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可怜3

桂一鸥是匆匆忙忙被送过来的,来之前囫囵听完了沈忱大致的个人信息,记得的不多。

那位李梦娇嘴里说的妙妙是沈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沈孜妙,和哥哥沈孜旻同班,要低一个年级。

怪了,慧理只说他们是幸福的重组家庭,热闹的五口之家,沈忱和他后妈生的双胞儿女关系都不错。

不过这个年纪总是会因为一些小事产生不可化解的矛盾的。

台上换了一个女老师,衣着很夸张,蓬蓬的连衣裙。

也不是说不合适或者不好看,时代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桂一鸥很清楚这一点。

但这位老师应该是教数学的,嘴上不停,在黑板上的书写也不听,那些飘落的粉笔灰都积在了她的蓬蓬裙上。

有点可惜。

教室门口的墙上贴了课表,这位忘记开小蜜蜂声音也格外洪亮的女老师叫骆颦。

她拿起积了厚厚一层灰的黑板擦将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算式擦去,力气很大,尽量想擦得干净一些。

随后站在讲台中间,右手臂抡圆了随意一画,在黑板上留下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圆,桂一鸥为之赞叹,哇个不停。

沈忱右手推了推镜框,左手借着拿书的动作轻拍了坐在窗台上的桂一鸥,不着痕迹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桂一鸥视线完全黏在那个圆上,它很圆,但是首尾相接就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他好难受。

就像是看喜欢的选手打比赛,鏖战几个小时输在了最后一个动作一样难受。

沈忱低着头,眼前飘过一双白袜,系着浅青色的丝带,丝带多余的部分垂下来轻轻撩过了沈忱的额发。

勾得人的视线也随之而去。

几步悬空踏过,落到气质出众形貌昳丽的女人旁边,素白的手擦过她的裙摆,拾起一点粉末,摁在了那个圆上。

“老师!黑板上出现了指头印!”第一排昏昏欲睡的同学不经意地一瞥,惊声大叫。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半个指印上,随之嘘声一片。

“睡糊涂了吧!”

“昨天他们宿舍看小电影哈哈哈哈。”

“大惊小怪,无聊。”

骆颦用力地拍了拍铁质的讲台,哐哐哐镇住了喧闹的学生,面不改色,继续上课。

以为暴露了的桂一鸥第一时间就回到了他的工作岗位——沈忱的背上。

他作为一只背后灵其实存在感应该很强,沈忱本身坐得就不算直,没精神的样子。

但是在桂一鸥趴上去的时候,他完全没发现沈忱有什么感觉,不重吗?

安静,乖巧,与世无争的淡然模样。

趴在桌上睡觉的疤哥紧皱着眉抬起头,额头上还印着红印。踹了脚沈忱的凳子,问怎么了。

沈忱的同桌叫印彪,是疤哥最狗腿的小弟,“没事涛哥,他昨晚上看小电影睡太晚,刚才糊涂了以为闹鬼,其实就是颦姐讲课的时候摁倒了。”

骆颦教学能力突出,高挑的个子、洪亮的嗓门,以及肌肉线条明显的手臂,都让她上课的时候,即使不听,也不会捣乱。

陈如涛懒洋洋地嗤笑一声,“傻缺,让他发过来给爷瞧瞧。”

桂一鸥也想看,听起来似乎很有趣。

教室后面的墙上挂了一面钟,滴答滴答走,在嘈杂的教室里几乎听不清,桂一鸥却觉得如魔音贯耳,一个劲儿往耳朵里钻,吵死了。

“你们教室可真奇怪,把钟放在红色的木桩上,这样很好看吗?”那桩子的根还是埋在墙里的,突兀地横出来,不知道谁的设计那么诡异。

而且保存得不是很好,生了虫,白白胖胖,蠕动着,在红色的截面上格外的显眼。

桂一鸥跟沈忱搭话,对方眼皮都没动一下。

啧,无趣的人。

捏了捏他玉般白润的耳垂,眼瞧着染上了一抹绯色。

嘿,变成红翡了。

后面传来了低低的娇吟声,桂一鸥好奇地回头望,陈如涛斜睨着手机屏幕,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骆颦基本上没离开过讲台,教室也没安静过,除了他们这两方桌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不知道陈如涛是在看什么,里面的角色似乎叫得很惨。

想看。

或许对他折腾沈忱能提供什么建设性的方案呢?

沈忱上半身不经意地向□□,手臂支在桌面上,以旁人察觉不到的姿势扣住了他的手腕。

桂一鸥:“干嘛?”

好烦,除了慧理那个害人精,只有沈忱能碰到他。

他随风而荡的鬼生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沈忱的语气阴冷,嘴唇微动:“你就这么热衷那档子事吗?”

见到稍微好看点的就往上扑,围着转,听见声音也把持不住。

和他无关,只是冰封已久的心不知为何因那浅青色的丝带产生了些许波动,促使他做出了自己都惊异的举动。

桂一鸥不解,什么事?专程来害他的事吗?

不是早就告诉过他了。

沈忱一定是不想他跟陈如涛这个凶暴的老大接触。

桂一鸥转着手腕想抽出去,他已经按捺不住向学的心情了!

