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近在咫尺难相认

沈青芜带着两个丫鬟,手里轻轻摇着团扇缓步走进了烟月的院子,她笑意盈盈,看上去心情颇好,没想到迎面撞见两个粪工,扑来一阵恶臭气。她忙捂住鼻子,嫌恶地躲到一旁抱怨道:“王府的粪工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提着粪桶从正门出去!”

苌云怕她认出自己,听到沈青芜的话也不停脚,一直往门外走去。沈青芜见这名粪工听到她说话竟不理睬,很不高兴,叫住他质问:“喂,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苌云听到她的喊声,背对着她,不敢转身:“不好意思,怕熏着贵人,着急出门。”

他故意放粗了声音,怕沈青芜听出来。可是她自幼就与苌云相识,对他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即便变了声调,可还是听得出几分他的声音。她好奇地向苌云走去,想看看这名粪工到底是谁?木紫见苌云的身份不保,提着桶子走到了沈青芜的身边,还故意蹭到了她的衣服。沈青芜吓得退后了几步,怒视着她:“你做什么?知不知道你的粪桶子都蹭到我衣服了!”

木紫低着头赔礼:“不好意思,我们急着走,有些疏忽。不过桶外面不脏的,不要介意。”说完她催着苌云快走,他会意,赶忙出了门。

沈青芜越看越觉得这个人的背影很像苌云,见他突然走掉了不甘心地喊了几声。她对木紫放走苌云很不满,正待要向她发作,里屋传来了烟月的声音:“青芜?是你来了吗?怎么不进来?”沈青芜见烟月唤她,稍微愣了愣神,趁着这个空档,木紫一溜烟地跑掉了。

她追上苌云故意拿沈青芜调侃他:“怎么?就这么不愿让青芜小姐看到你提着粪桶子?”

苌云早料到她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打趣他的好机会,他故意顺着她的话噎她:“是啊,我堂堂贵公子的形象,怎么能让粪桶毁了?不然以后还怎么娶妻?”

他还想到了娶妻?木紫听了心里像灌入了许多醋水,一时语噎,沉吟半晌才道:“沈青芜要真喜欢你,哪怕你推着粪车在街上晃悠也会嫁给你!”

苌云见她面色愠怒,知道她这是吃醋的反应,心里一阵欣喜,可是嘴上却丝毫不显露:“那我以后娶妻前可以按你说的做,看看对方是不是真心。”

木紫听后白了他一眼:“到时你不要说认识我们!”

苌云侧过脸笑着看她微微含有怒色的脸,不知怎么觉得她生起气来的样子怪可爱的:弯长的眉毛微皱,眼睛由于怒气变得更加明亮,特别是稍稍撅起的嘴唇好像在说“我在乎”。

木紫发现他一直看着她,不明白他在看什么:“怎么?不满意了?你这招可以测试以后要结婚的妻子,对朋友可不管用!人都说穷在闹市无人问,都不喜欢穷朋友!”

苌云心里道:你就是嘴上硬!不过他没有把话说出来而是换了个话题:“对了,沈青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难道不是该问你?我可和她不熟。”

“也是,回头我去问问她。”

木紫听说他还要去找沈青芜,脸又气鼓了几分:“随便你!”

他们追上了烟月的父亲,他正要出王府的大门,苌云放下桶子上前扯住了老汉的衣裳:“老伯,等一下,有话问你。”

老汉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他们,脸上不知所以然的表情:“请问两位有事么?”

木紫之前听苌云说发现了老伯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不明白他看出了哪里不对劲。她好奇地站在一侧,看苌云究竟会有什么举动。

苌云:“请问老伯今年贵庚?”

老汉:“今年到了耳顺的年纪了。”

苌云听了挑起眉毛:“哦?当真如此?”

老汉听到他的质疑不解道:“年龄还能有假么?这位兄台究竟想说什么?”

苌云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老汉下意识地躲闪:“你要干什么?你年纪轻轻的,难道要欺负一个老人?”

