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上,我是刚刚才信。”闻祈又有点恍惚,他仔细回想一下自己有没有出言不当过,“好了,我知道了。”
“阿祈。”文昭忽然问道,“如果我能彻底摆平文家,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闻祈并没有犹豫:“这些事,等你伤好了,我这边处理完封序再说。到时候我会和你好好谈谈的。”
“真的?”文昭喜出望外。
“真的。”闻祈揉了揉眉心,“拖着也不是办法。”
“好。”文昭说道,“那你等我。”
“注意点身体。”闻祈轻声说道,“我工作去了。”
文昭猛地回头,差点让自己再添颈椎病:“你听见了吗?”
刚刚进屋慰问伤员的商听竹:“?”
“闻祈愿意和我再聊聊,他还是爱我的。”文昭快乐地说道,“我马上又有老婆了。”
商听竹脱下西服外套,看了眼门外那因为自己的到来而不自在躲出去的舅舅:“闻祈本来心里就有你,只是婚姻和谈恋爱不一样,双方父母都反对的婚姻,需要孤注一掷的勇气。毕竟一旦失败,那就是类似氓和墙头马上的悲剧。”
文昭安静地看着手机。
“不过你们的恋爱有一点好处,除了父母族人反对,你们本身很适合。”商听竹慢条斯理开始削水果,“所以你如果真的能搞定文家,复合希望很大。”
“那他的父母呢?”
“他的父母反对本质是因为文家过于……”商听竹顿了顿,尽量委婉形容母亲的娘家,“奇形怪状。”
“所以你和池醉同意我去s市了?”文昭瞥了一眼商听竹手中的水果,“弟弟,别给我吃梨,不吉利。”
商听竹从善如流地把梨放到一边,重新削苹果:“你本来就要休年假,去哪里是你的自由。更何况你是去s市给小叔免费打工,我和阿醉没有反对的理由。”
文昭笑起来:“也对,我这是积德行善去了。”
商听竹笑着给他递苹果。
文昭看着苹果也不是很想吃:“我真是很怕商家人站在我床头给我递吃的。下次麻烦把商听雨加入我的探病黑名单谢谢。”
“你身体能撑住去s市当牛做马吗?”
“好差不多了。”文昭心不在焉地啃苹果,“剩下一点正好留着卖卖惨。”
商听竹不语,只是微笑。
“先别告诉那边我要过去。”文昭说道,“我要先解决一下文家的事情,都解决了才有脸去找闻祈。”
商听竹起身,拿起外套:“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祝你——追妻愉快。”
他马上要走出门前回眸问道:“我很好奇你到底准备这么整顿一下文家那些暗藏祸心的人。”
“众所周知我是咱们总部搞宣传的。”文昭懒懒说道,“笔杆子比较厉害,非常擅长强词夺理。”
“其次宣传情报不分家。”文昭微笑,“我家那些人呐,有人是真的为我和文家好,这些人好好聊聊就能解决。剩下那些么……”
他咬了一口苹果:“哪些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想把自己女儿儿子或是眼线心腹嫁给我的,哪些人单纯是看不得我好,打不过我只能暗中恶心我。我都很清楚。”
“然后?”
“然后我暗中收集过这些人的弱点黑点,掌握了软肋,威胁起来就很容易了,不然就别怪我把他们的案底发出来了。”文昭三下五下啃完苹果,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我也不添油加醋春秋笔法,有什么写什么。但是自己做过的脏事,也别想藏起来。”
“要是那些人软硬不吃,还是要左右你呢?”
“那说明不够硬。”文昭说道,“好在我拳头挺硬的。”
商听竹同意,表示支持后微笑离开。
第二天商听竹和池醉暗中到达s市,文昭出院,回了文家。
池隐舟接到人后,将计划和布局图都仔细告诉他们,并且将闻祈和岑眠雨交给他们俩,自己带着林鹤轩去抓鬼。
身边一个副会长没有就太明显了,林鹤轩武力高人又机灵,带在身边最合适。
他们这次选择守株待兔,人不宜多,但是要表现出封序情报外泄的样子。
虽然说也确实是外泄了。
一天都没动静,直到黄昏。
这次的案发地点,是个俗气常见且十分合理的地方。
医院。
还是一家三甲级医院。
林鹤轩躺在病床上,脸上涂了粉,显得脸色蜡黄,那是一个大通间,他的床位在门口,是临时加上去的。
春季疾病多发,这医院住院部全部住满,人头攒动,比大街上人都多。
护士和医生忙得走路带风,面无表情,麻木地开单——检查——挂水——换药。
林鹤轩躲在被子,周身充斥着病人的呻吟和家属的哀叹,偶尔还夹杂着骂声和哭声。
他小声对着隐藏式对讲机说道:“这还用我们吗?感觉医护人员加班的痛苦怨气都能把鬼吞了。”
池隐舟轻笑一声:“这么多人,哪怕是病人,阳气也不算少了。”
病人阳气弱,容易招鬼,但是奈何这医院里人太多,除了医护人员还有陪护家属,再加上他们的阳气,按理说还算安全。
“不过这重病的也不少,本身就招这些东西。”林鹤轩头疼,“确定他们会对这个病房下手吗?”
