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指挥着侍卫将箱子送入御书房偏殿。
之后,便领着侍卫离了去。
***
封尧目送御史大夫远去。
直到仅能看见个小黑点儿了,将小黄鱼往怀里一揣,才转身去了御书房的偏殿。
四个箱子全部打了开。
随意地捡了几个竹简打开看看。
高高地挑了几次眉。
正当封尧还在继续欣赏这些人的言辞之时,严逸川从御书房的正殿绕过过道,来了偏殿。
其实,严逸川方才并未睡下,只是觉得烦躁,这才没有看奏报,窝在椅子深处,将脑袋搭在椅子上歇息。
御史大夫前来一事,他知晓。
来到偏殿,严逸川一时止住了脚步。
眼睛瞪了老大。
缓了一缓,这才走到封尧身边去,就着封尧拿着的那卷竹简,瞥了两眼。
封尧察觉到身后多了一个人,转过头去:“陛下,也许玉堂署那里,可以再修一个院子了~国师想必也会很高兴的~”
言罢,将手中的竹简往严逸川的方向一递。
严逸川索性拿过来,仔细瞧瞧。
待得看完,严逸川当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骂。
封尧指了指那么四个箱子:“方才御史大夫来报,总共送上四只箱子。有三箱全是参国师一个人的。还有一箱是给兰将军求情的陈情表。”
看向严逸川:“陛下,此番如何处置?”
严逸川眯眼看着封尧:“你不知如何处置?”
封尧端着手,讪讪笑了笑:“无论焚书坑儒也好,还是奉为圭臬也罢,这不都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吗?”
严逸川勾了一下嘴角,看向那些箱子道:“把该捡的捡出来就是。其余的,该如何入库就如何入库。檄文写的好的白丁留下。”
把竹简一卷,往封尧怀里一扔:“这么多,够你拣了~”
轻微瞪了封尧一眼,这才回了主殿。
封尧赶忙捞住竹简,看了这么几个装千两纹银的箱子一眼,苦笑了一下,还是认命地开始分拣起来。
***
回了内廷,秦博吟便继续处理手头的事务。
席雲也贴心地给秦博吟热了代茶饮,让秦博吟服用。
秦博吟服用的间隙,冲席雲道:“取一只短竹片来~”
席雲来到书桌前,从抽屉里为秦博吟取了一只竹片出来,往秦博吟那方一递。
秦博吟赶忙饮罢最后一口,放下杯子,接过来。
拿起最小那号的笔,沾了非常少的墨,在竹简上画了一条细到几乎看不见的波浪线,搁下笔,将竹片递给席雲:“将此物送到封尧的手中,你亲自去。此物只能经过你和封尧的手,最后去往陛下手中。”
席雲接过竹片,立刻道:“我现在就去~”
秦博吟微微点了头,算作知道了。
席雲把竹片往怀里一揣,赶忙去了。
***
来到御书房这处,席雲既没有看见御书房的门打开,也没有看见封尧,心头兀自奇怪。
寻了个小黄门,询问这封尧的去处。
听闻封尧就在偏殿做事,席雲心头的疑问更多了些。
席雲暗自压下这些疑问,去了偏殿,敲了敲门。
来应门的,正是封尧。
瞧见来者是席雲,封尧也有点奇怪:“可是有什么事吗?”
席雲压低声音道:“国师派下官过来,是为送上一样东西。”
说完,很小心地把怀中的竹片取出,又小心而隐秘地送到封尧手里。
封尧低头看了看这块竹片,眼底飞速闪过一丝了然,而后抬起头来:“国师还有其他什么吩咐吗?”