苌云冷笑一声,眨眼功夫就闪到了老汉的身后劈出一掌,老汉没有躲闪,应掌倒在地上“哎哟哟”地呼疼。苌云见他竟然不躲,心里大叫不好,自己失策了!给了他攻击自己的理由。果然,老汉倒在地上大呼有人要在王府欺负他一个老实人,欺负王爷的老丈人!

守卫闻声赶来问发生了什么,老汉哭求道:“各位爷,我是你们王爷的老丈人,你们是认识我的。可是这位不知从哪来的粪工见了我就打,也不知是发什么疯?”

老汉时常进出王府,守卫自然是认得他,他们擒住苌云要带他到王爷面前治罪,可是苌云脚如磐石,怎么也移不动他。墨璃和桃叶也恰在此时赶来,墨璃大喊:“放开他!”说着就去掰守卫士兵的手。

双方扭打起来,木紫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他们非但找不出背后造谣的人,可能连王府都出不去了。她见老汉这时躺在地上骂骂咧咧,没有防备,跑过去拽住他的袖子大哭:“爹,你不认识女儿了吗?”

众人听了大惊,这是从哪又冒出一个女儿?木紫见众人的目光果然都聚集过来,继续大哭大喊:“爹,你好狠心啊,我今天去烟月姐姐的屋子看了,她获得了王爷的宠爱,有钱了,你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女儿了。”

老汉听了慌道:“你胡说,我哪里还有一个女儿?”

“怎么不是?我还记得小时你右胳膊上有个葫芦形的胎记,你敢现在就撩起袖子让大家看看吗?”

老汉脸上露出慌张,犹疑不定,木紫见他恍神,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死命往下拽,他的粗布衣服不经扯,“嘶拉”一声就拽下一大块,胳膊上露出一块和他的手极不相称的肌肤,手上的皮肤粗糙起皱,胳膊上却皮肤细腻,两下一对比,有点让人觉得触目惊心的怪异。

王府门前围了许多人,闹成一团,早有人去禀报了王爷。祖弘毅好像刚喝过酒,两颊泛红,摇摇晃晃扶着下人来到门口,看到老丈人撕破的衣服,蓬乱的头发,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岳父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苌云冷冷地看了老汉一眼:“恐怕你叫错人了,他根本不是你的什么老丈人!”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议论声像炸开了锅。木紫指着“老汉”的手臂:“你们看,此人手臂上的皮肤和手的皮肤完全不同,很明显他是假扮成老人来王府骗人,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就要问问他自己了。”

假老汉不做声,他开始昂首挺胸,任由他们怀疑自己。祖弘毅这时感到自己的酒醒了一半,毕竟自从烟月入府,他就一直喊这个老人家做岳父,没想到他是个假的?他还是不能相信这突入其来的事情,他放开搀扶他的手臂,走到“岳父”的面前,拿着他的手看了又看,发现两处皮肤果然不一样。他又猛地拿起他另外一只手,撸起他的袖子,发现上下两处的皮肤也不一样。

苌云上前一把拽下了老汉的胡子,果然是戴的假胡子,但是脸上还是皱巴巴的。

“老汉”突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声,他抽出手匕抓过祖弘毅,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威胁众人:“你们是早就怀疑我了啊?还派人假扮粪工跟踪我?没错,我根本不是什么岳父,真正的岳父早被我杀了!”

祖弘毅这时酒醉彻底醒了,他浑身颤抖,大喊救命,“老汉”用刀又逼近了他的脖颈:“让你的侍卫离开放我出去,我就放过你!”

木紫心想这下可不好,好不容易抓住的人,什么都没问清楚就给放了,再说烟月和他到底什么关系都没弄清楚,若是他跑了,就再难找烟月的破绽了。

她对祖弘毅道:“不能放他走,他肯定与那天的图纸有关系,若是走了就难找线索了!”

苌云想从背后偷袭,但是这个男人知他功夫了得,防他防得很紧,他一时无从下手。

刀紧挨在祖弘毅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连连求饶,双腿都颤抖起来:“岳父饶命岳父饶命,看在我以前慷慨待你的份上,就饶了我吧?”

