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萍的询问没有什么收获，刘柠交代内勤小女警取了DNA和指纹将人送出了警队，转身看看小龙：“你跟着老卫去查查这个李萍和王二民的夫妻关系，夫妻在邻居亲戚里的口碑如何，还有他们为什么没有小孩……还有，王二民在哪家医院看的牙。”小龙一一记在手机上，点点头离开，刘柠想了想，突然疾步赶到物证室，周伟看他去而复返，有点意外：
“怎么了。”
“我给你的药，取指纹了么？”
周伟被他问的一愣：“药盒的指纹报告我不是都交给你了吗？”
刘柠一拍脑袋：“坏了，是我的疏忽。”说我也不理周伟懵圈的表情，直接往放着质谱仪的仪器室跑，一进去正看到何涛拿镊子去夹证物袋里的胶囊。
“你先等会儿！”刘柠一声断喝吓得何涛手一抖，不过好歹是资深技术警，胶囊还是牢牢夹在镊子上。
“对不起，吓你一跳。”刘柠走过去看着那个胶囊：“你开始检验这两种胶囊了吗？”
“还没有啊，我先做的两种药片。”何涛也懵了：“怎么了？”
刘柠总算放心，笑了笑：“没事，我要取指纹。”
“给胶囊取指纹？”
“嗯。”
物证室内，周伟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得到答案后还是不解： “然后呢？”
刘柠想了想：“之前云涧分局不是把跟死者一起喝酒的仨人的指纹传过来了嘛？”
“对，魏头儿已经送来比对过了，事故车上没有这仨人的指纹。”
“胶囊上如果有指纹，你拿他们的指纹进行比对，然后再把药给何涛送过去。”
“好。”
离开小杨的病房，范芃菲带着李鹰驾车离开医院，却没有回刑警队，李鹰看出路线不对问时，范芃菲笑了笑：“我有点新想法，咱们重回现场验证一下。”
李鹰听她这么一说也打起了精神，等到了现场，范芃菲一边沿着上次拉了警戒线的地方看，一边对李鹰说：“之前勘察江同学被害的现场时我就隐隐觉得不对，按说案发现场虽然看着隐秘，但离校园主干道也不算远，只有那一小片被灌木圈起来的区域非常不容易被看到，受害者应该不会抄近路抄到灌木丛里，所以这个凶手一定是很熟悉校道周围的情况，短时间内就能将被害者制服拖进灌木丛，所以说……”
“所以说，犯罪分子是在校园附近居住甚至是职工或学生的可能性很大？”
“对，”范芃菲肯定了李鹰的说法：“而且今天小杨的话，让我更加确定了这个推断，小杨被凶手盯上以后很快就逃脱求救，之前校方也说过曾经到现场找过凶手，只不过小杨没有被拖到那个灌木丛，他们当时没注意那里……”范芃菲看看周围：“你看，这片草地和灌木丛走过去就是学生们聚集的湖边，另外这边是校道，出事那天十好几个老师和校工在这儿搜寻凶手，都没能抓住他，说明什么？”
“说明凶手一定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包括逃跑路线，甚至还有藏身地点？”
“对。”范芃菲点点头：“还有一种更可怕的情况，凶手就混在那天参加搜寻的校工当中。”
“贼喊捉贼？”李鹰瞪大了眼睛。
“狼喊抓狼。”范芃菲脸色一沉：“决不能让他再害人！”
“那我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凶手的逃跑路线或藏身地点。”
“好，我还得给周伟打个电话。”范芃菲点点头。
刘柠关心那些胶囊上的指纹，听完卫平和小龙带回的王二民家庭关系线索就奔了物证室，一推门正看到周伟站起来：“正好，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两种胶囊上都有两个人的指纹，一个是死者王二民的，另一个不是那仨人的。”
“还真有人动过王二民的药？”
“对。”
“你说……除了病患，还有谁能动病人的药？”
“大夫？”周伟试探着问了一句，刘柠却摇摇头，刚刚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思绪，却被周伟接下来忙碌的事情牵扯了注意力：
“这是大学城案的衣服？”
“嗯，是小杨的，范芃菲今天去跟她了解情况，得到了新线索，让我重新检验衣物。”
“好，你忙吧。”刘柠刚要推门，卫平先打开半扇门冲他笑：“阿姨过来了，好像是给你送饭送衣服。”
“呀，刘队，妈宝柠柠，我好羡慕~”周伟手上没停，语气荡漾地槽了一句。
“好什么好，这跟拘留的有啥区别？”
