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它很快就离开了。”
“两轮燃烧的月亮，山一般的身躯，连同死亡的气息一起离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月光下的巨兽冷漠地望向手中拿着猎|枪，瑟瑟发抖的人群，只是张开腥臭的大口，伸出鲜红的舌头，卷起食物缓缓离开。
“它没有留下痕迹，简直像是一场梦，但是怎么可能呢？你认为我们所有人会梦到同一个东西吗？”比格反问，但他并不渴求答案。
“牧羊人接二连三地离开，我也在很多地方发布的任务，可他们一无所获。”比格吐出一口呛人的烟雾，掐灭了烟。
他叹了口气：“我在将房子卖了50金磅，然后买下这块地，又将父亲留下的老房子作为抵押贷|款买了牛羊群，但我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又询问一些细节后，特蕾莎向比格保证：“我们会尽全力。”
农场主已经听过很多遍这句话，他将腰间别着的已经起了毛边的地图交给特蕾莎，苦笑说：“祝你们好运。”
说完，他又指向北方：“从这往北走三千米左右就是一片森林，晚上会有一些奇怪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应该是住在森林深处的亚人——只要不冒犯他们，就相安无事。”
“你们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来那座白房子找我。”
比格离开后，特蕾莎才打开手中绘制农场分部以及农场周围的区域的地图，仔细浏览。
“这个三角是比格的房子，红色的区域是第一次丢羊的地方，蓝色区域是第二次……在那片森林附近……呃，好大的森林，从这幅地图上几乎看不到边界。”
觉得有些眼熟，特蕾莎掏出一份兰斯特周边区域的地图，惊讶地发现这片森林就是那片与米莎小镇相接的森林。
兜兜转转还是这里啊，特蕾莎感叹：“原来这片森林这么大吗？”
问春补充：“这片森林几乎环绕着整座兰斯特，树冠遮挡住阳光，黑暗笼罩大地，我们都叫它无光森林。”
接着，特蕾莎翻手掏出一支笔，在地图上勾画起来：“按照统计学原理，以这里为圆心……然后……”
她飞快地在比格递来的地图上做出标记，最后终于确定出一片区域——
“利用无敌的统计学原理——就是这里了！我们今晚去这里找一片高地守着！”
太阳落下，夜幕来临。
晴朗的夜空没有一片乌云，正如那句话所说“兰斯特没有一天不是晴天”，不久前才是上一个满月，月亮并不完全，漫天的星星宛如注视大地的无数眼睛。
白天分散的兽群聚集，草场一望无际，空旷而寂寥，风吹过格外茂盛的草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虫鸣此起彼伏。
特蕾莎掏出随身携带的地毯铺在地上——感谢艾森格曼这位慷慨的赞助者——并毫不吝啬地邀请问春也坐在上面。
“保留一下体力吧，”特蕾莎懒洋洋地说，“站一晚上不累吗？真打起来我还得靠你。”
毕竟她只是一个弱小又无助的魔王，甚至没有什么攻击手段。
牛羊群拥挤在一起，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理，黄褐色的羊毛扭曲成坨，散发刺鼻的气味。
问春拧着眉捏着鼻子，一脸不情愿地坐在地毯的一个角，学着特蕾莎的样子双手环抱膝盖：“你说今天晚上野兽会出现吗？”
“如果我们的运气足够好的话。”
按照统计学原理，这里是那只野兽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即使它没有出现在这里，这片区域四周空旷——他们也能一眼看到。
果然，自然科学才是万物运作的基础！
问春揉搓垂在耳边的小辫子，决定听从特蕾莎的话，直直地倒在毯子上。
精致的毯子隔绝大地的水汽，温暖而柔软，四周是青草的气息，夜幕中繁星点点。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顺利地与委托人沟通。”
特蕾莎转过头，惊讶地看向枕在双臂上的青年：“以前不顺利吗？”
倒不是惊讶这件事本身，只是惊讶问春会将这件事告诉她——毕竟听起来不是光彩的事情。
问春一个手臂支撑地面坐起来：“我以前接到过相似的任务——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是很完美地解决了委托人的任务！”
想起不久前5枚铜磅的车费与45铜磅的小费，特蕾莎面色复杂：“你不会直接把买农场的钱给委托人了吧？”