“放了你我怎么出府?”

祖弘毅的肩膀被他抓得生疼,只得跟着他慢慢往后退。大家提心吊胆看着他两正不知该怎么办时,突然一支飞箭从天降落擦过假老汉的脖子,他为了躲避,下意识松了手,苌云看准时机跃前几步一掌将他击飞在地,一口鲜血从他的口里喷出。

这时,人群从中间散开,白舜卿从里面走出,脸上还带着桀骜的笑容:“三王爷,说好的一起抓人,怎么就来了他们几个却不叫我?”

祖弘毅还在惊魂未定,大口地喘气,他擦了擦额间的汗珠磕磕巴巴道:“舜...舜卿兄你来了,多亏了你啊,不然今日小王就要命丧这个恶贼之手了!”

白舜卿看着倒地吐血的贼人轻蔑地哼了一声,一手拎起他凑近了问道:“说,你来王府有何目的?”

可是那人什么也没说,反而吐了一口血在白舜卿的脸上,然后哈哈大笑。白舜卿擦干脸上的血,浓重的血腥味激得他怒不可遏:“兔崽子,死到临头还这么放肆,我看你不吃点苦头是不肯说了!”他朝贼人的胸口又猛踢一脚,贼人吃力不住,被踢翻了几个跟头趴在地上但仍想站起来。白舜卿走过去一脚又踢在他的后膝,贼人跪倒被他死死压在地上,白舜卿掐着他的脖子:“还不肯说?等下去了刑狱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他提起他就往门外走去,正在这时背后传来急切的喊声:“放开他,他什么也不知道!”

大家回头望去,竟是祖弘毅新纳不久的妾室烟月跑了过来,身边还跟着沈青芜。木紫对苌云道:“她终于肯露面了,还以为她会为了保全自己一直不出来。”

苌云:“看来背后放出谣言的人确定就是她了。”

烟月眼噙泪水跑到假老汉的面前想用手去触摸他的脸,可他却躲开了:“烟月姑娘,请自重。”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用你的真面目对着我?”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熠哥哥,当初我说我们要一起远走高飞,可你不愿,你看,今日你走不掉了。”

男子听了终于受到触动,不再假装不认识烟月:“我不悔,只是你为什么要来?你明明可以好好待在这里,你真是太傻了!”

烟月这时已经泣不成声,她又一次用手去触碰他的脸,这一次他没有再躲闪。

“要我身为别人的女人一直困在这里,比死了都难受。”

男子听完一把撕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清俊的脸,不过和中原男子的面貌不一样,他眼睛稍小,但是轮廓却很深邃。

白舜卿见他们缠缠绵绵,拖拖拉拉,不耐烦道:“你们有完没完,本是情人却扮作父女骗王爷成婚?你们好大的胆子!有什么话去狱里说去,在那里你们想说多少说多少!”

可是这两人却不理睬他,他们深深望了最后一眼,下一秒双双自尽,倒在了众人面前。苌云大呼:“不好!”他快步上前掰开男子的嘴巴,发现舌头还在,但是口腔内还残留一些细微的粉末。

“他们是服毒自尽,看来是早有准备。”

木紫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是情人,在危难关头一齐自杀,心里很受触动,但是可惜的是线索也就从此断掉了。那天挖地图的人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烟月为什么要嫁进府里?果真是为了放谣言?既然烟月不喜欢祖弘毅,那她放出谣言还有什么意义?这些谜团还都没有弄清楚。

祖弘毅万万没想到,他阅女无数,却到头来被区区小妾戴了绿帽子!这要是传出去可是奇耻大辱!他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两人:“赶紧把他们拖走,拖走,最好是丢到乱葬岗喂狼吃,别放在这碍眼!”

府里的侍卫听到命令准备上前来拖人,却听到一声喝止:“不许丢到乱葬岗,要好好安葬他们!”

