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娘

“司空苌云!你不能仗着你课业好,武功强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夫子说了,救自己的同窗理!所!当!然!”木紫气不过,站起身和他理论。她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好显得苌云救她不过就是随意搭把手,而且于情于理是应当的,这样自己就不会显得欠了他很大的人情。

桃叶拽她衣服,示意她快点坐下。

苌云不理她,当做没听到,依旧正襟危坐喝自己的茶。

她心里愤愤不平,今日都遭到他两次欺辱了!等我武功高了,定要将他打趴下,哼,本姑娘咽不下这口气。

“别理她,她其实知道自己欠了师兄很大的人情,图嘴上便宜罢了。”桃叶小声向苌云和墨璃道。

听到连自己的好姐妹都不帮自己说话,她更加苦闷:“小桃叶!这才多久,胳膊肘就不向着我了?”

墨璃笑道:“对了,这么说苌云兄也会武功?我一直想找人比试来着,看看自己到底练得怎样,要不我们切磋切磋?”

苌云听了来了兴趣,他见墨璃无人指导却能将剑舞得行云流水,可见他天赋极高,还肯勤奋练习。他在书院没有对手,平日里只能自己单独练功,实在没什么趣味,这下认识了一个终于能和自己对打的人,可以说是遇到知己了。

“愿意奉陪。”他放下杯子,和墨璃来到了小院中。

苌云没佩剑,就和墨璃两人比试拳脚。

两人摆开架势,说句:“承让。”接着快速向对方奔去,似乎双方都没打算让着对方。

“他两是来真的!”桃叶惊呼。

木紫目不转睛看着两人的动作,苌云一招一式都极标准到位,他动作看似柔软,但每次发出去的拳掌都极带力气,就在接触到对方的那一瞬间,力量达到顶峰,迅勇喷出。而且不知他使的什么步子,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脚,只能看到两脚的步子状似莲花。可以说,他的这套动作又狠厉又好看,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打得人痛还得打得美,要求真高!

墨璃看得出如他自己所说,极爱练武。他虽没接受过正经训练,却能见招拆招,虽然动作有些杂乱却使用得熟练也巧妙,而且他力气很大,刚劲十足,没让苌云占到半分便宜。

苌云见没能击倒墨璃,他加快动作,又使出了一套拳法。只见他全身运气,步子变换,手掌出拳繁复,招招击回了墨璃出的招式,然后瞬间绕到了他的身后,出了一掌,最奇的是,木紫这时能闻到一阵梅香环绕,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墨璃受了一掌,往前踉跄了几步,但并没摔倒,他知道是苌云没有使出全力,才不至于伤到他。

他向苌云抱手谢道:“司空兄,受教了。我学艺不精,甘拜下风。”

苌云收了手,连忙道:“快别这么说,你已经做得非常不错了,如果能有老师悉心指导,日后定能超过我。”

墨璃脸红道:“不敢不敢。”

木紫和桃叶看得过瘾,拍手叫好。木紫这时早就忘了和苌云间的过节,马上跑过去好奇地问:“师兄,刚才那阵梅香是你发出来的?”

墨璃道:“我也闻到了,是怎么回事呢?”

苌云笑道:“我这套功夫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依花而创。据说祖师爷当年非常喜欢花,常常观察花在一年四季中的形态和特点,然后结合已有的拳术创立了繁花八式。虽然拳式形态娇柔了些,但是出力极猛,算是柔中带刚的典型。至于花香,那是祖师爷的一点小情致,在出拳时顺便撒点花粉,好增加气氛。”

众人听了大惊,这是哪位祖师爷,竟如此可爱!真正是刚柔并济,还浪漫有趣,武术本来是伤人用的,他还要加点花粉烘托气氛,一下子就让本事残酷的事情变得柔媚起来。

桃叶道:“创立拳法的这位祖师爷真是个有趣的人!”

木紫赞同地点点头道:“八式有哪八式呢?”

苌云道:“八式都依花而创,有莲、梅、菊、海棠、兰、茶花、牡丹和桂花。”

桃叶道:“哇,都是好看的花。”

墨璃:“这是依功夫等级排列的么?最厉害的是桂?”

