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结束这场舞会，凌夜主动跪在了暴君面前。部下亲眼看着他褪去所有锋芒，声音低哑地说：“我听话，放了他们。”
赫连厌的笑意不达眼底：“早这样，不就好了？”
在部下眼里，凌夜拯救平民的动作无疑是背叛了联邦，他跟着凌夜三年，看着他成为越来越铁血的统帅，那点仰望现在有些破灭。
舞池里，赫连厌正牵着凌夜的手翩翩谢幕，动作亲昵得刺眼。凌夜顺从地低下骄傲的头颅，后背的纹身泛着屈辱的红。
部下看着那道新鲜的咬痕，突然觉得可笑——他们费尽心机潜伏，不就是为了毁灭帝国吗？现在凌夜却成了对方的所有物，用自己的屈服换取帝国的和平。
“值得吗？”部下低声问自己，眼底的担忧被一种扭曲的情绪取代。
舞会结束时，凌夜的目光扫过他们，部下看着他脸上的冰霜逐渐消融，绷紧的最后一丝理智断开。
他点开光脑。指尖在操作台上飞快地跳动，调出了帝国服务器下他所知道的卧底资料——包括他们的真实姓名以及藏在城外的安全屋。
既然凌夜愿意做暴君的宠物，那他就做那个推波助澜的人，让他永远也离不开这个华丽的牢笼。
部下看着屏幕上滚动的代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眼底的爱意彻底被黑暗吞噬，只剩下偏执的占有欲——凌夜，你想救的人，我会一个个毁掉，你想守护的和平，我会亲手碾碎。
最后，你只能留在联邦的目光中，哪怕是以这种方式。
本该在舞池的赫连烬接收到消息，指尖在终端屏幕上敲出最后一个指令，眼底掠过一丝兴味。
他派去联邦的下属替他查出了一点有趣的东西，幽灵军团的统帅竟然是一个家族弃子？
“把人带进来。”赫连烬对着通讯器开口，视线落在书房门口。
凌夜家族的小动作他早已知晓，用一个毫无血缘的beta养子来搪塞，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个本该出现在这里的凌夜，会是愤怒，是不甘，还是早已默认了家族的安排？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少年穿着不合身的衬衫，beta几乎不存在信息素，来人像杯兑了太多水的茶，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点怯生生的警惕。
赫连烬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少年被看得浑身发紧，攥着衣角的手指泛白，却硬是没低下头。
“您……您是赫连烬先生？”少年先开了口，声音有点发颤，却透着股不肯露怯的劲儿。
赫连烬终于勾了勾唇角：“你叫什么？”
“我叫……”少年顿了顿，像是在斟酌，“他们都叫我阿辞。”
“阿辞。”赫连烬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知道为什么把你送来吗？”
阿辞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半晌才低声道：“知道、他们说……说我更‘合适’。”
“合适？”赫连烬笑了，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刻意释放出一丝alpha的威压。
少年瞬间白了脸，却还是咬着牙没后退。赫连烬看着他眼底翻涌的委屈和倔强，突然觉得这趟星航带来的“替代品”或许没那么无趣。
“从今天起，跟着我。”赫连烬收回威压，语气平淡，“你的任务只有一个——让我看到，那个本该来的人，此刻在想什么。”
阿辞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我……我怎么会知道？”
“那就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脑子去想。”赫连烬拍了拍他的肩，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毕竟，你是最清楚他们嘴脸的人，不是吗？”
看着少年站在原地，既茫然又带着点隐秘期待的样子，赫连烬转身走向落地窗。他倒要看看，这场用替代品上演的戏码，最终会让那个亲爱的母亲，露出怎样的表情。
这场舞会坐实了凌夜在帝国的身份，他被赫连厌困在侧殿，接受看守。
唯一让凌夜喘口气的只有书房，言语的泄密让他选择最古老的书信方式，索性赫连厌也没有注意到。
“啊！”
“对不起——”
没有防备的凌夜被仆从失手打翻墨水瓶。
“没事，你先出去吧。”
beta攥着衣角的手指泛白，直到确认凌夜的书房门彻底合上，才从口袋里摸出张揉得发皱的纸条。纸上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模糊的地址，是他昨天借着给凌夜送换季衣物时，在旧物箱夹层里翻到的。
