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简单明了的自我介绍，加上那完好的双腿，直接表明了乔君成的身份。
沉今瑶上前一步道：“乔先生，久仰大名。”
举止落落大方，没有因为乔君成的出现有过一丝慌乱，更没有丢开沈聿辞的手。
乔君成介绍完自己之后，就直接坐下，没有继续说话。
乔奶奶拍了乔君成的大腿，“瑶瑶，别理他，他最近被自己媳妇闹得心情不好。”
沉今瑶也听过一些乔家二子的风声，点头表示理解，拉着沈聿辞就近坐下。
“今天，老婆子过来有两件事情，”乔奶奶看向沉家众人道，“一呢，是过几天就是沈老婆子的寿宴，我年纪大了，就不凑这个热闹，所以，今天就先过来送寿礼了。”
“二嘛，就是再次当面和沉家表达歉意，是我们乔家违约在先，”乔奶奶说着向沉今瑶招招手：“好孩子，过来。”
沉今瑶礼貌上前，蹲下身子将视线和乔奶奶平齐，道了句：“乔奶奶。”
“哎，我们这几家啊，香火都挺旺，可惜就是没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娃娃，”乔奶奶仔细端详着沉今瑶，将手上的玉镯褪下，直接戴在沉今瑶的手上：“乖孩子，你愿意做老婆子的孙女吗？”
这话一出，现场几个人脸色正常，沉今瑶猜测在自己下来前，估计就是在讨论这件事情，并且最后的结果关键就是在自己身上。
看着沉今瑶低垂的眼眸，乔奶奶拍了拍沉今瑶的肩膀，开解道：“没关系，不想当的话，乔奶奶也不强求，这个玉镯也不用还了，就当作是乔家的歉礼。”
闻言乔君成眼皮微动，手上原本丢着橘子玩的动作停滞了一瞬，然后又继续开始丢。
沉今瑶虽然不知道这个镯子的意义，可是既然乔奶奶会在这种场合给出，就证明其代表的意义非凡。
“乔奶奶，”沉今瑶抬眸，握住乔奶奶的手，脸颊旁边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可以做奶奶您的孙女，是我的荣幸。”
“我相信我奶奶在天之灵也是愿意的，”沉今瑶回头看坐在后面的沉老爷子，“爷爷，您说是不是啊？”
沉老爷子自然知道沉今瑶的意思，就如同当初他不能阻止自家老婆子和乔老太婆是金兰一样，也不能阻止沉今瑶的想法。
“你都答应了，还让爷爷说什么？”
沉老爷子气哼哼道，不过倒是没有任何发怒的样子，当沉今瑶打算拿着茶杯敬乔奶奶的时候，凉凉地来了一句：“那你记得和你爸说你又给他找了个表妈和两个表儿子。”
……
沈园门口，长辈们在里面商讨认亲的细节，小辈们就被打发出去逛逛打发时间。
“嗯，乔二哥，”沉今瑶斟酌着称呼，“你有什么好地方去吗？”
沈聿辞从刚刚开始就没怎么说话，只是配合着沉今瑶当合格的提线木偶，这下才淡淡开口：“问他干什么？还不如问问看他女朋友最近在哪？”
乔君成被撂脸面也没有生气，毕竟兄弟变哥哥这种事情还是很难让人接受的，整理了一下袖口：“行啦，今天过来本来就是来认亲的，我是代表乔家小辈的。”
“不是过来给你找不痛快的，我不是来找茬的，我是来加入二位的。”
乔君成爽利的声音继续传来，倒像是沈聿辞小肚鸡肠般。
“是吗？”沈聿辞叹了口气，即使再不愿意现在这个也是能想出的最优解了，“乔二哥，您现在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们俩奉陪。”
听到沈聿辞对乔君成的称呼，沉今瑶这才反应过来，她这个举动好像把沈聿辞的辈分一下子拉低了。
对上沉今瑶略显无辜的眼神，沈聿辞摸了摸沉今瑶的脑袋：“走吧，我们去陪陪乔二哥。”
瞧瞧，在乔君成面前就是他们陪他，在沉今瑶面前就又换了一个说法。
乔君成扯了扯嘴角，把手插入二人间挥了挥：“哎，我还在呢！”
——
乔氏医院内，乔君成脚底带风地一路向前，身后跟着沈聿辞和沉今瑶。
“六哥，我们来医院干什么？”沉今瑶不是很懂这种操作，不是说好出去玩吗？怎么还来医院了，看乔君成的样子，好像还是这个医院的医护人员。
沈聿辞落在后面慢悠悠地走：“乔家从医，这个你不知道吗？”
“额，”沉今瑶难得的呆住，随后解释道：“我……原先就不觉得这个婚约会成功，所以……”就没怎么了了解。
沈聿辞停下脚步，直直看向做势看向另外一边的沉今瑶，心情颇为愉悦：“那万一乔家两个都愿意呢？”
沉今瑶咬下下唇，一字一句道：“那就是我的命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更何况是当年那种以信用为天的人。
沈聿辞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沉今瑶：“嗯，所以，我注定要去沉家退婚，注定要遇见你，注定我们俩是一对，天赐良缘。”
“再叫声阿辞哥哥听听？”
是的，他们俩天作之合。
沉今瑶呼吸着沈聿辞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自然也愿意附和：“阿辞哥哥。”
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皆为幻影，独留相拥的二人停滞。
乔君成折返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气笑了：“喂，尊重一下我，好吗？”
“姓沈的！”
乔君成办公室内，沈聿辞和沉今瑶并排坐在椅子上，乔君成绕着椅子走，手上拿着文件夹，看着上面的纸道：“你们俩啊，说好是来陪我的，结果，我一眨眼回个头，就看不见了，这样子，最近呢，我们科室有几个小孩子心情不好，就由二位去疏通了哈。”
说完就把文件拍在沈聿辞胸上，大摇大摆离开。
“六哥，这个是……”沉今瑶接过几张，看着里面的内容。
沈聿辞伸直腿靠后仰：“乔家资助的几个孩子，从小就被丢在孤儿院门口了。”
