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气势与昨晚几乎叫做判若两人的话,玉郎在心底里浅浅摇了摇头,面上则是认真道:“带你回房去换身衣服,好生休息。你这样,也走不了。”
年轻男子一下红了脸:“这...”
玉郎轻轻扬了一下单侧的眉。
迅速又收敛好情绪,温柔道:“没事~你还没他那么重,我还抱得动~”
但年轻男子的脸却更红了些:“叔叔,这...那个...”
玉郎丢给年轻男子一个暗藏着坏笑的眼神儿:“你自己说,你还走得动吗?”
年轻男子抿紧了唇,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
玉郎笑笑,还是一把将年轻男子给抱起来,带人回房。
回了房,先是将年轻男子给安置在了宽椅上,这才前去给年轻男子拿了身儿衣服和一些小巾。
来到年轻男子身旁,把竹筐给搁在矮几上。
转过身,弯下腰来,凑近年轻男子,拿起年轻男子的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再一把搂住年轻男子的腰,把人给抱起来站着。
之后,才问:“这更衣的事,需不需要帮忙?我还给你备了小巾,你可以擦擦汗。你现在这情况是不能去浴池了~去了,非晕过去不可。也不可用帕子擦,小心染上风寒。”
年轻男子双颊的红色就没有退下去过:“叔叔...你...我...”
玉郎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个羞涩的模样,我可还当真以为是你被人给夺了舍~你这也...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我都是男子,也没什么不同。人人都有身子不舒服的时候。他人帮着照顾照顾,又有什么问题?今早,我不是一样给你涂药了吗?那时怎么没见你如此模样?羞什么羞~叔叔我看过的玉体无数...”
上下打量了一下年轻男子,隐隐约约的还带了点嫌弃:“对你这种嫩豆丁,可没什么兴趣~”
实在有些奇怪:“你昨晚可是那么风情的,怎么现在会有这么羞涩?难道还是黑夜助长了你的胆色不成?”
年轻男子低下头,眼睫颤颤:“叔叔!杀人也不过头点地!”
玉郎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好好好~”
瞥了一眼竹筐:“还要我帮你吗?”
忽而坏笑了一下:“或者,我是不是还要背过身去?”
年轻男子软绵绵地砸了玉郎肩头一拳:“叔叔!”
瞧着再逗就得把人给弄熟了,玉郎也不再逗人:“好吧~你慢慢来,别着急~”
年轻男子的手慢慢回落,开始拆解腰带。
玉郎则是走到一旁去,坐在了宽椅上。
感觉到玉郎的目光好像没放在其他地方,年轻男子那手指仿佛浸在了冰水里,僵硬地怎么都把这腰带给拆不开。
而那张脸却又跟那活跃的岩浆似的。
瞧着年轻男子如此冰火两重天,玉郎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偏过了头去。
感觉到玉郎的目光确实挪了开,年轻男子那双手才软了下来。
低下头,仔仔细细地开始认真地拆起腰带来。
玉郎放在扶手上的右手食指轻轻点着,回忆着去‘满庭芳’的整个过程。
思索间,年轻男子已经换好了衣服,软软地坐在了宽椅上,有那么一点精神不济的样子。
玉郎回过神来,问道:“要去睡会儿吗?”
年轻男子摇摇头,软软地看向玉郎:“叔叔,可以给我一杯‘一荔红’吗?多加点冰糖~”
玉郎右手的食指轻轻在扶手上画了一个圈,双手撑住膝盖,一下站起身来:“好~”
来到年轻男子身边,把年轻男子换下来的衣衫给收拾了,拿着竹筐,先去将衣衫扔进脏衣筐中,再把竹筐归于原位,这才去净个手,给年轻男子沏上一杯‘一荔红’,按照年轻男子的要求,多加了一些冰糖。
与此同时,玉郎还往‘一荔红’里面微微加了点盐。
之后,又沏了一杯‘旭日东升’。
端着托盘,来到矮几边,把托盘放在矮几上,将那盏‘一荔红’放在了年轻男子的那边,拿着他的‘旭日东升’来到了另外一边,优雅地坐下,轻轻啜饮。
年轻男子慢慢双手捧起那一盏‘一荔红’,小口小口地饮着。
无论是属于荔枝的甜味,还是属于冰糖的甜味,现在都满满地占据着他的味觉。
虽然甜,但却不腻。
这种感觉非常的好。
待得这茶盏里只剩下了两粒荔枝肉,年轻男子才放下茶盏,有些意犹未尽。
玉郎一边啜饮着‘旭日东升’,一边也在观察着年轻男子的状态。
仅仅饮罢茶盏的一半,玉郎就搁下了茶盏,关心道:“好些了吗?”
