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不说,宋子意做的这道红烧肉味道还是不错的。色泽鲜美,味道肥而不腻,虽是比不上宋叔做的,却在这异国他乡里算得上出挑了。
蒋时隐一边大快朵颐,明明都被香迷糊了还要嘴硬:
“比宋叔做的差点。”
宋子意直接伸筷子将蒋时隐又一次夹向红烧肉的手打了下去。对方吃痛的收回手,边揉边嘟囔:
“干什么。”
“嫌差就滚出去吃面包。”
蒋时隐翻了个白眼,竟真的开始赌气不去夹肉。他捞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就见手机里顿时炸出数十条来自蒋母的短信。
“儿子啊,怎么样。”
“小宋刚才跟我要你的电话,也没说为什么。”
“你俩现在不在一起吗?”
蒋时隐吓了一跳,赶紧给蒋母回去消息:
“妈,我没事,我跟宋子意现在在一起呢,你不用担心。”
“哦,那就行。”对面几乎秒回,“吓死妈妈了你知道吗,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条消息,妈妈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呢。”
“没,怎么可能。”蒋时隐嘴里咬着筷子,用舌尖去嗦筷子头上残留的味道,“刚才宋子意做饭,我给他打下手呢。”
其实根本什么忙都没帮。
“这样啊。”隔着屏幕都感觉蒋母松了一口气,“好好好,儿子长大了,学会给人做饭打下手了,值得表扬。”
蒋时隐刚想说不必这么哄自己,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就见对方发过来一个五千元的红包,备注是“奖励儿子长大了”。
心虚地摸摸鼻尖,蒋时隐飞快打出一句“谢谢妈”,领了红包就摁灭了手机,一句都没再多解释。
可等关了手机他才细细咂摸过味来,猛地一抬头,嘴里叼着的筷子都掉了一根,“等等,不对。”
宋子意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一抖,原本要进嘴的肉掉到了桌子上。他心疼地拿起肉来拿纸擦了擦,然后扔进了蒋时隐碗里,语气不爽。
“发什么神经?”
“刚才……我妈说你跟她要我的电话号码来着。”
“所以呢,”宋子意重新夹起一块肉往嘴里放,说出的话颇有些口齿不清,“你到底想说什么。”
蒋时隐一副被耍了的样子,“你不是告诉我你是写了代码开了我户吗?”
“唉,”宋子意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要不回家让你爹妈带你去查查吧,总感觉你像是医院抱错的假少爷,怎么智商一点都没随你爹妈。”
“嘿,你这人什么意思,”蒋时隐终于反应了过来,开始对着他吹胡子瞪眼,“你骗我还有理了?”
“我跟不止一个人说过类似的话,最后信的人只有你。”
“……切,这不恰好说明我单纯么。”
“嗯嗯嗯,”宋子意懒得再理他,站起身来去找保鲜袋,准备将没吃完的红烧肉打包放进冰箱。转过身前还不忘嘲讽一句,“你单纯,全世界都是骗子。”
蒋时隐被骂得没了脾气,只能泄愤一样趁着宋子意去拿保鲜袋的空隙偷偷多夹了好几筷子的红烧肉往嘴里扔。
切,等我的《怎么不带脏字骂人》到了,看我如何怼死你!
一边想着,眼前的东西被套上保鲜袋收走。蒋时隐抬头,就见宋子意垂着眼在收拾桌上的饭菜残局。
宋子意身上的围裙还没摘,当初蒋时隐随意买的红白格子围裙扎绳束在他腰上显得他的腰很细。从下往上看的角度,能看见宋子意的睫毛是很长的,随着呼吸和动作一颤一颤,像翩飞的蝴蝶。
其实这家伙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好看的嘛。蒋时隐禁不住想。很莫名的,他抬了手,想去碰一碰宋子意的睫毛。
宋子意躲都没躲,只是在他的手指离自己眼睛还有一厘米的距离时开了口:
“手闲就去把碗刷了。”
蒋时隐愣了一下,把手抽了回来,点了点头。
一直到他在厨房戴上手套刷碗的时候他还在复盘自己刚才的行为:
“我刚才怎么就这么手贱呢。”
……
因为第二天的宋子意有早课,所以他特意起了个大早。想着自己是来做厨子的,早饭该做也得做,便揉着被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进了厨房。
于是蒋时隐醒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宋子意系着那条红白格子围裙,一手翻菜谱,另一只手拿着锅铲在锅里翻腾煎蛋的样子。
“你起得真早,”蒋时隐一头乱发翘得要上天,他打了个哈欠,问:“在做什么?”