席雲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国师说,让你将此物亲自转交给陛下。关于答复一事,国师没有交代。”
封尧把竹片往袖子里一拢:“明白了~你且回去忙吧~”
席雲点了一下头之后,便离开了。
***
瞅了一眼席雲离开的背影,封尧往后退了一步,合上了门。
绕过偏殿与主殿之间的过道,来到了主殿严逸川的身边,把席雲移交过来的竹片双手一呈:“陛下,国师遣席雲送来此物,还请陛下过目。”
严逸川放下手中的奏报,拿过那枚竹片,看了看,再看了看,还将其颠来倒去地看了看。
最后,瞅着那细得要看不见的波浪线,皱起了眉头。
封尧觑了那枚竹片一眼,道:“陛下若有疑问,或可看上一看地图。”
严逸川挑了一下眉,站起身来,来到自北边战事开始就一直挂在他这处的地图前,驻足一看。
封尧也跟着过了来,就在严逸川身后半步距离。
严逸川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手中的竹片。
敛眉沉思片刻,将竹片转了一个方向。
很快,眉头就松了。
回手把竹片交给封尧:“处理了吧~”
封尧接过竹片:“是。”
来到洗笔缸旁,将竹片放入,多次漂洗,轻轻在缸沿磕了磕。
又前去博古架旁,取过一只无盖黑色漆盒之中的帕子,擦干竹片。
再取过一只深绿色漆盒打开,拿过盒子里本就放着的刷子,沾了一点盒中的白色膏体,往那竹片上有过墨迹的地方轻轻一涂。待得白色膏体全部变得透明之后,将盒子收好。
再次来到洗笔缸前,漂洗几次,轻轻磕去残水。
又将竹片擦干,放进博古架上一金丝仙鹤纹红底漆盒中。
来到还叉腰站在地图前的严逸川身后:“陛下,处理好了~”
严逸川缓慢地点了一下头,眼睛仍然盯着地图看。
封尧看了一眼地图,又看了一眼严逸川的侧脸:“若是陛下没什么吩咐的话,封尧这就去分拣了~”
严逸川摆了摆手。
封尧知趣地往偏殿而去。
正走到半道儿上,严逸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几日朕不去他处,只去别院。”
封尧眼睛微微一眯,连忙应道:“是~”
接着,便暂时先去安排了。
***
席雲送了竹片,回到内廷,简要地跟秦博吟交代了两句之后,也开始继续手头的事情。
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秦博吟搁下笔,长长伸了个懒腰。
将桌上的竹简稍作整理,便冲着席雲道:“大的这一堆竹简在明天早朝之前移送陛下那处。小的这一堆竹简也在明日早朝之前分发到各处。这会儿距离大司农那处休事还有一会儿,我就先走一步,再跟他确定一下情况,商讨一下对策。”
席雲抬起头来:“我知道了~”
秦博吟微微点头,站起身来,去了休息室,换了身衣服出来。
席雲看了那从门口一闪而过的青衣一眼,敛了敛眉。
片刻后,又低下头去,抓紧手头的事情。
***
秦博吟闲闲往大司农那处去了。
大司农得知秦博吟来了,赶忙迎人上座。
此刻,京兆尹也在大司农这处。
秦博吟落座之后,大司农便遣人送上茶来。
京兆尹见到秦博吟来了,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敛了眉道:“国师,现在这难民之事可谓愈演愈烈,这该怎么办啊?”
秦博吟嗔怪地笑笑:“哎哟~我说京兆尹啊,我这椅子都还没有坐热,你就急赤白脸的开始压榨我了,这也忒不地道些了吧~”
大司农也落座下来,为京兆尹解释道:“此事还望国师勿怪。今日,京兆尹在朝堂上提及的,其实是众位前去雁荡山祭祀那天的情况。这又过了几天,情况确实是越来越遭了~目前,就连一些中等规模的银庄都求助到了京兆尹那处。那些典当行什么的,还出了一些毁约的事情。京畿内,好些富商家里还遭到盗窃。当真不是一个乱字能够简单概括的~京兆尹此刻前来,正是来与我借用帐篷的。京畿外的难民营又来了不少人,帐篷都不够用了。甚至还出现了颇为荒诞之事。这京畿内的好些乞丐伙同不少贫穷人家,从西城门出去,绕行至南城门,扮作难民,来弄些挠头。这可真是出上一点事,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出来了~”
秦博吟抿了一下唇,蹙了眉:“扮作难民?你们何以得知他们是本地人?”
京兆尹浅浅叹了口气:“这京畿的地域内,每隔三年就要做一次人口的普查。所以,对有些贫困户,我们都是蛮熟悉的。”
秦博吟呼出一口气,道:“两位,于他们而言,在这飞涨的粮价之下,有此等举动,不是一件极为正常之事吗?”
京兆尹看了大司农一眼,大司农也看了京兆尹一眼,顿时沉默了下去。
秦博吟轻微耸了一下肩:“就算他们的日子还过得下去,谁人不想去白占便宜?”
京兆尹摩挲着扶手,小心地往秦博吟那处看去:“国师,可是那些人是难民,我们总不可能还向他们收钱吧?”
秦博吟看向京兆尹:“那京兆尹何以认为他们就是难民?”
京兆尹张了张嘴:“这...”
却觉得回答秦博吟的这个问题有些难度。
秦博吟看了大司农一眼,又看向京兆尹道:“两位,若你二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想要逃难,第一件事是不是收拾家中细软,将能够换成钱的东西尽量换成钱,尽量在身上带足盘缠,多的金银全部找寻全帝国上下都有分号的银庄存入,再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