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烬是在注入信息素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操。”
临时标记。
他想起凌夜半途醒来时惊恐的眼神,想起对方试图推开他时,自己那句恶狠狠的“跑什么,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心头一阵厌恶。
“忘掉这一切。”
赫连烬的话带着精神暗示,凌夜连通外界的感官被他的精神力屏蔽,视野一片灰蒙蒙的。
在一声低语下,他仿佛回到了还在垃圾星时的生活。
风卷着金属碎片砸在脸上,凌夜缩了缩脖子,把破旧的防护服拉链再拉高些。
脚下是无边无际的垃圾山,金属碎片和废弃零件堆成了狰狞的丘陵,远处的报废飞船残骸像具巨大的骨架,在灰黄色的天空下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背上的麻袋沉甸甸的,装着今天拾到的几块还能熔炼的合金,还有半瓶没过期的营养液。手指被尖锐的金属划破了,血珠滴在防护服上,很快被风晒干,留下深色的印子。
“呜……”麻袋里传来微弱的呜咽,是他早上捡到的、快没电的机械小狗。
凌夜腾出一只手拍了拍麻袋,喑哑着:“别怕,找到能量块就给你充电。”
其实怕的是他自己。昨晚突然爆发的,没有抑制剂,没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他蜷在废弃的集装箱里,疼得意识模糊时,好像有谁在他后颈咬了一口。
不是标记,更像野兽撕咬前的试探,带着劣质燃油般的信息素味,他险些呕吐。
天亮时那股气息就散了,只留下后颈一道浅浅的疤。
在这颗星球上,omega的发情期就是催命符,谁都可能是掠夺者,包括那些和他一样挣扎求生的beta,甚至是更底层的alpha。
他继续往前走,靴底碾过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股焦糊味传来,凌夜抬头就看见远处的垃圾山在冒烟,星盗的飞船?还是别的拾荒者起了冲突?
他躲到钢板后,心脏狂跳。
……
隔日,寝殿里的龙涎香混着雪松味的信息素,压得凌夜几乎喘不过气。他跪在冰凉的地板上,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听着头顶传来alpha低沉的声音:“抬起头。”
他依言抬头,视线撞上赫连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熟悉的信息素带着碾压性的威压,让他后颈的腺体控制不住地兴奋。
无法连成线的记忆最终落在了赫连厌冷峻的神情上,凌夜很肯定是赫连厌在致幻剂的作用下咬了他的腺体,“怕了?”赫连厌指尖挑起他的下巴,指腹的薄茧蹭过他的皮肤。
凌夜强迫自己挤出温顺的表情:“能侍寝,是我的荣幸。”
他刻意压低声音,模仿着柔媚的语调,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一样干涩。
赫连厌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凌夜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像实质的网,几乎要戳穿他的伪装。
凌夜按照事先设想的那样,伸手去解对方的衣扣,指尖却因为抵触而发颤。
“不必了。”赫连厌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疼得蹙眉,“躺着就好。”
凌夜歪到大床上,丝绸寝衣滑溜溜的,根本遮不住什么,他能清晰地感觉到alpha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和玩味。
赫连厌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腰间的佩剑。
剑锋映出凌夜紧绷的侧脸,他忽然开口:“知道吗?真正的 omega 在我面前,腺体早就该发烫了。”
凌夜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能感觉到后颈的皮肤在发烫,对方只是在试探。
“不过,”赫连厌的声音又响起,带着点漫不经心,“你比那些只会腿软的 omega 有趣些。”
凌夜不想接话,直到听见均匀的呼吸声,才悄悄睁开眼。
赫连厌就连睡着也不松开佩剑。
他松了口气,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湿。假装侍寝像一场酷刑,每一秒都在煎熬。
可后颈的皮肤却不合时宜地泛起痒意,像是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或许赫连厌早就知道了,只是懒得拆穿。
与联邦的议会不同,帝国有着大大小小的宴会来彰显和巩固彼此的地位,赫连厌清醒后,凌夜很快意识到一道不善的目光,“殿下,准备好了。”
贵族与三皇子正跟在同僚林缚的后脚,来人阴毒的视线死死钉在凌夜后颈那片泛着薄红的皮肤。
作为三皇子身边最得力的部下,林缚的眼力很好,在报告时,他清楚地看见了那道新鲜的咬痕,边缘还带着信息素灼烧的淡粉。
这名该死的俘虏绝对是omega。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林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王妃不敢让大家看看吗?看看你后颈!”
