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玩意认主,认了你之后会保护你的魂魄,即使你已经死了,也不会攻击你。可它对你枕边人不会手下留情。”池隐舟玩味地靠近杨衷,手指隔空点了点那隐约透出形状的玉玦,“你时时刻刻带着,许深会很痛苦吧。”
“我带着它,厉鬼不敢来,也是保护他。”杨衷额头有着细密的冷汗,但是表情还算镇定,“比起魂飞魄散,稍微的不适也不是不能忍受,对吧,许深?”
镜琰冷笑一声,握住池隐舟的手指:“问完了咱们走,待久了恶心。”
许深不言,只是低下头,抿着唇不敢说话。
“所以你和吴彦究竟什么关系?”杨衷避开不答,池隐舟却没放过,“同事和朋友会把祖传的秘宝送人么?”
“我和吴彦什么关系和这个境无关。”杨衷生硬地说道,“况且——吴彦心地善良,我是他的得力干将,他帮我又怎么样。”
池隐舟笑着看了看许深,许深微微抬起头,胆怯又痛苦地看着杨衷,眼睛里盈了泪,但是没有落下。
他感觉到池隐舟视线,闭了闭眼,再抬眼时眼睛虽然红红地,泪水却已经不见了,脸上也挂上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
池隐舟眯了眯眼睛,苌弄影却有些心疼:“许先生,我们都已经死了,这几位领导来了,随时都可能破境,一切都将尘归尘,土归土,当断则断吧。”
说完他也跟着池隐舟镜琰出了门。
他们刚出门就看见文昭和闻祈站在下一层的楼梯间里,文昭正絮絮叨叨:“我买了新房子和车,还有股份和黄金,全是你的名,回去我们去做公证,算婚前赠与。算是我的诚意,希望你家叔叔阿姨能对我有改观。”
“你确定要在这满地是鬼的地方求婚吗?”闻祈面无表情看他,“我不缺钱。”
“我这不是求婚,我就是给你交个底。”文昭叼着不知道哪来的棒棒糖,“哎呀宝贝我要不亲自去趟你家——”
闻祈:“……”
他听到动静,一抬头,和池隐舟四目相对。
便宜父子对视片刻,闻祈落荒而逃,迅速窜到池隐舟身后,表明立场:“父皇。”
文昭也慢悠悠笑着晃悠上来:“祖宗。”
“唉,乖崽们。”池隐舟拍了拍闻祈,“走走走,带你们去看戏。”
“我们这边有点收获。”闻祈板着脸不去看挤眉弄眼的文昭,“等到都走完一起交流?”
“好。”池隐舟转头去找苌弄影,“弄——怎么了?”
苌弄影正看着他们四个人出神,神色还是温温柔柔的模样,可分明透过他们在想什么人。
他的眼神悠长,带着几分怀念和喜悦,似乎很久不能梦见心上那个人,但难以忘怀,随随便便就会被其他情侣的互动而勾动回忆。
至死难忘,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忘,却再也无法相见了。
他无声地喟叹,垂下眼睛,思绪还没抽回来。
池隐舟轻咳一声:“我们去吴彦家?”
苌弄影猛然惊醒,手指一动:“啊,我们走,他就在这单元的顶楼。”
池隐舟跟着他:“你放心,破境之后,我会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
苌弄影脚步一停,他顿了顿又往上走:“好。只是我都不知道他在哪,还……在不在。”
“越春和么?”池隐舟说道,“杨衷似乎也认识他?”
“他在我活着那个年代很有名气的。”苌弄影笑起来,提起越春和,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眼神缱绻,“不瞒各位,当时春和与我都是副会长热门人选。如果我还活着,说不定我们俩都已经是副会长了。”
“二位说不定已经去总部了。”闻祈对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很有好感,“我审会志时,仔细读过您的生平。若……那一定是大有作为。”
苌弄影很好奇:“会志有我的过去,那有没有春和的?”
“有。”闻祈顿了顿,“只不过您是因公殉职,所以记载更详细,也让人记忆更深刻。越先生的故事我也有点印象。请苌先生放心,我们能找到越先生。”
文昭看向闻祈,勾了勾手指,把他手揣进自己口袋里。
苌弄影听到越春和的消息,哪怕是只言片语,也明显开心不少。
他们很快到了吴彦家。吴彦相貌清秀,和许深是不同风格的好看。
许深温柔内向,就像是一束默默无闻的波斯菊,虽然好看,但是总是藏在墙角野外,无声无息。
吴彦则自信明朗许多,其实单论相貌,他略逊于许深,但是他整个人都散发着高傲的气息,头高高昂起,走路时会带起一阵风,像是花园中最艳丽的那朵虞美人。
池隐舟心想:杨衷这傻逼东西还搞上红白玫瑰那一套了。
吴彦住的房间是三室一厅,房间摆设明显时髦得多,90年代末的东西,放到现在也不算过时。
吴彦请他们坐下,还从冰箱里拿出了可乐。
这境里面的东西有的可以吃,有的不行。这可乐倒是正常可乐,但是池隐舟还是婉拒了:“过期二十多年了。”
吴彦:“……”
吴彦祖上是名门,自己也是个副会长,虽然能力存疑,但是到底自觉地位超凡。
偏偏眼前这四个大神有一个算一个,都能在他引以为傲的身份地位上碾压他。
唯一和他平级的是闻祈,但闻祈是总会拍下来历练,日后要回总会去行动部当副部长的。
况且s市也比z市要繁华得多,这种地方的副会长必须有真才实学。
他收敛了一身的反骨:“各位想问什么?”
