思美人》都快飞出宫外去了~”
阴阳怪气地挑了挑眉：“还没可能吗？”
碧如一下抬起头来：“但国师不是一直都没有娶亲吗？不是一直都身子不好吗？怎么会...”
那黄门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妹子，你自己个儿想想，这都多少个月了~若你家娘娘真的得了好处，那其他后宫的娘娘们又为何没有绵延这种好事？撇开萧美人不谈，其他的娘娘们又是怎么个说法儿？难道还真是天意眷顾你家娘娘？你家娘娘交给国师的那一份药方，都说是给国师调理身体的。国师也的确比之于之前缺勤的情况好了一些。但妹子，你就没想过，你家娘娘给国师的方子，到底是什么吗？这提升男子怀孕几率和给男子调养身子骨的方子十分相近啊~”
碧如感觉到天雷滚滚。
那黄门轻轻按住了碧如的肩头。
然而，就是这么一碰，却差点儿让碧如弹起来。
那黄门稍稍使了点劲，摁住碧如：“妹子，我劝你一句，这后宫的事儿和朝堂的事儿可莫要混为一谈。这秦家可是辅佐了几代君王。饶是他秦博吟真的有过错，那又如何？陛下到底是看重随手就能够捞一大把的女子，还是看重一个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国师呢？”
碧如低下了头，脸色晦暗。
那黄门轻轻拍了拍碧如的肩头：“妹子，这圣恩是个十分吝啬又十分奢侈的东西。圣恩眷顾，那自然千好万好。若是圣恩一旦收回，哪怕是黄口小儿都能骑你头上。这些事儿，须得省得啊~”
碧如两股颤颤，抬起头来，眼中都晕了一些水雾：“多谢小哥儿提醒~”
那黄门看着碧如这般样子，心头还是怜惜的。
但这种事儿么，一个丫头片子又能够知道什么呢？
最终那黄门也只是揉了揉碧如的肩头，聊做安慰之后，便离开了。
碧如吸吸鼻子，抬头望向天空，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再去寻了几人问询之后，这才回了萱园。
***
此刻，兰昭仪正倚着椅子扶手，闭目养神。
碧如一回来，这声儿都在打着颤：“娘娘，碧如回来了~”
听闻碧如的声音，兰昭仪缓缓睁开眼。
怔愣了一瞬之后，便一下抬头看向碧如：“情况如何？”
碧如一下红了眼眶，脱力般的跪下，声音颤颤：“娘娘，碧如有负使命。”
兰昭仪按住了碧如的肩头，尽量声调平稳一些：“发生什么了？”
碧如眼中云雾缭绕地看着兰昭仪：“...娘娘，碧如去了别居那里。但碧如还未靠近，便见得后宫的娘娘们都跪在珠板上。看情况不对劲，碧如就没再去了。反而是找寻了一个熟识的黄门令，询问情况。得到的消息是，陛下对于今日还要去叨扰的人十分生气。分明已经说过，不许再去，但后宫的娘娘们还是要去不说，还为难那些羽林。陛下非常的生气，就说，既然那么想要进去探病，那就让他看看，究竟有多想。之后，便让封尧派人拿了珠板给各位娘娘。这后果...那些大臣被封尧遣人拦在了宫外。陛下他...他的头疼再不能刺激了，要再受到刺激，非得...”
眼泪夺眶而出：“非得中风不可啊！”
兰昭仪皱紧了眉：“这...怎么可能？陛下素来身体强健...怎么可能...”
碧如的眼泪落得更凶：“陛下虽然是身体素来强健，可他为了国事操劳，又一直担心着这帝国继承人的事情，心力交瘁，所以...”
兰昭仪缓缓低下头：“...起来吧~”
碧如泪眼朦胧地慢慢起来，隐隐抽泣。
兰昭仪看向门外，声音隐约有些暗哑：“去探望的事情，就此作罢。”
轻柔地摸了摸肚子：“本宫不能让皇儿没有父皇啊~”
碧如的眼睫打了个颤，却沉默了下去。
***
掌灯时分，兰昭仪正于正殿安坐。
碧如则是张罗着给兰昭仪布菜。
待得布好菜，碧如才来到兰昭仪身边：“娘娘，该吃晚膳了。”
碧如这话音还没有落下，就有一侍女匆匆而来：“启禀娘娘，朱太医来访。”
兰昭仪隐隐皱了皱眉：“朱太医？”
有些狐疑地看向碧如。
碧如也有些奇怪：“这...朱太医不是周婕妤的管值太医吗？他怎会来访？”
一下想起了什么：“等等！”
看向兰昭仪：“娘娘，今日可是请平安脉的日子？”
兰昭仪低头沉思片刻，有些模糊：“好像是。”
侍女小心翼翼道：“启禀娘娘，今日正是张太医给娘娘请平安脉的日子。但...”
兰昭仪看向那侍女：“说。”
侍女将头埋得更低了些：“但京畿城外安置的难民高达万余人，不断地有人感染风寒。这街头的医士药馆坐地起价，目前仅仅看个病就要三两银子，一副药更是要六两银子。京兆尹那处实在是不堪如此花费，陛下便派了张太医做领队，带着一大群太医和药材奔赴难民现场，帮着处理这些事情。如此一来，就抽调了太医院大半的太医。这宫里的值守，都变作了一个太医要负责十二位娘娘。现在，陛下又病了，杜太医及其学生全都在帝王别居那处侍疾。更是让太医院几乎变作了空院。就连皇后那处，现在都是朱太医临时在帮着值守。今日这众宫中的娘娘又被陛下责罚。这太医院委实是没有人手了。如此，朱太医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前来。待会儿，恐怕还要去其他地方看看。目前来说，恐怕也就只有让朱太医临时看看了。”
兰昭仪轻轻捏了捏鼻梁：“让人进来。”
侍女福了福身子，赶忙告退了。
碧如紧紧皱着眉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京畿城外的难民高达万余人？这也...看个病，竟要三两银子？还只是个简单的风寒？这也太黑心了些！平日里的一副风寒药，也就不过几十钱，这也...”
兰昭仪缓缓放下手：“碧如，去给朱太医沏一盏茶来。”
碧如匆匆而去。
碧如还未归来之时，朱太医已然来到了主殿，按照程序对兰昭仪的情况进行例行询问，诊了脉，又细细填写着医案。
碧如归来之时，朱太医正在书写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