苌云道:“没错,是桂花。我也不知是为什么,可能祖师爷喜欢桂花吧。”

木紫道:“桂子虽然样貌是这些花中最不起眼的,但是清淡雅致,芳香浓郁,闻来沁人心脾,我也最喜欢桂花。”

墨璃:“这山中也长有大片野桂花,每年秋天,只要去到有桂花的地方,就像进入了仙境,那香味确实吸引人。以前我奶奶还会采些桂花做糕点,泡酒喝,都是极好的。”

木紫道:“来年秋日,我们也一起来赏桂花,如何?”

几人纷纷赞同她的提议,甚至期盼明年早点到来。

**

木紫还没进书院的门,就和桃叶听到了熟悉的叫嚷声,只听道:“爷爷我总算是回来了,你们想我吗?二宝你个兔崽子,看到爷爷我都不欢迎,这么快就忘记我了?想当初是我单枪匹马从熊的口中救下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忘了我?”

“这是...”桃叶听到声音睁大了眼睛,表示惊讶,不知自己听错没。

木紫点点头道:“没错,是他,鲍余回来了。”

两人推门进去,果然看到他坐在桌子上,一条腿翘着,正在“高谈阔论”,见她和桃叶来了才马上从桌上下来,过来殷勤鞠躬道:“木兄,桃兄!好久不见。怎么没见苌云兄?”

大家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为什么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刚说完,苌云从门外进来,看到鲍余向他道好,鲍余赶忙恭敬鞠躬九十度回敬了礼。

鲍余道:“多亏了各位爷向夫子求情,我才得以重归书院。过去是我不对,谢谢你们不计前嫌。”说完又对着他们鞠了一躬。

大家看得更加迷惑,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司空苌云和木紫还要去找夫子说情?难不成他们要做圣人?肚量这么大!

木紫摆摆手道:“行了,之前已经说过了,就不用再提了。以后大家还是好兄弟。”

鲍余看到苌云身后还跟着一个穿墨色衣服的少年,以为是他的书童,道:“哟,这位是?”

苌云介绍道:“哦,这位是我们的新同窗,是我的朋友,名叫墨璃。”

鲍余:“墨璃?除了墨子,我还没听说谁叫这个姓的,墨色的琉璃?有点个性。”

李佑道:“也可能取意自谐音‘莫离’,不要离别。”

墨璃挠挠头,一脸不知所以然:“我也不知,反正自出生就是这个名字。”

正聊着,夫子进来了,他早已知晓苌云和木紫又给他带来了新学生,心情大好。

他见到墨璃,看他身正貌端,虽出身草莽,但言行举止

礼貌有加,很是喜欢,不停摸胡子,嘴里发出称许声。

“听说你还会剑?可否耍一段给我看看?”

“若能得到夫子的点拨,当然求之不得。”墨璃红了脸,毕竟第一次在老师和同学面前舞剑,他还是感到紧张。

不过他很快镇静下来,摘了根树枝做剑飘然舞动。书院的学生都过来围观,赞叹不已。

李佑道:“没想到墨弟的剑法如此好,你们怎么认识的?”

苌云:“偶然在街上碰到的。”

李佑:“街上还能碰朋友,不像你啊!”

木紫:“是先遇到了我,别听他胡诌。”

李佑:“这就说得通了,若是陌生人撞到苌云师弟,怕是只能得到一句‘对不起,但请离我远点。’”

众人哈哈大笑。

苌云叹道:“师兄啊,什么时候你也开始拿我打趣了?”

墨璃打完一套剑法,恭恭敬敬站到夫子的面前。夫子却面色有些凝重,问道:“这套剑法是谁教你的?”

墨璃:“无人,是从一本书上自学的。”

“哇,自学!”众人听了更加惊叹不已。

“那本书叫什么?”夫子又问。

“书上的封页被撕了,不过我认不了几个字,估计看了也不认识。书前些年也被奶奶烧了,她不准我习武。”

夫子点点头:“好,你天生力道猛劲,但是因为很多东西都是自己摸索,领悟不精确,需要调整许多习惯和动作的要领。你的剑法颇为罕见,我不能说熟悉,回头我帮你找找适合教你剑法的师傅,希望你日益精进,学有所成。”

墨璃听了感激不已:“谢谢师傅。”

见夫子今日收了新弟子心情颇好,木紫搀着他的胳膊把夫子拉到一边笑眯眯看着他,笑得夫子一阵胆寒:“你有事直说,做什么这么殷勤?”

