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时候以为不读书不足以了解人生,直到后来才发现如果不了解人生,是读不懂书的。——杨绛】
米澜颔首一笑,便是默认。
夏酌很清楚,组织可以停止对他的测试,但不会停止对他的试探。从米澜被节目组安排和他同台合作,再到米澜在化妆间将齐旻的酒吧里有涉|黄、涉|毒的非法交易告诉他,直到现在的求助,全部都是组织的安排。
米澜以前不叫米澜。
初三时一场短暂的乌龙网恋差点断送了这个女孩儿的命。她记得夏酌,夏酌其实也记得她,记得她微整容前长什么样子,也记得她以前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当年自己对她说出那句冰冷的拒绝时,她羞愤的样子。
她骗不了他,因为夏酌知道什么样的感情才是爱情。所以她引诱不到他,也报复不了他。
爱情可以是为一个人殉情,但绝不是把殉情的罪责一股脑地赖到那个人头上。他知道,最深情的殉情,殉的从来都不是一条生命,而是一辈子的命运。
爱情可以是为一个人的工作义无反顾地提供线索、指点迷津,但绝不是用道德绑架去强迫那个人只身犯险。他知道,如果犯险,爱一个人就会和他同出同进,与他并肩而行。
当年的女孩儿只是偏执,现在的女星则是为人所用、受人指使。
只要他心软地向米澜透露出一丝一毫的讯息,比如他会帮她调查齐旻,他会帮她离开组织,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太子爷自古以来就不好当,更何况还要跟恶势力里的两派势力相周旋。
夏酌也朝米澜会心一笑。
笑那些人低估了他的理智和深情,却高估了他对药物的依赖和对一个漂亮姑娘的愧疚感。
夏酌越过米澜,状似不经意地看向不远处的黄序颖。
黄序颖在和身穿职业套装的一名女性搭讪。女性背对着夏酌,看不到表情,但是能从她缓缓朝一个方向挪动步子的行为看出来,她想赶紧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黄序颖的表情也从兴致盎然渐渐变得客气、失落。
夏酌给米澜拿了块小点心,米澜便随他一起走到了黄序颖面前。
“您好,黄教授。”夏酌松松地和黄序颖握了一下手。
没有用力,轻触,最能增加触觉的敏锐度。
黄序颖很明显地眼前一亮,笑问帅气的年轻人:“怎么叫我‘教授’?我没有教职,叫我序颖就好。”
“我上午听了您的讲座,学到很多,您就是我的教授了。”夏酌轻易拂去了黄序颖笑容里的失意,于是继续自我介绍道,“我叫夏遴,也是同样被邀请过来讲座的,不过您肯定没去听我讲的东西。”
“不好意思……”黄序颖歉然地看着这个年轻人,觉得他干净出尘的样貌实在迷人,而最迷人的是,他对自己的谦卑态度。黄序颖被迷得一时语塞。
“夏酌?”刚被黄序颖搭讪的穿着职业套装的女性这才侧身抬头,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夏酌。
夏酌一时间没认出这姑娘,解释道:“我是夏遴,夏酌是我哥哥。”
他故意用了叠字,也故意语气温柔,说到叠字时又故意看向黄序颖。
这声“哥哥”一喊,黄序颖哪还顾得上夏酌身边站着的一左一右的两位风情各异的美女,只上下打量着这位样貌脱俗、不施脂粉的年轻人。
“啊,不好意思认错了,我是李静晗,夏酌的高中同学。”李静晗跟夏酌握手道,“很高兴认识你,我以前完全不知道夏酌还有个双胞胎弟弟。”
“你好。”夏酌终于想起了李静晗是谁。
南中校花,给他送过礼物也和他传过绯闻的校花学姐。
可他没工夫和十几年没见的校花叙旧,毕竟跟他传过绯闻的女人早就不胜其数,没必要一个一个地尬聊。
夏酌又特意给黄序颖解释道:“我的双胞胎哥哥是个网红,不过像您这么学术的学者,肯定不关注那些网红的。”
“哪里是网红?你哥是电影明星好吗?”李静晗纠正道,“你没在南中上学吧?你哥那时候可是我们学校上下六个年级公认的校草。”
“我要是在你们学校上学,校草可轮不到他。”夏酌轻笑,又自然而然地去看黄序颖。
“是么?”米澜眨了眨眼睛。
“咦,米澜?我是你的歌迷!”李静晗赶紧从包包里拿出纸笔递给米澜,问她能不能签个名。
“你还可以跟米澜合个影,那边走廊的装饰很漂亮。”夏酌提醒了李静晗一下,示意她借机拉着米澜离开这个跟她搭讪的黄教授。
李静晗立刻反应过来,拽着米澜离开了休息区。
夏酌重新和黄序颖闲聊起来,只觉这场“美男计”使得真是用力过猛,竟然要以一己之脸艳压昔日的绯闻校花女友。
只是不知道李静晗怎么也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夏酌有一搭没一搭地蓄意撩拨着这位取向特殊的生物学家,又突然想到李静晗的眉眼和鼻子……长得酷似某个人。
李局?
李静晗是李云海的女儿么?
夏酌兀自惊讶。这种暗香浮动的场合,李云海为什么会把亲生女儿给送过来?