是谁在此时如此大胆地驳斥王爷的决定?众人惊愕不已,纷纷回头,见到竟是王妃一身便衣,飒爽利落,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她哀伤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两人,从秀囊里掏出几锭银子命人送下去好好安葬:“这是我的私房钱,拿去好好埋了他们。”侍卫自然不敢收,也不敢动,他们瞧了几眼王爷的眼色,不知该不该照办。

祖弘毅没料到王妃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驳他的命令,也很不解她为何要命人好好安葬两个骗人的贼子:“老婆,这两人难道平日里和你关系好?为什么还要帮着他们?”

姚瑶没看他,而是微微抬头理直气壮道:“因为在我们府里,只有他们两才是有真情真意的,我佩服他们!”

姚瑶的话自然又在众人心里激起不小的震撼,这是在公然挑衅王府,说王爷无情啊!祖弘毅的脸上青阵白阵,一时哑口无言,还是白舜卿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替祖弘毅圆场,好让他有个台阶下:“嫂嫂这话是不是有失偏颇?偌大一个王府有这么多人在,怎能说无情呢?”

“情是有,可是要看是什么情了,虚情也算情。我很自私,认为男女间的情只可少,不可多,多了就无意义了,是虚情。所以我才说他两是有真情在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来这里,烟月没有因为王府的富贵抛弃她的情人,这个男子也没有因为她嫁人而放弃她,如此坚毅,世间难得。”

祖弘毅知道姚瑶这是在讽刺自己妻妾成群,滥情成性,他自知对不起他的妻子,自打她入府以来就没有过过几天安生日子。虽然嫁进王府享受了许多荣华富贵,可是他没有给她最想要得到的爱。他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但他毕竟是王爷,她当着众人的面数落自己让他颜面扫地,尊严全无。

大家看着祖弘毅怒气冲冲的脸,担心他会不会当众休妻,谁知他服了软,又开始像平时一样嬉皮笑脸,拿出玩世不恭的语气道:“娘子,你说的对,我已经知错了,我答应了要好好陪你几个月,你要是不高兴,我的姬妾都可以赶出府,绝不留恋!你看,烟月已经死了,府里再不会有造谣的人了,以后谁还敢对你不敬,我肯定立马将人赶出府!”

木紫看着祖弘毅诚恳的表情,突然对他有了几分同情。再怎么说他也是当今皇上的儿子,而且他事业全无,应该在其他皇子那受了不少委屈。他能怎么样呢?无非也就是找点俗乐子解解闷,人倒是算不上坏。现在当着全府人的面他还愿意低三下四,可见是有悔改之意的。她又瞧了瞧苌云的表情,想看看他面对祖弘毅的道歉有什么反应,因为苌云一向给人对于情感很寡淡的感觉,她一直好奇若是他有了妻子,他会怎么对待人家?但是她果然未从他脸上看到任何波动,他果然是个不会动情的人!

姚瑶听了无动于衷,冷冷道:“其实你那些姬妾们根本没有乱造谣,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祖弘毅听了如雷劈一般惊骇:“你说什么?她们根本没有造谣?那你为何这么做?”

姚瑶冷笑了几声:“为何?因为我想离开你呀,祖弘毅,我现在每时每刻都想要离开这里,离开你身边,去过清静的日子。她们没有造谣,你根本找不出人,当谣言越传越甚,你就会厌恶我,或者你的姬妾们会一起怂恿你让我离开,这就是我的目的!”

祖弘毅听了身子瘫软,没站稳,往后跌倒,两旁的侍卫忙扶住了他。他颤抖着手指着姚瑶:“好,好,好极了,我的王妃竟想出如此下作的法子逼我让你离开,可以,今日我就成全你,不再让你痛苦!”

说完一向没心没肺的三王爷竟然第一次流出泪水,他没再说话,站起身抚平了长衫下摆独自走了,留下茫然不知所措的众人,还有同样满脸泪水的姚瑶。见祖弘毅离开,她默然站了一会然后出了府门,什么也没带走。

木紫见姚瑶出了门也追上去拦住她道:“王妃请留步!”