……抽不动,跟铁焊住了似的。

声音渐渐小了,视频进入了尾声。

沈忱这才松开了桎梏。

错失良机,桂一鸥哼哼唧唧,再次感叹自己究竟会什么。

双眼无焦地环视四周,骤然发现那截木桩已经布满了白色的虫,翻涌着颤动着,渗人极了。

尖锐的下课铃声响起,一瞬间教室陷入了寂静,空空荡荡。

只剩下他和沈忱。

不管是嗡嗡响的多媒体,还是咯吱转的风扇,甚至是被风扬起来的窗帘,都停滞了。

桂一鸥不自觉抱紧了沈忱的脖子,压抑着声音的颤抖:“喂……他们去哪里了?”

沈忱依然沉着冷静,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不是该我问你吗?”

他虽然是鬼,但属于孤魂野鬼,没见过这种场面啊。

不过他当然不能告诉沈忱。

会显得很怂。

压了压心底的不安和恐惧,桂一鸥慢吞吞地松开圈住沈忱的手,想出去看看情况。

但他们似乎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空间里,敞开的门窗都无法穿行。

唯一的异常果然还是那个截面已经被白色占据的木桩。

桂一鸥咽了咽唾沫,缓缓靠近,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啃食什么。

一大滴深红色的液体滴落下来,砸到了桂一鸥面前的饮水机水桶上,溅成了更小的液珠。

桂一鸥眼睁睁看着那些红色水迹里冒出了白点,慢慢地扩大,剧烈地颤动,然后生成了新的白色蠕虫,和木桩上的如出一辙,

桂一鸥:……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柔弱得不堪一击,呜,好可怕。

沈忱面对这么诡异的场景怎么坐得住!

哦对,他头都没回过,根本没看见。

桂一鸥幽幽飘回去趴在了沈忱的背上。

“我才想起来,作为背后灵,我得跟着你行动。”

“是么?”沈忱不轻不重地反问。

如果桂一鸥没有一直东晃晃西晃晃,他一定能斩钉截铁地给予肯定的答案。

所以他只是指着后面停摆的钟说:“你们教室的钟停了,想想办法。”

桂一鸥被惊到后语气有些重,带着命令式的口吻,沈忱顺从地站了起来,像是温驯的羊。

教室前面的置物柜里放了电池,未开封的粉笔盒,还有一些和窗帘同款的破布,沾了厚厚的灰尘,有着深一块前一块的斑点。

沈忱厚厚的额发搭在眼睛上,拿了电池低着头向后面走。

桂一鸥迫不及待想看到他被吓到以后惊叫连连的样子。

沈忱的背就没有打直过,但当他只是踩着地上的一个横倒着的凳子就把钟取了下来,桂一鸥才发现他个子很高,清瘦的身形显得更为单薄。

他怎么看到的?

在沈忱面无表情靠近饮水机的时候,他就已经从他背上飘下来了。

远远的注视着沈忱的动作,他动作自然地换上了电池,将依然没有动的钟挂了回去,全程没有触碰到那截木桩,表情也没有变化。

他看不到!!那些!!恶心的虫子!!

这个世界对鸥太残忍了。

桂一鸥好气,还不知道该怎么脱离现状,沈忱那丧气样子压根指望不上。

游离于三界之外,不在五行当中,只剩一具躯壳,行尸走肉,行将就木。

桂一鸥委屈地把自己缩在沈忱空出来的座位上,就探出了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

沈忱倚靠在饮水机旁的墙上,两手揣在兜里,低着头,镜片下的眼眸微阖,两片薄唇微启,“背后灵?”

桂一鸥:“我扶着你椅子的靠背呢。”

有背有灵,不算擅离职守。

桂一鸥:“你闻不到血腥味吗?”

沈忱:“不是血。”

沈忱的余光在饮水机上晃了圈,那些白色蠕虫无法离开红色液体,又不停地繁殖,便细细高高地叠起了一摞,像是数座微型的比萨斜塔。

桂一鸥:“我就说不是只有我能看到,你还装傻!”

沈忱抽出兜里的手,修长的手指伸向最近的一座比萨斜塔。

桂一鸥赶忙叫住他:“别碰!这么邪门的东西,你要是被它们弄死了怎么办?”

沈忱的指尖停在离涌动的白塔只有毫厘之差的位置,淡淡道:“我死了,你不就自由了?”

桂一鸥想了想:“是哦。”

可要是没死呢?一想到沈忱碰过这么恶心的东西,他还怎么趴背?碰都不想碰。

没等他阻拦,沈忱骨节分明的手指握成拳要把那细细高高的小塔从中截断。

桂一鸥:!!!

他紧紧闭上了眼睛,两手还蒙着,双层保障。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蠕虫从沈忱掌心的皮肤钻进去,利用口器里密密麻麻的牙齿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吸血噬肉,膨胀到装不下,噗噗噗再从全身上下的皮肤爆出来的场景。

太写实,吓得桂一鸥猛地睁大了双眼,从指缝里看见沈忱还好好地站着,莫名松了口气。

只剩下一座小塔,随着沈忱的靠近,那些肥肥圆圆的蠕虫像是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溃散开,落到红色液体外的地方便化作了白烟,剩下的飞速缩小变回了红色液体里的小白点,消失不见。

桂一鸥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沈忱…..是忍辱负重的隐藏大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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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派去当小可怜的背后灵后我反水了
连载中桂花酒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