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还应该想想,你和硕瑜之间的事情。你看到我和他之间这么一条路走来是多么艰难,你就应该可以推测一下,你与硕瑜之间有可能会发生什么。这些本事,无论是我,还是他,当然可以教你。但你一旦学会了这些本事,你就是‘残月楼’的人。命运的轨迹也会越来越像我们。这些东西,你是否能够接受?硕瑜对于这些事情,又是怎么看的?愿意和你保持怎样的关系?你们之间是否有这种生死互许?是否有这种坚定不移?总之,你的这么一个决定的背后,牵扯甚多,可莫要冲动。”
浅浅叹了口气:“我和他,这是天意的决定。但他...却还是要跟天意抢下这么一分人意。”
看向年轻男子,目光幽深:“你还有选择权。”
年轻男子呼吸一滞,蓦的觉得脊背被一座沉重的大山往下压,压得他快要比尘埃还要卑贱。
玉郎的面色也有些沉郁。
慢慢收敛了情绪,玉郎伸出手去,按住年轻男子的肩头,揉了揉:“这些事情,也不急于一时。明日,我带你去看看‘满庭芳’。”
年轻男子的眼睫颤了颤:“...你都不愿意让我去看‘无间幽冥’,还愿意让我去‘满庭芳’?”
玉郎长长吐出一口气,嘴角隐约有一抹残忍的弧度:“那可是一个热情似火的金丝笼,与‘无间幽冥’的冷冰冰,可谓冰火两重天。”
瞥了一眼年轻男子:“你最近这三日的情况,我觉得去‘满庭芳’会好些。等着三日过后,我再带你去看‘无间幽冥’。”
年轻男子咬着下唇,片刻后,还是点头了。
玉郎温柔地笑着,揉了揉年轻男子的头顶:“很晚了,该休息了~”
年轻男子的眼睫颤了一颤,完璧归赵之后,躺在了玉郎身边。
玉郎揉了揉枕头,也躺了下来。
慢慢闭上了眼,真的打算好生休息一下。
这连日来的折腾,饶是他体力强健,也还是颇为勉强的。
当真是一身的疲惫。
回来之后,这小鬼还不消停。
也当真是让他感到心累。
果然,带小鬼什么的,是真的很麻烦。
难怪每次见到杜津都一副消耗过度的样子~
这一个小鬼都让他头大如斗,也不知杜津是怎么对付那么三个小鬼的。
倒是这孟煊弈挺省事儿的,把孩子往军队里一扔,就完事儿了~
呵~
孟煊弈这个当爹的,倒是当得挺爽快~
...哎~
这个小鬼...
正处于热血沸腾的年纪,便对着什么都想入非非。
这可真是...
或许以后在这方面还得费些心思来箍上一箍了。
否则,这般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怎么了得?
有些事,还得和秦博吟商量商量。
说起来...
若当真如此,倒也是个好事。
只是,恐怕他以后都只能被吃了~
不过,能够被秦博吟吃掉,也是一件乐事~
想着想着,抵不住困意,玉郎的嘴角挂着一丝弧度,还是沉入了梦乡。
感觉到身旁的呼吸声已经平稳下来,年轻男子慢慢睁开了眼,看向身旁的玉郎。
只见玉郎已经沉入了梦乡,眉眼间存着倦意。
想想这些日子以来的各种奔波,玉郎对他细致入微的照顾,非常隐蔽的指点...
年轻男子垂了眼。
慢慢翻过身,双手顺着腰肢往下,试探性地碰了一下。
确实是一点都不痛了。
跟平常一样。
又慢慢翻过身,侧躺着,看向那个床尾的暗格。
心头各种味道此起彼伏,一时却难以说清。
***
翌日,玉郎为年轻男子检视了伤情,再给年轻男子抹了药,用过膳,这才带着年轻男子去了‘满庭芳’。
一个时辰后,两人从‘满庭芳’中走出。
但还没有走出两步远,年轻男子一下弓下背去,干呕。
玉郎见状,赶紧给年轻男子拍背舒缓。
但丝毫没有作用,反而让年轻男子越吐越凶。
玉郎只好垂手站着,等着年轻男子吐完了,再说。
几乎把用过的膳给全部吐出来,连带胆汁都给吐出来之后,年轻男子的呕吐才稍稍止息。
玉郎赶忙从怀中掏出手绢儿来给年轻男子擦擦嘴,继而把浑身虚汗,颤抖不止的年轻男子给扶住。
年轻男子几乎是瘫软的。
被玉郎一扶住,年轻男子整个人的重量都给倾了过去。
瞧见从进了‘满庭芳’就一直很淡定的小鬼变成如今这副惨淡的模样,玉郎还真是哭笑不得。
搞了半天,这小鬼竟是个色厉内荏的?!