“你住的那个病房,陪护最多。比起病人的命,陪护这种健康人的魂魄更有用。而且旁边就是护士站,隔壁就是医生办公室,医院的健康人类聚集地。封序点明让厉鬼去这里。”池隐舟压低声音,“而且那个病房有点说道。”
“什么说道?”
“以前太平间改的,总有人能看见阴阳界。以前是杂物室,总出事改了病房。”
“没找咱们看看?”
“看了,风水有点问题,只能把楼扒了重盖。”池隐舟说道,“不现实,于是改成重症病房了。”
“这什么说法?以毒攻毒?”
“差不多吧。”池隐舟翻着什么,“这房间大,放的病床多,加上这种病的患者陪护多,人一多,阳气重,就不容易出事。”
“一天了,还没出现。”林鹤轩双眼无神,“等他出来了我一定让他死去活来。”
黄昏时,阴阳交错,光影交织,将一切蒙上一层模糊的滤镜。
一个中年人慢吞吞地去打水,他的女儿睡在病床上,看得出并不舒服,即使在梦中,也发出细碎的抽气声。
中年人坐下来,盯着女儿发呆。
年纪轻轻得这种病,造孽哦。
医生说这病治愈率也还可以,但是女儿开了两次刀,也没好利索,太遭罪了。而且别人家孩子都出院了,怎么就他的闺女这么重呢?
中年人想着想着,就开始抹眼泪。
一位中年妇人匆匆赶到,中年男人偷偷擦去眼泪:“你吃饭了吗?刚下班就来了?”
“没事。”妇人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我对付一口,不放心孩子,你快回去睡一觉吧,昨天晚上加上今天一天都是你守着。对了,回家前问问大夫这药能不能换,孩子反应太大了。”
男人点点头,慢慢起身:“我打了热水,你喝一点暖暖。”
妇人已经在轻手轻脚给孩子掖被子,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对了,有个快递,你回家记得取一下。”
男人答应,转身就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他一推门,抬眼先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医生,带着口罩,个子很高,差不多要185左右,有些消瘦,正靠在窗边看东西。
年轻的医生见他进来,笑着点了点头。男人有些奇怪,早上还没瞧见来了新大夫。
但是女儿的重病和生活的负担让他没时间追究这些,他和主治大夫说了几句,就转身要回病房。就在刚出医生办公室的门的瞬间,男人有些迟钝地感觉,好像有人叫自己。
他回头看了一眼,走廊空荡荡地。
男人抓了抓脸,觉得自己是累出了幻觉。
他慢吞吞回病房,刚一推门,就愣住了。
女儿坐了起来,就像根本没生病一样,正抱着妈妈的手,笑着喊他:“爸爸。”
男人揉了揉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娜娜,你,你好了?”
“一点都不疼了。”女孩眼睛一弯,“我想回去上学,我四级还没考过呢。”
男人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他大步往前走:“爸爸这就带你——咦?”
女儿的笑容扩大,看上去竟有些诡异:“爸爸希望我身体变好吗?”
“当,当然了。”男人有些迷糊,感觉天晕地转,偏偏低头一看,自己还稳稳地站着。
“要付出一定代价也没问题吗?”女孩继续笑着问。
“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儿,你只要好起来,爸爸妈妈怎么样都行啊!”男人意识在打转,但还是强撑着回答。
“那今天晚上十一点,你在医院自杀,用你的命换我的命。”
男人一怔:“你说什么?”
“如果你不死,死的就是妈妈哦。然后就是我。”女孩补充,她的眼睛里满是恶意,“不信的话,十一点的时候你可以看看。”
就在男人越来越晕眩的时候,有只手突然搭在男人的肩上。男人一个激灵,猛地惊醒。
走廊里人声鼎沸,有人推着轮椅上的老人匆匆前行,护士们听到铃声大步去病房换药,有人打电话,有人在窗户前发呆,人声鼎沸,哪是空荡荡的样子。
男人一头冷汗回头,只见那新来的年轻大夫正拍着自己的肩膀:“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