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陛下还在当皇子的时候，因夺嫡之战，内廷之中有些郎官做过那种助纣为虐的事情，所以其实我的心头还是有点忌惮这个事情。就在我还在纠结的时候，陛下直接把你从虎贲那边抓了过来。当时，你也在，我也不好讲有些事情。后来，我就去找了陛下，问上一问，选择你的原因。那个时候，他只告诉我说，你身子骨好，内廷再忙，你也撑得住，可以帮我很多。而且，你是军人，会更加重视做事的效率，这样也可以减轻我的负担。当然，这必须要除开你在学识上的短板。他还说，我那么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无论在内廷之中选谁做副官，这命令的执行恐怕都得打个折扣。若是你在的话，这事儿倒是有个回转的余地。我知晓，陛下没有说出的事情便是我也忌惮的那个事情。我也想了想，觉得陛下说得不错，于是就接纳了你。但这么一来，你就是武官转文官。你以前升迁的通道很明确，也有很多级数。只要按照该有的规定，你未来可期。尤其你处在虎贲，若你到了退役的年纪，你的收获也是颇丰的。但文官的话，就...身家背景、学识造诣这些的，都是考量的范围。加上你的这种情况，肯定会被整体文官给看不起，也会被他们排挤。还有便是文官若在朝堂上升迁，倒还有个比较明确的方向。然而，我们内廷，就只有三级。而且，无论你做了多少事，除了平日的俸禄以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有些泯灭人性的规定。这...这些对你来说，都很不利。其实，你这般被陛下给硬是弄过来，你很吃亏。所以，你今天在给我说那个事情的时候，我就想着，若是你单独去找曲慕，这就算是你个人的举报。曲慕那边肯定是要给陛下汇报，得到陛下的首肯之后才会去追查。一旦查实，确有此事，而且事关重大的话，你就会得到陛下的一大笔赏赐。乐清之前不是在担心孩子出生以后请先生的事情吗？就算乐清有了事做，但...说真的，在这方面将会是杯水车薪。你的孩子长大了，若习武，需要进武堂。若习文，需要去学堂。学的东西不同，多少不同，请的夫子不同，这花费的代价也不相同。这里是京畿，全帝国上下，应该没有哪个地方会比这里的物价更贵了。你那点俸禄，她那么辛苦，这...我想着，你所说的这个事情与我的推测之间重合度还是很高的，这样查出事情的可能性也更高，这样你去曲慕那里举报，也更有把握一些。到时候，你获得的这么一笔赏赐，很有可能就够你孩子至少长到舞象之年的费用了。乐清和你都会轻松很多。乐清挣的那钱也是辛苦钱。你也不忍心她辛苦吧？但你直接把这个事情告诉给陛下，那就算是咱们内廷一起报上去的。就算查出确有此事，同样的赏金下来，这么多人一分，你还能拿到多少？”
浅浅叹了口气：“抱歉。我也不是完人，也会有私心。在可操作的范围之内，我也想为你们做点什么。你和乐清都不容易。当然，没有谁活着是容易的。但我也希望你们能够过得松快一点。陛下他...你也知道，很喜欢罚钱。没有一点家底，又平常不够非常的小心谨慎，恐怕还真的得像那干了的橘子皮了。”
席雲的头埋得更低：“国师，我...”