他笑着撂下这么一句出门回了自己办公室，留下卫平和周伟面面相觑：“送饭送衣服……”
“我竟无法反驳……”
刘柠回到办公室，先抬头看了看表，刘母无奈叹气，瞪了他一眼：“行了我的刘大警官，天天就知道看表，吃饭也耽误你工作了？”她这么说着放下手里的一个包，再指指桌上好几个饭盒：“赶快吃饭！”
“嗯。”刘柠打开饭盒食指大动，抬手就要捏饭盒里的烧麦，刘母起身打了他“爪子”一下：“洗手！”
刘柠笑呵呵地抽桌上湿巾擦手，刘母打开椅子上的包拿出几件衬衣往他办公室衣柜里挂：“外套可以凑合，衬衣总得换……”
“嗯嗯，谢谢老妈。”刘柠翻箱倒柜找出了筷子，刘母看他饿的什么一样，又好笑又心疼：“天天忙起来连食堂都不去，总吃泡面那行，哪怕你点个外卖呢，叫我来也行啊……还大侦探呢，离了工作就得靠老娘，你们这些男人，自理能力跟工作能力往往成反比！还不是全靠老妈媳妇儿，你说你也不找……”
她这样碎碎念着，刘柠的筷子却停在半空，刘母愣了愣：“怎么了，老妈还说不得你了？”
“您刚刚说什么？”刘柠的样子不像生气，眉头却皱了起来。
“我说你……自理能力太差……”
“不对，后面那句！”
“事事都得靠老妈和媳妇儿？你还不找媳妇儿？”
“对啊！”刘柠扔了筷子起身往门边走，刘母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刘柠转过身老高的个子却“啪叽”一下把脑袋枕在了自家老妈的肩头：“娘亲您怎么那么聪明啊，我一定是遗传了您啊~哈哈~”说完就跑出门直奔证物室。
刘母愣在自家儿子办公桌边，看着没怎么动的午饭叹了口气：“多大人了，还撒娇！”她环顾四周，忍不住想起自己因公殉职英年早逝的老公，当初也是这样……
“没关系的，儿子比你聪明，随我……”刘母喃喃道，叹了口气将饭盒盖上，提包溜达出了刑警队。
刘柠推开物证室的门，正遇到何涛拿着检验报告进来，刘柠顾不上理他，直接拍了拍周伟的肩膀：“把胶囊上发现的指纹跟王二民的妻子李萍的进行比对！”
周伟愣了愣，也一拍大腿：“对啊！我的锅我的锅。”
“不是你的锅，是灯下黑。”刘柠安抚地拍拍他肩膀，和他一起盯着屏幕，在看到屏幕上指纹同一认定的结果时，刘柠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我就觉得那个药盒不对，王二民一个糙汉子，怎么会过得那么精细……果然是。”
“你要是看了我手里这份报告，我估计案子就差不多破了。”何涛这时候才插进话来，刘柠拿起报告看了看：“有甲硝唑芬布芬。”
“对，我对药盒里四种药物进行了监测，其中有一种胶囊里是甲硝唑芬布芬，与死者胃内容物里的药物成分相同，其他三种分别是营养药，清热解毒软胶囊和钙片。”
听了他的话，刘柠一扬眉：“甲硝唑装在了鼻炎清的胶囊里。”
“没错。”何涛点点头，刘柠长舒了一口气：“申请搜查令，再提李萍，案子快破了。”
审讯室内，刘柠看着对面一脸死灰的李萍，明白这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已经非常脆弱了：
“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怀疑你，毕竟案发当时你还在离云涧好几十公里外的市区……不得不说你的计划还是很严密的。”
座位上李萍瑟缩了一下，咬牙没有开口，刘柠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知道在药盒上留下指纹会加重自己的嫌疑，但你不明白，恰恰是因为你没有在药盒上留下指纹，却在胶囊上留下了指纹，让我们锁定了你……你是在你家写字台上用鼻炎清的胶囊壳灌入了甲硝唑吧？还要我继续问吗？”
李萍抬头看了一眼刘柠和卫平，泪水落下的同时也面露愤恨的表情：“我忍了他十几年……最忍不下去的就是他一喝醉就打人骂人，自打知道了甲硝唑配酒能要人命，我就下决心要让他死在这上面……”
李萍对犯罪行为供认不讳，也说出了杀人动机是难以忍耐男方无休止的家暴，看着犯罪嫌疑人被带出审讯室，刘柠与卫平对视一眼，目光里有轻松也有唏嘘。
“破了这种案子，有时候心里反而堵。”卫平收拾着桌面上的材料，叹了口气：“打老婆算什么本事，老婆不是用来疼的吗？”
刘柠也叹了口气：“要是天下当老公的都像你这样想，民事纠纷和刑事案件都能少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