池隐舟盯着他,叹了口气:“你和杨衷关系不错?”
“是。”吴彦翘着二郎腿,倒是爽快,“我一手提拔他,很看中他。我这个人搞内务还行,法力一般。杨衷这点和我互补。”
“那你很在意杨衷么?”
“我很喜欢他。”吴彦笑起来,“不然法力高的术士那么多,我为什么单独提拔他?他和我很合得来。”
池隐舟慢悠悠说道:“关系好到把夕玦送出去一块?”
吴彦脸色剧变,猛地起身,差点踢到身前的茶几:“你居然知道夕玦?”
“这可不是普通的情意啊。”池隐舟眼神落在茶几上,报纸冲上那页正好是气球人的报道,旁边还摆着把剪刀,周遭散落一些花叶花茎,很显然一旁摆着的水晶瓶的里玫瑰花是吴彦亲手修剪的。
吴彦冷冷看着池隐舟:“你想说什么?”
“二位的关系不太正常。”池隐舟说道,“你怎么看许深呢?”
“许深?”吴彦嗤笑,满眼都是不屑,“要不是长得还行,杨衷早就甩了他。他根本配不上杨衷,废物绣花枕头一个,总拿身世卖惨,他要是活得艰难,干脆去死啊,活着受罪干什么?还拖累杨衷。”
“你对许深的恨意都不遮掩?”池隐舟也笑起来,“杨衷好歹还会欲盖弥彰一下。”
“我就是讨厌他。”吴彦昂起下巴,“我活着的时候,没少帮他们俩劝架,我劝累了。如今都已经死了,我也没必要再劝他们俩好好过日子,杨衷也该自由了。”
闻祈皱眉问道:“你既然讨厌许深,为什么还劝和不劝分?”
“因为杨衷舍不得啊。”吴彦扒拉着手上的手表,漫不经心说道,“我是不想杨衷难过,再说杨衷正是事业的关键时期,我也不想他有这么定时炸弹。杨衷愿意谈就谈呗。”
“而且我一开始也觉得这个许深是挺可怜。不过如今走到这个地步,我也可以说是被他连累死的,我对他那点可怜已经消耗殆尽。”吴彦漠然地看向闻祈,“所以我支持杨衷甩了他,许深是个什么东西,装模作样的小白花……糊弄谁呢?杨衷值得更好的。”
“比如你?”闻祈瞥了他一眼,“听你的描述,你和杨衷才是绝配。”
“我可没那么说,我只是心疼杨衷,那么好的男人,许深不珍惜,还一哭二闹三上吊,总怀疑我和杨衷有什么。我和杨衷要是有什么,还轮得着他?”
众人:……
好经典的绿茶言论!
不愧是90年代末,还能翻出这么复古的绿茶发言。
文昭原本游离在外看戏看得,此刻也忍不住开口说道:“我懂你哥们,因为我也是这样的绿茶。”
苌弄影和吴彦一脸迷惑看着他,不明白绿茶是什么意思。
池隐舟长叹一口气:“女婿,还好有你在,弥补我这次没有带林鹤轩来导致没有人开嘲讽的空缺。”
文昭笑道:“好说好说,绿茶嘛。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二位就理解成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的人吧。敢做不敢当啊吴先生。”
吴彦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拍茶几站起来:“你有什么证据?!”
“是吗?”池隐舟悠悠说道,“你的表和杨衷带的是一对,如果我没认错,这是x琴推出的情侣表,价值不菲。你的领带和杨衷的领带同一花色,除此之外——”
他冷笑一声:“吴彦先生,你主卧挂着的那套家居服尺寸与你体型不合,杨衷穿倒是合适。什么关系能把别人的贴身衣物挂在自己的卧室里?最关键的一点:境保留了这一点我也很好奇,按理说鬼魂应该没有味道可偏偏——”
“他身上有和你一样的香水味道。”
池隐舟看着吴彦瞬间惨白的脸。不耻下问:“所以吴彦先生,你和他真的清白吗?你应该是知道,许深和杨衷到死也没有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