姚瑶回头见是前几日在府里见过的小丫头,她抹干了泪水问道:“何事?”

“王妃,我见王爷也不是对你没有情义,何苦要离开呢?”

姚瑶看了看她,苦笑了一下:“终有一天你会懂的,不过,愿你也不会有这天。”

木紫呆呆站在原地,疑惑这个王妃说话真奇怪,句句不说明白,弄得自己高深莫测。这时她听到了青芜的喊声:“芸哥哥,果然是你!”

她听了心道不好,这下苌云师兄的贵公子形象损毁全无,定要恨死自己了!她赶忙又跑进王府见青芜已经用胳膊挽住了他,整个身子都几乎贴在了他身上,墨璃和桃叶见了她直翻白眼,露出鄙夷的神色,可是沈青芜就像看不见似的。

苌云想推开她,但又不想触碰她,只好身子略往另一边歪着和她打招呼:“当时急着追那假老汉,所以没有回应你,别介意。”

嚯,他还会说“别介意”,木紫觉得今天大开了眼界。沈青芜依然满脸灿笑:“我知道的,我当时听声音就认出是你。芸哥哥真棒,为了查案子还不惜扮作粪工,可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呢?”

木紫听了赶忙别过脸不看他,苌云瞥了她几眼对沈青芜道:“事出紧急,突然想到的法子。”

“芸哥哥果然厉害!就算你穿了一身粗布衣服,还提着粪桶子,但依旧好看,完全是不一样的气质。”

苌云已经听不下去她腻歪的恭维,赶紧岔开了话题:“你怎么会和烟月认识?知道她为什么来府中吗?”

沈青芜这时已经把头靠在了他的胳膊上,想了想道:“她以前是上京城有名的景都绣坊里的绣娘,我以前喜欢她的绣工,所以常常托她帮我绣衣服,两人就成了朋友。后来不知怎么她被三王爷看中了,就娶回了家。不过我可真没想到她竟还有个情人!她从未提过,我见她平时聊王爷聊得挺多的,谁知竟不是真的喜欢他,那她来府里做什么?”

木紫想到了昨晚见到的挖地图的人,难不成烟月是被人指使在王府里打听宫里的事情?

白舜卿笑眯眯地看着苌云和靠在他身上的沈青芜:“木紫,你看,你的师兄已经有心上人了,他才不会管你的婚事呢!”

木紫回过神,心像针扎一般难受地看着苌云和沈青芜,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不高兴,明明她早就知道师兄是个寡情的人,就算他平日里会帮忙照顾他的同窗和朋友们,但是若说还有过多的情意实在有点牵强。

她满不在乎道:“那又如何?本来我的婚事就不关别人的事!”

苌云看她面上毫无波澜,心里也有点失落,明明不久前她还会因为他的事生气,难道自己看错了?

白舜卿见他们两并未通情意,哈哈笑道:“自然,自然,心是自己的,要自己做出抉择。那么,在你没有下决心前,我会继续努力。”

木紫听了也不在意,随口道:“随你便吧。”说完她就朝门外走去。

几日后她和桃叶来到了解百忧,身边还跟着阿黄,它进门看到韩老板的黑狗立马跑过去和它嬉闹起来。

韩老板见她来了,脸上露出和蔼的笑:“你们来了,话说你家的黄狗养了多久了?”

“阿黄是我前年在街上捡来的,也不知具体多大了,当时他浑身脏兮兮的,又瘦又小,见他可怜就带回家了。一开始,娘还不想养他,不过他似乎知道我娘不想留他,十分乖巧地站在门口不进来,后来我娘看他的样子可怜就留下来了。”

“是啊,狗最通人性,你的眼神他们都懂。”

不一会儿,苌云和墨璃也进了门,韩老板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命人端茶倒水:“几日不见,二位又长精神些了。”

木紫装作不看他们,一心摸着阿黄。苌云见她头上多了根碧玉穿花发簪,温润滢透,心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戴这些了?