“他书房第三层抽屉，总锁着个铁盒。”凌辞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见过那个叫林叔的人来送过三次东西，每次都避开所有人，而且……”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赫连烬：“每次林叔走后，凌夜先生都会独自待很久。”
“你确定他们私下有联系？”
beta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上周我在花园修剪花枝，听见他对着通讯器说‘东西按老地方放好’，语气很谨慎。而那天下午，林叔刚好来过。”
赫连烬忽然笑了，笑意却没达眼底。他按下桌侧的通讯键：“让林缚过来。”
片刻后，一个身形挺拔的赫连烬推门而入，黑色制服衬得他气场凌厉：“殿下。”
“去盯着一个人。”赫连烬将纸条推过去，指尖点在那个名字上，“凌夜身边的林侍卫，你的远亲，他的行踪、接触的人，事无巨细，都给我报上来。”
林缚扫了眼纸条，又瞥了眼站在一旁的beta，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却没多问：“是。”
“记住，别打草惊蛇。”赫连烬补充道，目光转向窗外，“我要看看，这条藏在暗处的线，到底能牵出多少东西。”
林缚应声退下后，书房里只剩下两人。beta低着头，像在等待宣判，却听见赫连烬忽然开口：“你倒是比我想的更聪明。”
少年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
赫连烬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发顶，语气意味不明：“帮我盯紧他，好处不会少你的。毕竟，比起被家族随意丢弃的棋子，懂得为自己找路的人，更值得活下去，不是吗？”
凌辞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只是攥着纸条的手，悄悄松开了。
数日后。
林缚的指尖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三秒，脑袋嗡嗡地，两颊发烫。
……
凌夜方才释放的信息素带着雪松奇异的甜香，像裹着蜜糖的毒药，明明是温和的草木香调，却硬生生在他意识里凿开道缝隙。
“……按我说的做。”那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带着凌夜特有的柔软，却藏着不容抗拒的压迫。
他推开门时，赫连烬正对着星图皱眉。
林缚垂着眼，指尖在口袋里攥紧了那个米粒大小的监听器，喉结滚动着——信息素的余韵还在作祟，让他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有新消息？”赫连烬头也没抬。
“侍卫今天去了趟城西仓库，”林缚的声音比平时低哑，“但没进去，只是在附近转了圈。”他一边汇报，一边缓步走近，借着递文件的动作，指尖飞快地将监听器粘在赫连烬座椅的金属扶手下。
冰凉的触感蹭过指腹，林缚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赫连烬接过文件，指尖无意中擦过他的手背，皱眉道：“你的信息素不太对。”
“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林缚迅速后退半步，垂下眼睫，“没别的事，我先去盯着了。”
直到门合上，林缚才靠在走廊墙壁上大口喘气，后颈的灼痛感越来越清晰——他知道自己被操控了，却无力反抗那股温柔又霸道的信息素。
而书房里，凌夜放在林缚身上的微型接收器正传来清晰的声响。
他捻着接收器，忽然听见赫连厌对着通讯器冷声道：“研究所那边盯紧点，赫连烬的异能又不稳定了，别让他闹出动静。”
凌夜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原来如此。
那个看似掌控一切的赫连烬，竟是皇室唯一的幸存者。
那些被世人遗忘的皇子们，根本不是病逝，而是被他们的父亲——那个暴君赫连烬，关在研究所里，成了异能实验的牺牲品。
他忽然笑出声，眼底却覆着层寒冰。这么说来，赫连烬和他，竟是同病相怜的人？
只是不知道，当赫连烬发现自己身边藏着个知晓秘密的猎物，又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凌夜慢条斯理地擦去指尖的茶水，对着通讯器轻声道：“林缚，接下来……按第二套方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