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精神病人吗？”
“对。但他比大多数人清醒，而且他没疯，被送进精神病院，是前夫的家人为了继续折磨他使用的手段罢了。”
“啊？”
“嗯，他把Alpha前夫宰了，被判无期徒刑，前夫家里有钱有势，不会轻易放过他，你应该明白。”
“他为什么要杀前夫？”
柯瑞明长舒一口气，回道：“家暴。”
“还有就是，他这个人太自由了，不甘于被困在牢笼中。”
白逸然躺在饲料库内的病床上，刚好能看到门外，似乎见到一只白鸟飞过湛蓝的天空。
再眨眼一看，碧空如洗，连朵云都没有。
“你相信他说的吗？”
“那当然，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你不用太过惊讶，还会有更多值得你惊讶的。”
“什么？”
“送你去中心基地的车，目的地并不是中心基地，朝那个方向走，得绕天合星一圈才能到中心基地。”
“那是去哪儿？”
“去一个……给Omega洗脑的地方。”
白逸然突然记起，他初次见到首领的那个晚上，帕拉问他“L大的Omega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中心基地的位置少有人知，出发那天，上车的人都被没收了光腕。
仅凭带队的人一面之词，确实不能证明他们是去往中心基地。
白逸然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这些天慢慢想起了一些事。
那辆车上不止他一个Omega，如果事故之后还有人幸存，应该已经到地方了。
他们又会面临什么呢？
“为什么要给我们洗脑？”
“因为，能让神实现任何愿望的Omega，跟灭世武器没有区别。”
“如果神是骗人的呢？到目前为止应该没有Omega实现愿望吧？”
“确实没有。但就算被神欺骗了，给Omega洗个脑也造成不了多少损失。人类这么多年才建立起的秩序、体系、世界，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被几个Omega破坏？”
柯瑞明所说的一切都合乎情理。
白逸然暗自想，如果自己是Alpha或者Beta，肯定也会把向神许愿的机会牢牢攥在手中。
要是放着不管才匪夷所思。
白逸然的脑海中冒出几个不太能理解的问题。
他像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全问出来。
“我们相认那天，你说大家到这儿的方式都差不多。如果我们真的是被拉去洗脑，Omega的人数不够了，他们怎么会无动于衷？”
“还有，既然走这条路一定会出现事故，为什么不绕路呢？”
“你又是从哪里得知Omega被送去洗脑的消息的？”
柯瑞明等他问完，轻飘飘地回答。
“给Omega洗脑的计划，是杨烽提出的。”
“啊？我以为是Alpha或者Beta提出的，怎么会是个Omega？”
Omega何苦为难Omega。
管不了白逸然的小脑瓜能不能吸收，他接着往下说。
“精神力越强，越能看到未来，但是存在个体差异。”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能预知他人的死亡。”
“杨烽最后一次和我通讯，说他已经看到了一切，包括结果，给Omega洗脑是达成结果所必须的。”
“他还告诉我，只有我到这个地方，才能最快最好达成既定结局。”
“这也是我到这儿前，和他唯一的一次通讯。能联系到我，就说明他已经逃离精神病院，过上了正常生活。”
“真好。”
白逸然隐隐察觉到柯瑞明变重的鼻音和眼底的泪花。
“哼，跟你待久了，我也变矫情了。”
柯瑞明很潇洒地抹了把眼睛。
白逸然满头黑线，心中只有两个字：无语！
“达成既定结局吗……”
“想必你也发现了，你牵着逃命的女生，还有羊十二，他们都没有摆脱死亡命运。”
“如果下一次，我再努努力呢？”
“没用的。我和这里的其他Omega验证过了，当然我们不能预知死亡，但是不管怎么改变或者拖延过程，我们预知到的结果还是会发生……”
说到这里，柯瑞明停顿了几秒，眼睛直勾勾盯着白逸然，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明白了，你这几天躲着我，是因为自己明明提前看到了未来，却没能救下羊十二？”
白逸然看着柯瑞明，不置可否。
“你又不是什么盖世英雄，干嘛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柯瑞明撇了撇嘴，不满白逸然的逞强。
虽然白逸然认同柯瑞明的话，但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想法。
“我第一次预知死亡，没有意识到那是未来；第二次预知死亡，没能改变结果。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结果发生，但我也深知自己是个普通人，如果之后又预知到，我又该怎么办呢？”
“别纠结了，既然死亡是注定的，在那之前，你大可以不违背内心，做你想做的事。”
“好。”
白逸然抬起一只手，发现手掌比起以前变厚了，大概是最近干太多杂活的缘故。
他想，要是有保护别人的力量就好了。
柯瑞明起身走出饲料库，白逸然这才发现天快黑了。
他犹豫要不要去羊圈过夜，因为据他的观察，饲料库是柯瑞明作为医生独享的。
“不许走，今晚睡这儿。”
柯瑞明叫住了正欲下病床的白逸然，递给他一样东西。
