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听见这个名字，沉今瑶心跳漏了一拍，可是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甜豆，轻声询问：“我们出去走走还是就在这里玩？”
她记得档案上面记载的资料，小甜豆属于乖巧的，而且配合的程度高，病情并不是很严重。
所以决定权还是交给小甜豆自己，看这样子小甜豆听到的闲言碎语肯定不比今天少。
她需要处在自己想要的环境，而不是自己的强加干涉。
那个小男孩说得对，自己只能是一时的庇护，做不到永远就不要高高举起。
小甜豆抓了抓被子，小小的脸上藏不了一点心思：“我们还是在这边玩吧，小甜豆心脏不好，出去的话……就更没人要了。”
听到小甜豆懂事的话语，沉今瑶也没有说什么，帮她捋了捋被子之后就看见隔壁刚刚开口的妇人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准确来说，是自己戴着乔家玉镯的手腕。
沉今瑶仿佛明白了什么，微笑着没有理会，拿过置放在一边的故事书，准备讲故事。
可是妇人显然不想就这么轻轻放过，一把掀开被子手脚麻利地下床，直接抓住沉今瑶的手道：“小丫头，你这玉镯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是吗？”沉今瑶手用力挣脱了妇人的桎梏，原本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有了一层绯色。
妇人接着开口：“我看着怎么那么像那天乔老太过来时候手上戴着的呢？你是乔家的谁？”
这话引得周围人的侧目，乔家这一代直系并没有年龄相仿的女孩，乔家可是和沉家关系不浅，而原本属于乔老太的玉镯居然会出现在另外一个没见过的小姑娘身上。
是乔二的媳妇还是最近谣言里的沉家那位？
即使周围人的眼神在不断地打量着，沉今瑶还是看着小甜豆的陪护文案，不咸不淡道：“我是今天过来照顾小甜豆的。”
翻开故事书道：“我们今天接着来讲故事吧，上次是讲到哪里了？”
小甜豆不懂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是眨巴着那双大眼睛，指着故事书的一页道：“小红帽。”
“好，那我们继续讲下一个，”沉今瑶翻过那一页，“白雪公主。”
——
故事讲了一会，小甜豆便抵挡不住周公的诱惑，头一点一点的，沉今瑶用身体当作靠垫，说话的声音愈发小声。
正当沉今瑶收拾好物品准备让小甜豆躺平睡好的时候，外头有传来吵嚷的声音。
很快，门口就来了一堆人，领头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指着里头的人道：“你们谁是沈招娣啊？”
姓沈，还是这么个名字。
沉今瑶心念一动，默不作声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小甜豆的身子，妄图用自己的身躯挡住男子的视线。
一旁的妇人嚷嚷道：“你是谁啊？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医院，你这样子闯进来是犯法的！”
男子白了妇人一眼，站在病房中间，大摇大摆道：“我不是过来找麻烦的，我是沈招娣的外公，来看望自己的外孙女有什么问题吗？”
“法律上面也是允许的吧？”
身后跟着几个彪形大汉也站出来附和：“是啊是啊，人家来看望自己的外孙女怎么了？还是说你们这些人拿了沈家或者乔家的好处，帮着他们？”
话里提到乔家，再结合沉今瑶手上的玉镯，妇人急忙开口，指着沉今瑶的方向：“这位大哥，是她 ，就是那个小孩。”
男子一下子来了兴趣，在众人的退步中走到小甜豆床位前，小甜豆原本要睡着了，可是这么大的声音立刻把她的瞌睡虫赶跑了，此刻爷孙两个四目相对。
“你就是沈招娣？沈迎雪的女儿，”男子转动着大拇指上的金戒指，“不久前从伦敦回来，就那有个大钟的地方？”
小甜豆虽然一知半解，可是还是乖乖地回了句：“嗯，你认识我妈妈？”
男子舌头抵住牙齿，笑得猖狂：“自然，乖孩子，我是你外公，亲的。”
“你妈妈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来看你？还是就花钱请护工，”男子随地吐了口痰，用鞋底擦了擦，“有这钱还不如给她老子我呢。”
说完又笑得阴恻恻：“外公给你电话，你打电话叫你妈妈过来？”
男子身形臃肿，脸上的肉更是把眼睛挤的快看不见，配上这半逼半诱哄的态度，小甜豆害怕地抓紧了沉今瑶的衣角。
男子此刻才注意到沉今瑶，眼神立刻锁定沉今瑶手上的玉镯，混迹京城多年，男子知道玉镯的份量，想到之前京城的一系列传言和那次周庄的直播，走进几步，坐在小甜豆的病床上：“你就是沉家的那个，勾搭上沈家小六了还得了乔家老太婆的青眼？本事挺高啊。”