秦博吟抬手，按住席雲的肩头，揉了揉：“好了~别想太多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直说的~真的没有必要闷在心里~我们现在是兄弟呀~哪有兄弟之间，还说外人话的道理？快些回去吧~女子怀孕都很不容易的~我们这些男子倒是就贡献那么一点种子，她们却要将这个种子养大，还要养好。这十个月的时间，对她们的负担确实是太重了~我们要体谅她们~尤其，很多女子在孕期还会产生一些比较负面的情绪。这对孩子不好。我们这些做父亲的，就要在这个时候给孩子的娘亲安抚和安定。这样，对孩子会更好些。乐清又是第一次做母亲，恐怕其中艰辛更多。乐清她又很明白事理，知晓你在内廷很累，多半心头就算不太好过，也不会与你说，增加你的烦恼。但你是要和乐清相伴一生的人，也是你孩子未来的父亲，很多时候，你就要懂得去体谅她。这样，你们夫妻感情深厚，相敬如宾，以后孩子也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中，会对孩子的成长更好。身教永远大于言传~”
收回手来：“好了~不与你多讲了~我还得先走一步，要不就赶不上晚膳了~”
言罢，便离开了。
席雲此刻，只觉得心头沉重得很。
这种沉重，压得他都抬不起头来，目送秦博吟离开。
***
秦博吟来到内廷外院东门的时候，正好遇到贺毅驾车赶来，便暂且站着，等了一下。
贺毅一勒缰绳，让马儿停下来。
马车刚好停在秦博吟的面前。
贺毅跳下马车来，有些愧色：“抱歉，让公子久等了。”
秦博吟将贺毅一阵上下打量：“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贺毅没说话，但那表情极是微妙。
秦博吟瞅了瞅，心下有点预计，面上则是道：“我们先回去吧~要不那个老头儿又要欺负我了~”
贺毅连忙伺候秦博吟上了马车，架着马车离开。
出了宫门以后，斜倚在坐榻之上，把玩着靠枕上流苏的秦博吟，才慢悠悠道：“杜津被我爹欺负了？”
贺毅的耳尖都染了一丝晚霞的瑰丽：“这...这件事，其实也应该不算什么，但...但就...”
秦博吟在车厢里小小翻了个白眼：“贺毅啊，你确定要把话这么零零碎碎地说出来吗？你不嫌说得累，可我嫌听得累啊~”
贺毅咬了一下舌尖，深深叹了口气道：“公子，倒也不是我情愿把话说得这么碎，而是这事儿嘛，还真的就...那么碎~”
秦博吟撇了一下嘴：“你少来！教育席雲的时候，你那嘴叭叭的~怎的到了这杜津身上，就有口难言了？你可别以为杜津来的那晚，我背对着你，不知道你给杜津做了什么口型！你还真当我这些年没挽弓射雕，就一点儿都听不见任何动静了~这么近的距离，还想玩这个，你倒还真是有点胆儿肥呢~”
贺毅一脸苦笑：“我哪儿敢啊~我这不是替他下个决定吗？他这每次来的时候，都恨不得拧成一根麻花儿，别扭得就跟在霸王硬上弓一样。我这不是给他舒缓舒缓吗？”
秦博吟有些想笑：“你倒是想得仔细，人家可不领你那情~”
微微摇头：“他那家伙儿就是个死脑筋~他要有玉郎一半脑筋开化，何至于把事情弄成这样？一个做太医的，还那么扭捏，真的是...”
忽然之间，福临心至：“...该不会我爹就是用这个整他吧？”
贺毅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叹：“公子和老爷之间，还真是心有灵犀得很啊~”
秦博吟一下来了兴趣，坐直身子，十分急切：“快！快讲讲！今晚我也有调戏的乐子了~”
贺毅的嘴角抽了抽。
得！
玉郎那个知趣儿的不在，肯定把他家公子给憋坏了~
就没见过这么没谱儿的~
贺毅在心底蓦的有些心疼杜津。
怎的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坏狐狸呢？
这下子，就算是被折磨，不也是自找的么~
又在心底叹了口气，贺毅才绘声绘色道：“早上回去之后，我就去把他弄起来煎药嘛~喊他几声儿，都没醒。我就只得掀被子，抓着他领子，把人给拽起来。但他却跟个面条儿似的不说，还睡得贼死~被拽起来了，都还能没醒。那我就不客气了，使劲摇呗~好不容易弄醒了，却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跟他说了好几句话，他都还是拿着那么一双死鱼眼看着我。我可真的是觉得绝了~瞧他这样子，我只能先去给他泡杯浓茶来~但就我去给他泡茶的不过须臾时间，他竟又瘫下去睡着了~我这...再次把人给拽起来，把浓茶给他。但他连茶盏都不想端，张口也不想。我可只得是给他灌下去了~我想着，这浓茶还得需要点儿时候，才能起效，就让他先躺下去。我把桌子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先收上一收，结果，我这还没有走到桌子前呢，他就给扒着床，给吐得昏天黑地的~这可把我给吓了个大惊失色~连忙过去给他拍背，但效果却极为糟糕~越拍，吐得越凶，我都不敢动他了~后来，连胆汁都给吐出来了~那小模样儿，
1.舞象之年，指男子十五到二十岁的时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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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山雨欲来【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