但他此刻无暇分心。
题总要一道一道地解,事情也总要一件一件地办。只有按部就班,才能突飞猛进。这是他从小到大天天向时与看齐学会的硬道理。
当务之急是撬开这位黄教授的嘴。黄序颖使用假身份潜藏在国内,这个人一定跟变色龙组织有关系。
只是不知道这层关系是谁主动缔造的。
到底是黄序颖购买了变色龙的服务,想要以一己之力制造一场生化恐|袭,还是变色龙聘请了黄序颖……想要……
黄序颖拍了拍夏酌的肩,夸他年纪轻轻就任教于A市公安大学,真是年少有为。
思路被打断,夏酌只得继续和黄序颖聊天,继续罗列自己的简历,也继续在言谈间透露出自幼就仰慕英雄、崇拜尊长的情结。
黄序颖和这位年轻帅气的忘年之交相谈甚欢,终于说出一句肺腑之言:“小夏,我觉得英雄不需要万人瞩目,真的英雄可能就藏于市井,甚至隐姓埋名。”
“就像您一样,一身博学,却任职于保密单位么?”夏酌笑问。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事业有成的。”黄序颖话锋一转,“只顾着‘立业’,却没有‘成家’。小夏,你成家了吗?”
“成家?”夏酌抬手托了托眼镜,故意露出长袖衬衣下的一段白皙手腕,腕上有若隐若现的淤青。“追我的人太多,男的女的都有,我经常挑花眼。就刚才那女歌星还追我呢。其实他们挺让我困扰的。我慕强,您懂的吧?”
“所以你研究犯罪心理学?”黄序颖饶有兴致地又看了一眼夏酌的手腕。
“嗯,自己不敢犯罪,只能研究别人是怎么干的咯。”夏酌的语气逐渐熟络,甚至开始轻佻随意。
“我对你研究的领域也很感兴趣。”黄序颖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喝一杯,咱们好好切磋一下学术?”
“切磋学术么?”夏酌眯起眼睛,突然抬手指向谭熙,另一只手则挽起黄序颖往谭熙那边走,边走边介绍道,“那位哈佛的比较宗教学教授,他也年轻有为得很。我们刚认识,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
黄序颖一听“哈佛”两个字,不禁敛去笑容,步伐也顿了顿。
谭熙已经长腿阔步地走了过来,故作惊讶地打量起黄序颖,不太相信地说:“您是……Did you teach Intro to Biology at Harvard?I think I took your class back then! As an undergrad! Sorry but I don’t remember your……”
黄序颖装没听懂,向后退了半步,不知所措地看向夏酌。
夏酌调侃道:“谭教授认错人还不记得老师的名字,真是贵人多忘事。”
“太多年了,弄错了,真不好意思。”谭熙跟黄序颖握手道,“您好,我叫谭熙。”
“黄序颖。”生物学家显然不愿跟近年的同事或者昔年的学生相认,但也不好拂了夏酌的面子,于是只得跟着这两位和自己一样与当下的社交场合格格不入的教授走出了会所的休息区。
夏酌兴致勃勃地说:“我住附近的一家日式酒店,里面有家居酒屋,吃的和酒都非常不错,挂着米其林星星呢。”
黄序颖踌躇道:“我不想离开会所。”
夏酌好似没听到,径自问谭熙:“谭教授你开车了吗?我们可以搭你的车过去吗?”
谭熙会意,说自己先去停车场取车,然后到会所正门来接他们。
谭熙走后,夏酌揽过黄序颖的肩,小声说:“梁教授,您可以跟我一起离开会所,晚一点儿我会送您回来的。”
黄序颖警戒地皱起眉头。
夏酌笑道:“别害怕,我和您一样,也有另外一个名字,另外一重身份。众所周知,我是夏酌。那个电影明星,就是我本人,我们不是什么双胞胎兄弟。”
黄序颖完全不怀疑夏酌就是电影明星本人,只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夏酌摊开双手,不在意地说:“早就知道啊,在我们这个组织里,谁的多重身份都不是秘密。”
黄序颖又问:“那你认识李云海吗?”
“我和李局很熟,刚还给他打电话说起您呢。”夏酌掏出手机,给黄序颖看了他的通话记录,上面的确显示了好几次李云海的名字。
“那个谭熙是什么人?”黄序颖的表情放松了些,似乎放下了一些警惕。
“哈佛的教授啊,我们今天刚认识。真没想到他还是您以前的学生和同事。”
“我以前不认识他,现在也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身份。”
“嗯,这是自然,他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夏酌继续挽着黄序颖往会所门口走,边走边说,“您别紧张,咱们就是出去吃点儿日料,喝点儿清酒,散散心、透透气而已。您难道不觉得这会所里的人未免都太庸俗了吗?哪像咱们,‘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黄序颖终于重新露出了笑容,拍了拍夏酌的手,又不着痕迹地在上面抚了一下,说:“小夏啊,我也喜欢‘调素琴,阅金经’,不喜欢庸脂俗粉、声色犬马。”
“那您觉得我和那位谭教授,谁比较帅?”夏酌顺势得寸进尺地问。
黄序颖滴酒未沾,心已经醉了。他将手覆在夏酌的手背上,摇了摇头说:“帅?形容不了你,小夏。”
“哦?”夏酌得意又乖顺。
“迷人,这个词才比较适合你。”黄序颖已经开始来回摩挲夏酌的手背。
夏酌觉得这比米澜在舞台上当众亲他还要令人作呕,幸亏还没吃晚饭,不然得吐谭熙一车。
但是他不得不蓄意勾引。因为没来由的心动经常比吐真剂还管用,尤其是对感情荒芜多年的、旅居异乡的老男人来说。
他要一个老男人“发乎情”的倾诉。
而倾诉的妙处就是,它不管在哪一个国家都不会被定性为逼供。
前有“三个骚攻傍地走”,现有“三个教授傍地走”~
夏神真是各年龄层通吃的三人行必备好男人。
夏酌:我只想跪与哥的键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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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