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府的门前停了许多装潢富丽的马车,豪贵们陆续从马车上下来,笑容满面,互相热情攀谈。祖弘毅为了迎接贵宾,特地撤去了平日里严阵以待全副武装的兵士,换了几个穿着藕红衣裳的小丫头,端着镶金盘子,专门给宾客递上一些小零嘴,扫去他们一路沾染的疲惫。
木紫、桃叶还有韩老板相约共同前来,看着王府门前热闹非凡的场景,感叹豪府盛宴阵仗就是不一般!木紫特意觑了一眼排成排的马车,寻找宰辅家的车子,但是门前的车队一辆接一辆,从前看不到后,她伸长脖子直到感到有些酸疼,才放弃了寻找。
桃叶平生第一次看到富贵人家摆酒宴的阵仗,连连咋舌称赞:“三王爷平日看着不靠谱,但是办酒宴倒是不含糊,门口都已经这么热闹了,王府里面岂不是更加精彩?”
木紫想到前些日子王妃刚离开,这个祖弘毅这么快就从悲伤中走出来了?果然还是浪荡不羁的本性,她不以为为然道:“浪子就是浪子,他还在信里说庆贺新生,想必是指王妃走了,他的生活如获新生一般。”
韩老板笑道:“管他怎么想呢!今天王府定会来上京城里的不少权贵,到时我们可以借机打探万灵策的消息,说不定能从他们口中知道些什么。”
木紫从侍女的盘中抓了一把瓜子,听到韩老板提起万灵策不解道:“朝廷不是严令追捕万灵会的人?为什么还有人知道万灵策的消息?”
韩老板:“你可别被他们表面的样子骗了,我估计那日在隆盛袭击你们的人就是朝廷的人。他们表面恭维讨好当今皇上,实际上背地里蠢蠢欲动,为了储君做准备,如果谁能得到万灵策的力量,可以说就成功了一大半。”
木紫听了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真是群狡猾的狐狸!”
进入府后,木紫又看到了那日的荷塘,依旧是满园荷花清香,朵朵盛力绽放,只可惜景依旧,人却不在了。她又在心里唏嘘一阵,忽见一个圆脸小丫鬟唯唯诺诺走过来羞怯道:“请问是木姑娘么?”
木紫很诧异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我就是,有事么?”
“王爷就坐在对岸的菡萏阁里招待客人,见姑娘来了特吩咐我带你去取银子。”
“有银子了?”木紫和桃叶高兴得相互拥抱,雀跃起来。
“是的,王爷早就准备好了,姑娘请随我来。”
“我去去就回,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木紫快速嘱咐了一句就跟着丫鬟走了。
她一路哼着小曲,迈着愉快的步伐,跟着丫鬟走过了好几个庭院然后到了一间红窗雕花的小阁间。丫鬟用钥匙打开门,木紫见里面堆着好些东西,有绫罗缎匹,古玩字画等等。丫鬟从一张桌子上取过一个木箱子给她:“姑娘请拿好。”
木紫高兴地接过箱子:“自然自然,麻烦你了。”
“客气了木姑娘,我们快走吧,宴会等下要开始了。”
“对了,你家王爷为什么要摆酒宴,还弄得这么大阵仗?”
“我也不知,但是王爷经常一高兴就摆酒,不高兴也摆酒,是很平常的事。”
木紫听了感慨王爷的做派果然豪奢,不高兴他也摆酒,所以这次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桃叶见她来了欢天喜地跑过来要看银子,木紫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等下回家再看,这里人多眼杂,到时被盯上可不好!”
桃叶听了赶忙捂住自己的嘴,不再提这事。众人继续往府内走去,一大片牡丹花海映入眼帘,花朵个个昂首挺立,色泽鲜艳,形状饱满,木紫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争芳斗艳。
许多客人都停住脚步欣赏冬日里的百花之王,都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桃源仙境,要不然到哪去寻冬天里的牡丹花呢?
“太不可思议了,三王爷如何做到能让牡丹在冬天开花?”
“是啊,看这些花还是生长在土里,说明不是从别处运过来的。可是现在金霞国都是冬天,怎么还会有牡丹开放呢?”
观赏的群众啧啧称奇,纷纷赞叹冬日牡丹的奇景。这时一阵笑闹声传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木紫望过去原来是一群贵小姐身披锦绣大氅袅袅婷婷走过来看花,走在中间的姑娘穿着最为华丽,全身绯红,额间还坠了一颗莹润的珍珠,走起路来轻轻摆晃,添了一丝俏皮。她还看到沈青芜也在这群人里面,她正傍在那名缀额珠的姑娘身边,和她有说有笑。
“她认得的人还真不少!”
桃叶好奇道:“谁啊?”
“沈青芜呗!”
“你在意她干嘛?”
“谁在意她了?就正好看到了。”木紫横了桃叶一眼,对自己心里的醋意视而不见,转身拉着她要走。没想到沈青芜看到她倒是先开始发难:“那位穿紫色衣服的姑娘,你别走!”
木紫听到是在喊她,心里纳闷为什么要叫住她。沈青芜面带怒色盯着她手里的箱子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木紫奇怪地看了看自己手里,不就只有个箱子么?她问这个做什么?
“我手上拿的是箱子啊!”
沈青芜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我自然知道,我意思是问箱子里有什么?”
听到她问箱子里的东西,木紫可不怎么乐意告诉她了,她要是回答是满满一箱银子,众人会不会以为是她偷的?或者她要拿银子贿赂王爷?她支支吾吾不肯说,沈青芜冷笑道:“我料你也说不出来,因为这个箱子根本就是你偷的!”