“自己看。”
“哦。”
顺着对方的动作望去,就见锅里的煎蛋已经金黄,滋滋冒着油。宋子意头埋得很低,像是在仔细辨认菜谱上他爹的字迹。
再煎十秒钟就可以翻面了。
“那你忙,我先洗漱去。”蒋时隐伸了个懒腰,显然还没睡醒。毕竟昨天晚上两个人折腾得太晚,等他刷好碗上床都已经快三点了,偏偏今早还要七点起,只睡四个小时,可把蒋时隐困得不轻。转过身去前,他看见宋子意左边头上有一缕睡觉时压翘的呆毛,鬼使神差地摸了一把上去。
由于他这次是站在宋子意身后,因此他的动作根本没被宋子意察觉。对方只觉头上突然热了一下,连带着他给煎蛋翻面的手都发颤。
“你头发翘了,”蒋时隐欲盖弥彰地解释,“给你压一下。”
男生还没睡醒,声音里带着喑哑,语调也比平时慢很多。此时传到宋子意的耳朵里,竟莫名有些撒娇的意味。
这次宋子意没再嘴毒骂他,安安静静地等对方离开了厨房,自己默默将煎蛋和刚烤好的面包组合,做成了两个简单的三明治放到了餐厅的桌子上。自己的那一个被他塞进包里,一起带出了门。
于是蒋时隐从浴室出来看到早饭的时候,宋子意早已经离开家了。
在餐桌旁坐下,蒋时隐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边嚼边给宋子意发消息:
“你怎么走了。”
“走这么快干什么。”
对方的回复很简洁:“要等公交。”
“不用啊,我有车,可以捎着你的。反正都是一路的,这么见外干什么。”
但这条对方没有再回。蒋时隐想起来就会拿起手机看看,一直到了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他从化学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对方都没有再回。
倒是李诚,脱掉在实验室穿的大褂后就拍上了好友的肩,一脸贱兮兮地笑:
“诶,你一早上看了八百遍手机了。怎么,谈对象了?”
蒋时隐又一次按开手机,看还是没有回复,心里竟有一丝失落。他把手机掖回裤子口袋,摇摇头:“没什么。”
“哎呀,你这就没意思了。瞒着谁也不能瞒哥们啊,亏咱俩一条裤子长大的呢。”
蒋时隐终于笑了下,“真没有,谈了一定告诉你。”
“那……”
话还没说完,就见对面有人走了过来。男生怀里抱着一大摞书,带着个半框的眼睛,低垂着脑袋,左边的头发还有一缕翘着,俨然是刚下课的宋子意。
在对方走近的时候,蒋时隐抬了抬手,“嗨”字刚出来,宋子意就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去了,看都没看他一眼。
“谁啊那是?”李诚回头看了宋子意一眼,“你这么个大帅哥打招呼他都不理,这么狂?”
蒋时隐还有些尴尬,原本抬着的手垂下之后无意识地两根手指蹭了蹭,好像想起了今天早上碰他头发的触感。
头发这么软,人怎么这么硬。
“喂,时隐,阿隐,hello?人已经走远了,理我一下好吗?”
蒋时隐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他,“怎么了?”
“哎呦不是我说啊蒋时隐,”李诚八卦地眯起眼睛打量蒋时隐,“你不对劲,十分有二百五十分的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啊,”蒋时隐习惯性地挠头,“还有,你才二百五。”
“行行行我二百五。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刚才那个男的?”
蒋时隐走着平路突然被他的话绊了个踉跄,脏话脱口而出:
“李诚,你有病就去治好吗?喜欢他?我可是直男!之前那个谁你又不是……”
“直男怎么了,”李诚理直气壮,“就我女朋友看的小说里,直男也是能被掰弯的好不好。懂不懂啊土狗。”
“……跟你这种傻逼没话说。”
两个人打打闹闹到了校门口。李诚的女朋友正站在那里等他一起走。女生留着长发,马尾低低束着,刘海盖住了一半眼睛。她有些怕生的样子,看见蒋时隐就社恐发作,不自觉往李诚身边躲了躲。
蒋时隐被这个小动作打击到了,满脸悲痛地看向好兄弟。
“你女朋友很怕我的样子。”
李诚看了看蒋时隐的样子:五官立体,稍稍有些凶相;银灰色的头发,耳朵上还很骚包地打了耳钉;穿了一身当下最潮流的破洞裤和设计感十足的上衣,明明怎么看怎么帅,怎么还能让人害怕呢?
那女生拉了拉李诚的衣角,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
“我女朋友说她有潮男恐惧症。”
“……”
呵呵。
……
回到家后,就见宋子意单肩背着书包正站在门口。相比于蒋时隐的穿搭,宋子意就简单很多,仅是普普通通的白衣黑裤。蒋时隐走近时,对方还在埋头发信息。
蒋时隐这才想起他没给宋子意钥匙,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凑上前去准备开门。
“给谁发消息呢?”蒋时隐掏出钥匙插入锁扣,问。
宋子意愣了一下,随即无语道:“警察。你这个点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在大街上被自由M人崩了,打算叫警察给你收尸。”
“……”
呵。呵。
就应该再晚一点回来,让他多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