场面安静下来。
贵族们的目光在林缚和凌夜之间来回扫视。赫连烬的脸色沉了下来,伸手将发疯的林缚拦在身后:“林缚,你对我的母亲胡闹什么?”
林缚指着凌夜的后颈突然停顿,赫连厌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林少将,以后他就是三皇子的母亲。”
林缚动弹不得,按他对三皇子的心意,这下更确定了俘虏身上的标记还是来自三皇子!
血腥味混着凌夜身上残留的烟味,被赫连烬制止的林少将把到嘴的话咽下去,“王妃的后颈流血了。”
赫连厌半信半疑地触碰凌夜的后颈,他盯着指尖残留的那点暗红时,喉结不受控地滚动了一下。
凌夜不适地看着他舔了指尖的血雾,随后又用手帕擦掉。
......
储物间。
“最近查得紧。”部下清理伤口的动作很熟练,凌夜嘱咐,“你昨天差点被赫连厌的侍卫发现,下次别这么冒失。”
部下点点头,凌夜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尽量离赫连厌远点,他的信息素不稳定,而且对流血——”他没多说,只是让部下加快了清理的速度。
储物间外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屏住呼吸,“走了。”等脚步声远去,凌夜拍了拍部下的肩膀,“不能出任何差错。”
部下看着凌夜转身离开的背影,摸了摸藏在衣领下的□□,深吸一口气。
......
丝绒眼罩覆盖在眼前的瞬间,凌夜的呼吸一滞。
后颈的腺体被一只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按住,是赫连厌的信息素,带着龙涎香的冷冽和不容置疑的威压,像无形的锁链缠上来。“别怕,”暴君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带着笑意,“只是场有趣的舞会。”
手腕被他带动,皮靴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回响。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香槟味,听到衣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贵族和平民们充满期待的低语,他们都说这还是帝国第一场允许平民参加的舞会。
凌夜的指尖冰凉,他知道赫连厌察觉了他藏在温顺眼神下的、对自由的渴望。
“到了。”赫连厌停下脚步,松开按住他腺体的手,转而揽住他的腰。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凌夜能感觉到周围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好奇的,贪婪的,鄙夷的——作为暴君身边来历不明的“宠侍”,他早已是贵族圈里公开的笑柄。
眼罩被掀开时,凌夜眯了眯眼,适应着水晶灯的璀璨光芒。舞池中央铺着猩红色的地毯,像一汪凝固的血,周围的宾客们成双成对,脸上带着程式化的笑容,只有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赫连厌拿起一杯红酒,递到他唇边:“尝尝?”
酒液滑入喉咙,带着微涩的甜,凌夜却尝出了一丝不安。他看着赫连厌举杯向全场示意,暴君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大厅:“欢迎各位来参加这场舞会,规则很简单,留在舞池,直到最后一曲结束。”
宾客们发出善意的哄笑,以为只是普通的助兴游戏。凌夜却在看到赫连厌眼底那抹恶意的猩红时,心脏骤然缩紧。
第一支舞曲响起,赫连厌带着他步入舞池。旋转间,凌夜瞥见角落里的阴影里,两个侍卫拖着什么东西离开,地毯上留下一道深色的拖痕。他抬头,对上赫连厌含笑的眼:“怎么了?怕了?”
“没有。”凌夜的指尖掐进赫连厌的肩甲。
“那就好好跳。”赫连厌低下头,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忘了告诉你,离开舞池的唯一方式,是舞伴的死亡。”
凌夜被赫连厌调教好的舞步瞬间乱了,他看着周围还在嬉笑跳舞的人们,看着那些对死亡规则一无所知的贵族和平民,胃里翻滚。
原来这场舞会不是警告,而是用民众的性命来满足暴君的恶趣味。
赫连厌的手收紧,强迫他继续旋转。水晶灯的光芒在眼前炸开,凌夜觉得自己像在血海里挣扎,每一步都踩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暴君的信息素包裹着他,带着残忍的温柔:“想逃吗?像你之前偷偷计划的那样?”
凌夜曲起苍白的手指,舞曲还在继续。
侍卫是凌夜曾经的部下,此刻,他站在宴会厅的阴影里,将微型监听器丢进酒瓶。他望向舞池中央,昔日冷淡的统帅正仰着头,任由暴君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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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