围观的宾客听了一片哗然,刚到王府就撞见了偷盗事件?还是这么一位妙龄女子成了小偷,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木紫听到她的指责脸上挂不住,立即变得通红,她生气道:“沈姑娘,说别人是小偷要有证据,不能乱冤枉人!”桃叶听到说木紫是小偷,自然也开始帮腔:“就是,你看了箱子里面吗?满口胡言!”韩老板见她们在吵皱了皱眉,不明白沈青芜怎么就一口断定木紫的箱子是偷的。
沈青芜道:“刚刚我还和朋友们提起,库房里少了一箱绸缎,正是三王爷要带给我的东西。这些绸缎不是普通的绸缎,是东虞国专门进贡的鲛绡改良而成。现在见你就拿在手上,正是这种黄梨木雕花的箱子,你还狡辩?”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惊叹:“鲛绡?这东西可值百两黄金,据说随着鲛人的覆灭,早已失传,怎么还有呢?”
木紫不甘道:“我这里面是银子,根本不是什么鲛绡!”
沈青芜不可置信道:“银子?你可别说是王爷给你的银子,你何德何能给你银子做什么?”
“我...”她一时哑口无言,总不能把那天他们窥伺烟月的事说出来,不然会引起更大的乱子。
沈青芜见她神色慌张说不出理由,更加确信箱子就是她偷的,她抬高了声调咄咄逼人:“你说不出原因,因为就是你偷的,你敢不敢打开箱子让众人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是啊,姑娘,打开看看不就完了呗?何必要犹犹豫豫呢?”
沈青芜见木紫不动,恼火道:“你打不打开?”
木紫低着头抿着嘴,紧紧抱住箱子不肯动手,桃叶也在一旁着急,沈青芜见她迟迟不动手,竟自己上前来抢箱子:“给我,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小偷!”
两人正在争执,一声高呼“住手”打断了两人,木紫见苌云从人群里钻出,他今天一身墨绿缎衣,腰间系着缀玉佩带,头发高高竖起在脑后扎了个马尾,更显英俊挺拔。在他身后还跟着墨璃,看来这两人是约着一起来的。
沈青芜见他来了,收回手就要去搀住他的胳膊:“芸哥哥,你来得正好,她偷我东西。”
苌云侧身躲开她的手,他看了一眼木紫手上的箱子,料到定是三王爷答应给她的银子,再看她的脸上由于激动红扑扑的,两只眼睛充满惊恐,心里不禁笑道:木紫,你也有今天!
他对沈青芜解释道:“你一定是弄错了,王爷是有说过要给木紫银子,因为她帮了他一个大忙。至于你的东西兴许是别人拿了。”
沈青芜见苌云竟然帮着别人说话,不满道:“我错没错,让她打开看一下不就行了?怎么,芸哥哥一向公允正直的人现在要包庇一个小偷不成?”
桃叶:“你别一口一个小偷小偷的喊,谁知道是不是贼喊捉贼?”
沈青芜:“你!”
这时额间缀珠的姑娘开口说话了:“都别吵了。这位姑娘,你既然说没有拿青芜的箱子,就打开让众人看一眼,事到如今你也只有这样才能自证清白,如何?”
木紫还是有几分犹豫,一是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看到银子,二是不想屈从沈青芜的无礼要求,她说打开就打开,凭什么?见她还抱着箱子不愿打开,沈青芜嘟囔了句:“撒谎精!”说完抢过她的箱子打开,然后把箱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长匹长匹的鲛绡抖落在地,散发着蓝银色光芒,耀人眼目。
木紫睁大了眼睛地看着地上的鲛绡,怎么也不相信箱子里真的是鲛绡:“这怎么可能?”
看热闹的人见箱子里真的是鲛绡,开始议论纷纷这名姑娘怎么小小年纪就做贼,偷的还是值百两黄金的鲛绡,胃口很大嘛!
沈青芜如了愿,嘴角露出一丝得意:“各位看看,我没说错吧?她就是小偷!”
苌云也纳闷地看着地上鲛绡,不明白怎么会弄错,沈青芜见他不说话猜想他肯定还在相信别人,遂提醒他道:“芸哥哥,你看见了吧,你这位朋友就是小偷!”
木紫回过神驳斥了她的定断:“你胡说!我根本没有偷东西,我是跟着王府的一名丫鬟去拿的箱子,库房里很多东西,或许是弄错了。”
“哦?丫鬟在哪里?她能出来帮你作证吗?”
“等我去找她来,定能还我清白。”
沈青芜冷笑一声:“等你去找?怕是你就要逃跑了,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待会要好好审问!”
沈青芜的家丁听了命令上来捉人,苌云挥手拦住了他们:“青芜,你想干什么?就算要审也得等王爷来了再做定夺。”
沈青芜见苌云还在阻挠,心里醋意翻滚:“芸哥哥,你怎么能帮一个小偷?现在人脏并获,你为什么还不相信?王爷和我说了,他给我的东西就是用一个黄梨木装的,这只箱子也是一起和鲛绡进贡过来的,就只有这一只!”
苌云看了看木箱子,黄木雕东海,确实是东虞的特色,可他还是不相信木紫会去偷东西,这其中必有误会。
这时额间缀珠的姑娘开口了:“司空苌云,我也不知你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但是既然她有嫌疑,就理应带走,你别再多事了!”
她朝王府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们会意,上前捉拿木紫,苌云用身子挡在木紫前面:“我说过,有嫌疑也要等王爷来定夺。我无意在王府动手,大家都退下!”虽然他说的话不算凶狠,但是字字铿锵,听着也极具威慑力,侍卫们正在犹疑之际,忽见永安王祖弘毅从散开的人群中走进来:“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还要在我家动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