年轻男子浅浅呼出一口气,隐约有点埋怨:“叔叔,你为何不提早跟我说一声,是去那种地方?这...我可被你整惨了~”
玉郎掩面轻笑:“如此说来,还是我错了~”
放下手来,将手搁于腹前,目光微微带着深沉:“在这个世上,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未雨绸缪的吗?”
年轻男子垂了眼:“...抱歉,是我...情绪太多了些。”
玉郎正色道:“其实,不告诉你,我也只是想看看,你这些年到底得到了怎样的历练。我看你和孟煊弈说话的时候,并不惧他身上透出来的气势。我便知晓你有些胆色。就像我昨日说的,你到底能够走到何种地步,关键看你自己的造化。今日能够在看了那么多将眼睛刺得生疼,将鼻子委屈得哭泣,将内心震撼得差点罢工的东西之后,你还能坚持到走出来,才让这种恶心发作,很不错。尤其在我没有提前告知的情况下。”
年轻男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玉郎一眼,又垂下眼去:“...但我觉得,你并不满意。”
玉郎轻微耸了一下肩:“这只是你觉得。”
拿起茶盏,轻轻晃着:“其实,你不必抱有这种非此即彼的心态。你是你,我们是我们。每个人成长的环境不同,经历的事情不同,对同样一件事,自然也存在不同的反应和不同的接受能力。再者,每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禀赋。这种禀赋是上天的旨意。你我皆是凡人,更改不了天意。如此一来,我自然不会以我们的标准来评价你。我只会把你放在一个平均的水平下来对你做出评价。你不需要把我的评价太过放在心上。想清楚你的目标是什么就行。目标不同,所走过的路也有很大可能不同。有时,又或许是殊途同归。这些事,我想,你也理会得。”
言罢,抿了一口,将茶盏放在桌上。
年轻男子抿了一下唇:“...你这话说与不说,有何分别?”
玉郎眨眨眼:“如何没有分别?我把我的想法告知给你了,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去分辨我的意见究竟对不对,你对自己的认知是否与我对你的评价相同了呀~他人看你,你看你自己,你看他人,这是一个比较立体的关系认知。有了这样一个认知,你对一件事的看法才会相对妥帖一些。他人怎么看你,这跟他人究竟是何种模样有关。你怎么看你自己,则跟你自己是何种模样有关。你怎么看待他人,这跟你对他人究竟是哪种程度上的认知有关。其中,最难的是自己看待自己。”
年轻男子的眼睫颤了两颤:“...难怪你和他都产生了空茫。”
玉郎轻笑:“孺子可教也~”
年轻男子的目光微微偏了:“你...是不是也打算明天再带我去一趟?”
玉郎抿了一下唇,看上去是一副有点为难的样子:“这个么...我没想好。若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年轻男子闭了一下眼:“...明日再去的时候,可以让我含一片生姜吗?”
玉郎的眉眼间流淌着爱莫能助:“这个不行~”
年轻男子的眼睫颤了一颤,又看向玉郎:“你...”
咬了一下下唇:“...给我一点时间适应,可以吗?”
玉郎竖起右手的食指摇了摇,虽然脸上是带笑的,但态度却十分的坚定:“这个真的不行~”
年轻男子左手的拇指搓揉了一下宽椅扶手,目光偏向他处:“那...能不能用膳之前去?如此,吐出些胆汁来,也只是口中苦涩。但用膳的时候吃了不少辛辣的东西,这一吐,鼻子嘴全是火辣辣的,太难受了~”
玉郎忖了片刻,点头了:“这个可以~”
年轻男子浅浅呼出一口气来。
玉郎瞥了一眼天光,道:“这会儿,膳房应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走吧~去用膳~”
言罢,就站起身来。
年轻男子闻言,也慢慢站起来。
玉郎走到年轻男子身边去,牵起年轻男子的手,准备带着年轻男子去餐厅。
但年轻男子却别扭地挣上一挣,显然是有些不太情愿被玉郎给牵着。
玉郎索性用了点力,收紧了手。
年轻男子瞬间就感觉到他的手被玉郎给钳住,手掌的四根掌骨都像是要被合拢成一根一样,脸色隐约泛白。
玉郎慢慢松开手,改为虚虚握着。
这下,年轻男子不再挣了。
但那脖子和耳尖儿却是粉粉的。
玉郎瞧见,在心底里浅浅摇了摇头。
但面上却是牵着人去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