原来是这样，也附符合客观印象。
说到资助生，沈聿辞面露难色，转身对沉今瑶说：“瑶瑶，我们沈家也有资助生。”
“她是从小被领养的，不过外面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叫沈迎雪。”
沉今瑶放下手上的纸，仔细听着，沈聿辞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件事情。
“我和她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五年前和我们沈家断绝关系，离开了。”
这种私密的事情，沉今瑶作为外人肯定是不知道的，点点头：“那她是回来了吗？”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
沈聿辞笑意盈盈，拉过沉今瑶的手，解释道：“嗯，听老吕说，她这几天已经回来了，还带着孩子。”
沉今瑶瞪大眼睛，沈聿辞连忙开口：“不是我的啊，当年她给我下药，我没喝，乔家可以作证的。”
“然后那孩子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可能老吕知道，他没和我说我就不问了，整的我很在意似的。”
沉今瑶本来被这惊天的消息砸的有点懵，又看见沈聿辞这副不是我，不归我管的摆烂样子，忍不住笑了。
“瑶瑶！我说真的，和我无关啊，”沈聿辞据理力争，“我告诉你是怕到时候你从别人那边看见或者听见什么，引起误会。”
反正周庄那哑巴时刻他沈聿辞是绝对不会再经历一次了，爱谁谁。
“嗯，我知道啊，”沉今瑶眉眼弯弯，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愉悦的气息，“我的阿辞哥哥是真的很好一个人。”
沈聿辞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就只是很好一个人？”
沉今瑶掂量着用词：“那我重新换个措辞，是个很好很好，每一处都符合我心意的……聿辞哥哥。”
沉今瑶故意停顿后再次开口：“是瑶瑶的心之所向。”
女子的声音温软悦耳，像是恋人在耳边呢喃，字字句句都在诉说着心中的爱恋。
如同一股暖流，经过沈聿辞的四肢百骸直达心脏。
沈聿辞还想开口，身后传来凉凉的声音：“我决定了，瑶瑶去抚慰2号床的小甜豆，老六，你就去楼下看那个有白化病的吧。”
很好，这是第几次很好氛围被打破了，沈聿辞拳头握紧了然后放松：“我们先去吧，这乔二郎最近应该是被他媳妇折磨地没人性了，我们做完就不用管他了。”
又接着解释道：“爷爷和沉爷爷也是在这检查的。”
乔家主医，加上几家往前的那些交情，再配合过几天的认亲宴，他们俩来露个脸是正常的。
“那我去啦，”沉今瑶懂了其中的关卡之后，便拿过小甜豆的资料，“我等你。”
听乔君成的语气，那个白化病的应该会比较麻烦。
沈聿辞拉住沉今瑶的手，语气有些委屈：“那再叫一声。”
沉今瑶无奈地笑了笑：“聿辞哥哥，我等你哦。”
——
小甜豆人如其名是个笑起来很甜的小姑娘，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电线杆上的麻雀笑得很开心。
沉今瑶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副场景，整间病房就小甜豆一个小孩。
“小甜豆是你吗？”
沉今瑶拿着纸挡住自己的脸，压低声音说道。
小甜豆明显不是个怕生的小孩，笑着指着自己道：“我就是小甜豆呀。”
小奶音软软糯糯，还摇晃着脑袋应和着。
“你是乔二哥哥派来的漂亮姐姐吗？”
“哇，小甜豆好聪明，一下子就猜到我是姐姐啦？”沉今瑶拿下手里的装饰。
小甜豆傲娇着扬起下巴，“小甜豆是世界上最聪明漂亮的宝宝了。”
沉今瑶看着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心中是一百个喜欢，坐在床边：“那今天就让姐姐陪小甜豆这个漂亮小娃娃啦。”
小甜豆正要回答，一道刻薄的声音传来：“漂亮有什么用？不还是没有人要，小甜豆赔钱货，心脏病没人要。”
沉今瑶下意识捂住小甜豆的耳朵，眼神扫视到声音来源处，是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不过身上也穿着病号服，挠着自己的身体，一脸嚣张地看着沉今瑶二人。
四周的其他人也并没有开口阻止，沉今瑶低头看着一脸菜色的小甜豆，轻轻安慰道：“我们小甜豆这么乖，怎么会没人要呢？”
“你和其他护工一样，假惺惺的，”小男孩继续开口，“谁不知道你们就是拿钱办事，小甜豆哄好了，第二天就走了。”
“小甜豆就是一个没人要的赔钱货，要不是乔家哥哥好心肠，早就死了。”
小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那只能是周围大人教的，很显然，其他病床的人也不愿意开口维护。
沉今瑶放开小甜豆的耳朵：“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我们去找漂亮哥哥？”
“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情，反正拿钱办事而已，你知不知道她妈妈是谁？”
“是京城沈家谈风华的资助的女儿沈迎雪！”
旁边病床的一位妇人忍不住开口：“这位小姐，你还是就在这照顾小甜豆吧，凤凰落败也还是凤凰，沈家不是你可以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