韩老板:“你们今日过来不会就只是来喝茶吧?不说说那天在王府的事?”

木紫:“你都听说了?”

韩老板:“自然,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永安王府的王妃狠下心离开了王府,还听说这几日三王爷在家很心痛,喝了不少酒。所以,你们有没有查到到底是谁放出的谣言?那张地图又是怎么回事?”

木紫:“谣言是王妃自己放出去的,她亲口承认了,至于我们一开始怀疑的烟月姑娘,她和她的情人一起自尽了,所以什么都没有问到。”

韩老板面露讶色:“还有这回事?他们一起自尽了?”

桃叶往嘴里塞了一口甜饼子:“是啊,而且她的情人竟然一直扮作王爷的老丈人和她联系,你说王爷丢不丢脸?”

苌云:“韩老,你知不知道当年将军做好地图后有没有见过清阳公主?”

韩老板搜刮了一下脑海,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许多细节还需要回忆。他想了会道:“好像并没有去见过公主,你是觉得那伙人认为万灵策藏在了公主的寝宫里,他们是去找地图的?”

木紫其实也想到了这层,如若不是为了万灵策,他们何必大费周章要弄到公主的寝宫位址呢?她道:“我很怀疑,烟月和她的情人是为了寻找万灵策的地图才去接近三王爷的,那天的两人应该是得到了消息,想把地图带走,却没想到碰到了我们。”

墨璃:“这事说来也巧,本来我们是想找出造谣的人,可谁知却遇到了想找万灵策的人。”

韩老板哼了一声不满道:“这些人贼心不死,还在惦记我们会的圣物!以后说不定还会碰到更多的人想找到万灵策。”

木紫:“但是现在也只是合理猜测,也说不定他们是去公主的寝宫偷别的东西。”

苌云:“我见那天挖地图的人还有烟月的情人的相貌都不像我们国的人,若是还有外族觊觎万灵策,事情就更加复杂了,说不定是想获得力量对付我们。”

韩老板摸摸胡子叹道:“要警惕啊!赤狄和东虞还有南边的蛮族一直都对我们的国土虎视眈眈,若他们找到合适的时机,说不定又要开战,所以,万灵策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千万别被别人抢先了一步。话说,当年灵主把万灵策交给定国候的事只有几个护法才知道,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

木紫:“也不一定是会里的人,你们灵主当年的一举一动肯定都受人关注,说不定他一路都有人跟踪。再说,定国候也是位耀眼的人物,他身边也眼线众多。”

韩老板:“所以,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还有哪些人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会有什么动作。”

正说着,解百忧的伙计来报门口有一个士兵说是要见韩老板,众人诧异是什么兵士要见他?

韩秉乾吩咐伙计带他进来,然后见一个穿盔戴甲的士兵走进来恭敬地呈上一封信,说是永安王爷让他带来的。韩老板接过信打开看了一会,笑道:“这位清闲王爷果然闲不住,邀请我们一起去参加花芳宴,诸位可有兴趣呀?”

木紫听了跳起来拿过信纸读到:“各位英豪,多谢相助铲除府内隐患,现鄙人为了答谢,亦为庆贺新生,特备腊冬花芳筵席邀请诸位盛临,寒冬岁月,尽赏春花,岂不美哉?”

苌云歪头看着信的背面:“后面还有字,好像是特地写给你的。”

木紫又把信纸翻过来见上面写着:“木姑娘,别忘了还有你的银子要取。”

她高兴地拿着信纸在厅堂转起了圈:“王爷果然守信,没有忘记我的银子,看来我们家从此就要发家致富了!”

桃叶也高兴地跟着欢呼:“别忘了还有我们一份。”

木紫:“那是自然,人人有份!”

桃叶:“不过他说的腊月赏花是什么意思?”

苌云:“就是这个意思,虽然我们也不明白十二月的天哪有许多花可赏?莫非是去赏梅?”

韩老板摸摸胡子:“届时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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