跟那张崇丘一样?
嘴上厉害的不行,但来真的能够给你哭得死去活来?
这可真是新鲜~
玉郎轻轻捏了捏年轻男子的手臂:“感觉还好吗?还能走吗?”
年轻男子嘴唇颤颤,正欲张口,却又一下弯下腰去,继续吐。
玉郎眨眨眼。
这...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会...
难道...是冲击太大了些?
但也还好吧?
秦博吟看着这种事情,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连着他看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反应啊~
这小鬼...
玉郎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形容现在这小鬼吐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那种糟成一团的心情。
等着年轻男子吐完了,玉郎也懒得再问,直接给把嘴擦了,双手一抄,就抱着人回去了。
担心房间里的香味会刺激到年轻男子,回了府,玉郎就寻了个周遭景色还比较好的凉亭,将人抱进去,寻了个位置,将人放下。
年轻男子几乎是委顿地窝在座位上,一脸菜色。
玉郎瞧着年轻男子这个样子,也不敢把年轻男子一个人扔在这儿,高声招来仆役,让人送上一些淡茶和清甜的温热糖水。
吩咐之后,便坐在了年轻男子对面的独凳上。
看着年轻男子那个估摸着灵魂都被吐出去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
仆役很快便回来了。
玉郎站起身来,来到年轻男子身边坐下,从仆役端着的托盘中拿过温热的淡茶,递到年轻男子的嘴边,声音放得煞是轻柔:“来~喝点热水~缓一缓~”
此刻的年轻男子几乎是魂魄飘荡在外,哪里听得见玉郎在说些什么。
眼睛就那么呆滞地看着前方。
面无表情。
但感觉得出那种空茫。
仆役瞧了一眼,非常轻声道:“主子,这般模样,恐怕只有灌下去才行。”
玉郎细细看了看年轻男子的情况,顺手也摸了摸脉,想起这小鬼那个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的样子,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温水,递给仆役一个眼神:“我喂他。”
仆役赶忙把手中的托盘给放到凉亭中心的圆桌上去,来到年轻男子的另一侧,一手穿过年轻男子的后颈,捏住年轻男子后颈与头相接的两个地方,另一只手托住年轻男子的下巴,把年轻男子的头往上一抬,再扣住年轻男子的下颌骨,往下一拉。
玉郎迅速将手中的茶给年轻男子灌下去。
将茶水灌下之后,仆役就松了手。
因着完全来不及全部吞咽,部分茶水顺着年轻男子的嘴角流出。
年轻男子也因为来不及全部吞咽,而呛了一下。
这下是把人的魂儿给拉回来了。
但也只回来了一半。
玉郎在一旁轻轻地给年轻男子抚着脊背,给年轻男子顺气。
年轻男子非常缓慢地看了周围一眼,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儿来:“...这是哪儿?”
玉郎和仆役对视了一眼,这才轻柔道:“这是我府里~”
年轻男子缓缓消化了一下玉郎的话,慢慢地把脸埋在了双掌里,身子轻颤。
玉郎瞧见年轻男子这样,原本要给年轻男子抚着脊背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仆役来到圆桌旁,取来了那杯只是清甜的糖水,递到玉郎手边。
玉郎看了一眼,暂且没有接过。
慢慢的,年轻男子身子的轻颤越来越微乎其微。
缓缓的,年轻男子放下了双手。
玉郎拿过仆役手里的糖水,递到年轻男子面前:“喝点糖水~”
年轻男子的目光慢慢地放到了糖水上,双手接过了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
的确是一杯清甜的糖水。
只有甜味。
没有盐的咸味和涩味。
又温温热热的。
滑进胃里,暖暖的。
很舒服。
将糖水喝完,年轻男子抿了抿嘴,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抬起眼来,声音微涩:“还有吗?”
玉郎单手环过年轻男子的肩头,揉了揉:“当然还有,但现在不能再喝了。刚刚才吐得昏天黑地的,这只是暂时给你恢复点体力的~过一会儿,我们再去用膳。”
说完,玉郎又看向仆役:“待会儿让膳房做些清淡的,少素多荤,尽量软糯一些。”
仆役欠了欠身:“主子还有何吩咐?”
玉郎挥了挥手。
仆役会意地取过年轻男子手里的杯子,将亭子中迅速收拾了一下,这才退下。
待得仆役走后,玉郎这才准备双手一抄,带年轻男子回房间里去休息。
年轻男子一看玉郎这架势,一下就拧了眉:“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