男子恶意的上下打量着站在床头边上的沉今瑶，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坏笑，让人觉得不舒服。
沉今瑶定了定神，不畏惧男子下流的眼神，手指在背后按住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见沉今瑶不答话，男子翘起二郎腿：“你不说话我也无所谓，你知道我女儿和沈家小六的关系吗？青梅竹马，差点就成了，谈风华那个女人，收养了我女儿还不负责到底，半路把我女儿送出国，呵，什么慈善家，就是表面功夫做的好看。”
“不过没关系，我女儿争气，还给我带了个外孙女回来，沈家不认沈招娣又如何？身上留的不还是沈家的血。”
“你觉得沈家人会让沈家的血脉留在外面吗？”
沉今瑶不语，还是原先一副表情看着男子，丝毫没有因为这些话影响分毫。
男子看着沉今瑶的模样，眨巴着嘴：“你是不在意还是气傻了？”
“看你这模样不错，要不，你跟我吧？”
沉今瑶原本并不想在孩子面前说什么，更何况现在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可此刻还是露出一份轻蔑。
男子快速地扑捉到这个微妙的变化，摇头道：“所以啊，你还是在意的是不是？”
“啧啧啧，沈聿辞要不是会投胎，选了个好人家，生了副好样貌，谁看得上他啊？”
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知道沉今瑶不会收，便放在被子上面，“这是我的名片，沉小姐愿意的话可以赏脸看看。”
说完后站起，摆动着双臂：“好了，闲聊到这为止，招娣啊，帮外公把你妈妈叫过来，我理由都想好了，沉家小姐在这边，沈家小六肯定也在。”
掏出手机拨打沈迎雪的号码递到小甜豆面前：“喏，说话。”
小甜豆害怕地一缩再缩，眼泪流下两道痕迹，不敢说话，一昧地躲在沉今瑶这个刚刚散发出善意的人后面，男子也不在意，等手机接通后：“喂，小雪啊，在哪快活呢？”
对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你又想干什么？又没钱了？我也没钱了，招娣要看病，还要请护工，生活还要周转。”
“哦，请护工啊，”男子对上沉今瑶，语气调侃道：“有眼光，派了沉家小姐过来当护工，你心也挺大的。”
对面经历了几秒的停顿后，“你说什么？沉今瑶也在？”
随后像是和旁人说话：“六哥，你什么意思？你怀疑小甜豆的身份也不能让沉今瑶去啊？”
然后朝电话吼道：“你给我看着沉今瑶，小甜豆要是出事了，你一分钱都捞不到！”
男子挑眉：“沉小姐，小六好像和我女儿在一块啊。”
后面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搬来一把椅子：“我也想开个直播，就直播待会的场景，绝对精彩。”
“最近这互联网流量是不是还挺赚钱的？”
旁边的几个彪形大汉倒是没有回话，只是暗中互相交换着眼神。
沈聿辞来得很快，进来的一瞬间眼神直接看向沉今瑶，跑过去道：“瑶瑶，没事吧？”
沉今瑶摇摇头，示意沈聿辞看向男子。
沈聿辞早就在电话里面知道是谁了，上前道：“张龙先生，有何贵干？”
张龙拿下嘴里的牙签放回口袋：“小六，你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你睡了我女儿，还有了孩子，现在带着相好来照顾我外孙女，是你居心何在啊？”
笑着露出沾满黄渍的牙齿，笑得是十分可惜的模样。
沈聿辞双手环胸手指敲打着手臂，心中第一次后悔觉得应该带着沈一沈二出门，不然现在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沈迎雪是过来会才跑上来的，气喘吁吁道：“小甜豆呢？”
小甜豆看着突然间来了这么多人，猛地听见最熟悉的声音，从沉今瑶的后面探出头来：“妈妈。”
看见沈迎雪之后张开双臂，带着抽泣的声音，“妈妈，小甜豆害怕。”
沈迎雪原本准备上前的，可是发现沈聿辞的动作像是庇护住小甜豆的，动作便停下来了，对着张龙道：“你来干什么？”
像是已经知道结果，小甜豆张开的双臂放下，既没有继续躲回沉今瑶的身后，也没有再出声，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沈迎雪。
张龙笑得灿烂：“这不是好久没来看外孙女了，顺路过来就顺便看看，要不然怎么会看见这么精彩的一幕呢？”
“你说是不是啊，沉小姐，我说的没错吧，小六和我们家小雪可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