“对自己的老师再恭敬也不为过,怎么能说是殷勤?嘿嘿。”

夫子拿她没办法,叹口气道:“就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学生,说吧,何事找我?”

木紫又压低了声音道:“夫子,您听说过万灵会吗?”

钱夫子的脸陡然变色,如晴空突然罩了一层乌云:“你从哪听说的这个?”

她见夫子表情大变,知道夫子必然忌讳提这个,胆胆怯怯道:“就...偶然上街时听人提起,因为好奇所以想问问您。”

“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要再打探这件事情,明白了吗?万灵会是朝廷的逆鳞,只要发现任何苗头就会严厉打压,到时别引祸上身!”

夫子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到头顶,浇灭了她的好奇心,她转过身看到苌云正看着她,她冲他摇摇头,苌云会意,看来从夫子这也问不出什么头绪。

放学后鲍余提出请大家吃饭,庆祝自己重获新生!木紫听说能下馆子打牙祭,乐不可支立马答应。苌云本想回家,他一向不喜热闹的地方,也对美酒佳肴没甚兴趣,但是木紫和鲍余热情地拉住他,非要他一同前往。

木紫悄悄对鲍余道:“到时我们要找机会给苌云师兄猛敬酒,喝他个烂醉,就不信他还这么一本正经。”两人说到这,想象着苌云喝醉后大出洋相的样子,笑成一团。

墨璃不明就里,不明白他们笑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桃叶把他拉到一旁:“别理他们,不知这回又在捣鼓什么鬼主意。”

一群人从未这样一齐上街,三五成群,热热闹闹,心情就如三月春阳般明暖。他们经过“解百忧”,见里面又围满了人。

“这家老板有两把刷子,每日生意都这么兴隆。也算奇人了。”木紫也向里张望,不过她什么也看不见。

“我觉得他就是个骗子,搏个噱头,怎么可能什么要求都帮人实现?”李佑道。

“不管怎么说,能帮人解决了问题就是好事,其它不重要。”木紫道。

苌云也朝里看了一眼,回想起那天老板的眼神,突然好像感觉在哪里见过。

这时,前面传过一阵喧闹,敲锣打鼓,响声震天。众人到跟前去看,才知道这里正在举行诗赋招亲。

比试台就搭建在一家饭馆前面,大红色的绸缎结成花状,挂在两边的柱子上,喜气洋洋。擂台上摆了两张金丝楠木案桌还有椅子,参与比试的男子要在半柱香里写出一首诗或者赋,由新娘子选出她钟意的作品。当街的百姓都朝新娘呼喊祝福,希望她今日能觅得佳婿。

木紫本来只注意到了擂台精美豪奢的布置,抬头才看见原来新娘子和她的两名丫鬟已经站在了二楼观望。

她的丫鬟钗环服饰都与寻常人家的不同,想必这位女子应该出身不凡。她端端正正站在那里,双手垂在身子两侧,这时一阵风吹来,轻微撩起了她的盖头,露出似雪莹白的肌肤,一张樱桃口涂抹朱丹红,更衬得她柔艳万分。虽然只撩起了一点点的盖头,新娘的下半张脸袒露无遗,是一张娇俏的小瓜子脸。

微风拂过,新娘的身上馨香扑鼻,味道虽然有些浓,但更增了一抹妖冶。

众人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更加撩拨起他们比试的热情。下半张脸都这么美丽了,自然上半部分也不会丑,说不定更加艳丽。众人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双含娇带俏的多情眼,远黛似墨的柳叶眉。

台上的主持者看见大家痴愣的脸,得意洋洋道:“现在招亲比试正式开始,有哪位公子愿意上来呀?”

鲍余毫不客气地举手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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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兽异闻录
连载中留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