白逸然接过来，发现是一块榛子巧克力。
“哪来的？”
“从首领给你的那堆食物中翻出来的，你不是喜欢吃么。我拿的这几样，就当作你的心理咨询费了，欢迎下次光临。”
柯瑞明晃了晃手里拿着的薯片和可乐，自顾自地品尝了起来。
白逸然无奈地摇摇头，也打开包装纸，把巧克力送进嘴里。
“唉，好久没吃过正儿八经的饭菜了。工作的时候天天吃速食和营养剂，被抓到这边后就只有营养剂喝，我都快忘了西红柿炒鸡蛋是什么味儿了。”
速食食品在色香味各方面都趋近于手工饭菜，而且种类丰富、烹制简单。
异变发生之前，速食食品是绝大多数人吃饭时的不二之选。
这也导致会做饭的人比Omega的数量还稀少。
“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做给你吃。”
“啊？你居然会做饭？”
柯瑞明刚拿起的薯片都被惊掉了。
“以前学过一点。”
“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没了。”
——
二十几天前。
创作“橙色”的公司原本不愿意把Omega的个人信息提供给肖恩的研究所，但是确认了对方是为科学研究后，同意合作。
随后，“橙色”推出了测试精神力的功能，在Omega中掀起一阵风潮。
公司将信息收集起来，打包传给研究所。
天合星第二大区属于政科合一，科学家们社会地位很高，他们掌握着巨大的社会资源。
不仅是因为人们无时无刻不在享受着科学带来的巨大便利，还因为即使名利双收，科学家们依然保持初心，在自己的领域深耕不辍。
科学是人类创造出的东西，但是科学知识无法遗传，只能通过后天学习获得。
所以科学家的后代不一定会继续投身科学。
因此，科学还代表着公平。
与之相对的，是仅靠遗传就能拥有的精神力。
肖恩·罗伯茨回到S区空无一人的家中，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五个人全家福。
全家福中有两张木椅子，上面分别坐了一个小男孩，和一位少女。
男孩怀里抱着一只全新的粉色毛绒兔子，用大眼睛看着摄像机。
少女的脸偏向一旁，带着些许忧伤和烦躁。
椅子后方站的是肖恩教授和他温柔贤惠的第二任妻子，俩人笑容满面。
还有一个身穿藏蓝色学校制服的刚成年的男孩，他戴着黑框眼镜，站在夫妻二人中间，露出淡淡的微笑。
此人正是曾经的谢朗。
肖恩教授看着全家福，叹了口气。
那时候家里还有五个人，虽然不和谐，但是热闹、温暖。
如今则只剩他一人，陪空荡荡的房子作伴。
连已经普及使用的家政机器人都没有。
学识广博的第一任妻子所生的Alpha女儿，柴颖·罗伯茨，上大学后跟他断绝了关系，不再往来。
柴颖的思想受母亲影响，认为科技发展过快，很可能引发道德和伦理问题。
因此，她对理科、定量等内容不感兴趣，偏爱人文、社会一类的东西。
第一任妻子因病去世后，肖恩娶了第二任，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传统Omega女士。
仅有的一张全家福是在第二任妻子生下漠·罗伯茨的第四年拍的。
因为漠漠马上就要离开家，进入Omega教养所了。
但是漠漠的母亲爱子心切，极力抗拒把漠漠送走。
作为一个受过教养所规训和惩罚的Omega，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天真烂漫的孩子最终变成一个依靠Alpha存活的生育机器。
最后，她用跳江换来了所有人的妥协。
漠漠因为受到巨大打击，语言和认知出现了问题，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还与肖恩产生难以愈合的嫌隙。
谢朗是肖恩教授的养子，也是他的得意门生，完美继承了他的科学理念与理想，将来很可能还会继承他的全部财产与资源。
谢朗目前和漠漠一起住，一方面是漠漠需要亲人照顾，另一方面，谢朗无法改变这对亲父子的糟糕关系。
肖恩·罗伯茨一生信奉科学，反对“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等言论。
他的父亲母亲，也就是罗伯茨夫妇，一辈子只做了一件事：压制Omega精神力，维护科学地位。
肖恩自然而然地接过父母衣钵，延续了父母的研究。
他们的研究很成功。
越来越多Omega空有精神力，却不知道精神力是什么东西。
可是好景不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神”，不费吹灰之力，就摧毁了罗伯茨两代人的努力。
肖恩的视线离开全家福，去接了杯温水。
虽然不清楚杨烽是怎么得知ABO的真实起源的，但是现在，越来越多Omega知道了自己有精神力这回事。
精神力的秘密迟早会被公之于众，瞒不住的。
教授颓废地瘫坐在沙发上，双目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良久。
坚决抵制家暴，维护健康婚姻。
白逸然这条线是正叙，漠漠那条线是倒叙，二者的时间线不一致。
柯瑞明：给Omega洗脑的计划，是杨烽提出的。
怪兽：消灭奥特曼的计划，是佐菲大人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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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