原本觉得这么做没什么问题的问春恼羞成怒：“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吗？我解决了他的苦恼的同时也完成了任务。”
特蕾莎沉默几秒，艰难问道：“那这一次为什么不使用‘钞能力’完成任务呢？”
“……”
问春认真地思考后回答：“也不是不可以，但好像没有人这么做。”
不然这个任务也轮不到他们。
特蕾莎忍不住扶额叹气：“难怪，委托人没打你就很和善了。”
委托人高高兴兴等到有人接取任务，执行人一上来就说“你这个任务多少钱”，谁能配合啊？！
问春轻哼一声，将脸别过去，不想理特蕾莎。
“小少爷啊，有些事情不是钱能解决的。”特蕾莎语重心长说。
而且古武世家也不是那种拥有的财富资产能挤进兰斯特前一百的家族啊，怎么培养出来这么一个继承人呢？
问春又爬起来，瞪了特蕾莎一眼：“我去别处转转。”
星星一闪一烁，空气湿润，虫鸣嗡嗡，夹着泥土气息的空气中还带着不知名的花香。
特蕾莎坐在地毯上，望着视线尽头打拳的影子，无声吸收周围的魔力，转化后放出。
作为魔王，她就像是一台冷漠的魔力吸收转化机械，可以将空间中大部分魔力吸收并转化储存到身体中。
这也是原初强大的原因之一——除了本身有着庞大的魔力储备量外，又像一台转化机器，不断将空间中的魔力化为己用。
魔力流过特蕾莎身体内部的魔力回路后缓缓流出，宛如浸泡温泉一样美妙。
通宵将《基础魔法原理》读了一遍后，特蕾莎就意识到了一点——她的身体难以容纳其中的魔力。
继承魔王后，她得到难以计数的巨量魔力，但身体依然是“人”，因此，她难以完全使用这些魔力。
简单地说，作为身体的“容器”难以装盛那么多“水”，容器中水的每一次晃荡，对容器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冲击力。
解决方法很容易得出——增大瓶子的容量，或者将水往出倒一些。
“不管怎么想还是第二种方法容易一点……但直接将魔力外放是不是有些过于浪费了，回头得问问将外溢的魔力转化成物质的方法。”
一想到魔法原理的老学究，特蕾莎就一阵头疼：“在见他之前首先得学会魔力控制。”
正当特蕾莎思索针对第一种问题的方法时，她感受到所吸收的魔力似乎鱼缸柜出现了一些差别，简单的说，就像花房中忽然出现一条咸鱼。
附近有东西！
特蕾莎不敢轻举妄动，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缓缓释放魔力，去探测陌生魔力的来源。
但很快，魔力的主人就察觉到这点，果断切断了魔力的链接。
惊叹于对方的探查力与果决的同时，特蕾莎不甘心地重新尝试几遍后，才艰难地抓到魔力的踪迹。
很近，特蕾莎飞快下出结论——近到魔力的主人就在她方圆一米之内！
四周空无一人，冷汗一时间浸透后背，特蕾莎在短暂地怀疑自我几秒后，发现另外一种可能：魔力的主人隐藏在环境中。
恶寒随之弥漫在心底，魔力的主人不会像这样将他俩盯了一夜了吧？
呼——
很近的呼吸声，似乎就在耳边，特蕾莎感到身后传来一丝冷意，夹杂在若有若无的、像是尸体腐烂了许久的恶臭中。
几乎是没有思考，特蕾莎已经崩紧的肌肉收缩，在紧接着响起怒吼中，她几乎是弹离原地。
吼——
空间跳跃简约版——加速！
不远处的问春察觉到异响后马上靠近特蕾莎，双臂架在胸前，防备地环视周围：“什么东西？”
“不知道。”
问春低骂一声：“真麻烦！最讨厌这种躲躲藏藏的东西了！”
轰！
话音未落，只感受到一阵劲风扑面，再向二人原本所在的地方看去，只有一个半径约一米大坑，土石飞溅，哗哗啦啦落在四周，可仍不见任何影子。
古武世家的直觉让问春觉得已经被无形的捕食者盯上，以前不是没面对过会隐身的敌人，但那只是练习而已，一想到现在是实战，问春便背后发凉。
“你的‘恩赐’对这些无形的敌人有用吗？”特蕾莎压低声音问。
心中多了几分安全感，问春嗓子发干：“有用，但是我得定位到它的位置。”
“就不能像上次一样吗？”特蕾莎小幅度比划：“就那样哗——的一下，笼罩整片场地，让它无处遁形。”
然后失去战斗力吗？
问春翻了一个白眼：“消耗太大，你让我节省一点魔力吧——算了，给我一分钟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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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继承与启程（十九）（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