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个周末没啥案子，刑警队立功加上大成、小龙两名新成员加入，刘柠就在周日下午约了全队有空的人来到警局对面的家常饭馆聚餐庆祝。
欢声笑语中，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端上桌，周伟把桌上的啤酒一一打开递给大家，刘柠却婉拒了：“今天我带班。”
“哦~老大狡猾狡猾地……”周伟回手把酒递给卫平：“把我们折腾到单位附近，然后自己解散直接回办公室。”话是调侃，可警队大家都明白，其实带班的人只要确保在桉东市内24小时待机就可以，自家老大这种在单位带班的可以说是责任心过度了。
大家吃吃喝喝的渐渐就从集体聊天变成了三五一伙，周伟拉着小龙和何涛探讨编程方面的事情，何涛第一次知道这个一起奋战翻过垃圾桶的年轻警察就是互联网上有名的红客“阿Bill”。顿生不真实感……
李鹰从卫平那里知道了大成曾经是全运会柔道亚军，兴致勃勃地跟他约了改日切磋，贺铼一时兴起拿盘子里的鸡腿给小徒弟小卓解释为啥放血干净程度会影响尸斑的位置和深浅，搞得小卓本来就黑的小脸儿更黑了，范芃菲和刘柠则笑呵呵看着他们瞎侃，酒过三巡上了主食，刘柠看着相熟的老板累得满头大汗，从桌上抽了张纸巾给她：“今儿怎么都是陈姐你上菜，小杨呢？”
“嗐，说是今天下午要回学校交报告，说好了晚上店里开始忙活之前赶回来，现在也没回，不知道是不是不太顺利，我也没催她。”
“学生嘛，难免身不由己。”刘柠点点头。
被称为陈姐的老板做的小本生意家常菜，大厨是她老公，这几年生意好了，才招了个周末打工的大学生小杨，两个妹子年龄虽然差了不少，但脾气相投，小杨就跟自家老板处成了姐妹，陈姐给她的待遇不错，临时打工也变成了长期兼职。
聚餐快结束的时候，陈姐突然跑进房间，刘柠还以为她是进来结账的，虽然平时都是在柜台结，他还是伸手去掏钱包，却不想陈姐跑进来直接拉住了范芃菲，对着他俩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俩谁能送我一趟，小杨出事儿了，她家人又在外地，我得去医院送钱去！”
“啊！”范芃菲一听也急了：“刘柠得带班，我送你去。”
“好！”看着俩人风风火火地要走，刘柠和大家也起身准备结账离开，习惯使然让他问了一句：“小杨怎么了，被车碰了？”
“不是。”陈姐抓着柜台里的一百块钱人民币往包里塞：“她说有人要非礼她，她拼死拼活才跑掉，挣扎的时候崴了脚挺严重的，大夫说要住院观察。”
刘柠听了一愣，跟范芃菲对了个眼神：“带贺铼一起去，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陈姐虽然不明就里，但跟着个大夫——虽然不是看活人的大夫——还是让她更放心了些，慌慌张张拉着范芃菲和贺铼走了，刘柠让没什么事的都回去早休息，自己回到办公室，坐在渐渐黑沉下来的办公室里一边拆开佩枪擦着，一边闭目养神。
多少有些不放心。
刘柠眯着眯着就眯着了，直到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上脸颊，他睁开眼睛，正看到范芃菲慢慢打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将桌上的枪放在了里面。
刘柠心里有点后怕：
“你说我是不是太大意了，居然忘了把枪收起来。”
“哎呦我的妈呀，醒了也不吱一声！”范芃菲回头一脸吓着了的表情。
刘柠把身上盖的毛毯又往上拉了拉：“吱。”
“噗……”范芃菲笑着坐到他对面椅子上：“既然醒了就听我汇报一下案情吧。”
她这句让刘柠彻底醒了：“什么情况？小杨那儿的事情么？”
“对，一开始我们希望只是行为不端的人临时起意什么的，不过听完小杨的叙述，我觉得这是一起有预谋或者习惯性的骚扰女性甚至意图非礼的行为，而且从小杨脚踝处的扭伤和手腕被用力抓掐的淤痕来看，她的确是拼尽全力才逃脱的，而且能逃脱的主要原因是陈姐怕她晚上经常很晚回学校不安全，自制了辣椒水喷雾给她防身，小杨今天用了，才得以逃脱，不然恐怕真的要出事了。”
听着她的话，刘柠的脸色慢慢凝重了起来：“这么说，还是个很危险的犯罪未遂？”
“对，而且小杨说，当时那人还威胁她自己有刀，已经捅了一个女学生，让她乖乖听话，我已经跟当地派出所联系过了，不过因为现在正是大学生实习期间，那个地段又是大学城，所以学生一时不回校也可能不会引起校方的注意，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人为了让小杨就范而吓唬她的话。”
“但还是要防备……”刘柠坐直了身子，慢慢叠好了范芃菲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属地派出所怎么说。”
“他们表示经过初步了解，小杨出事之后，A大校保卫处就对事发地点进行过搜查，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我们也跟派出所去实地看了一下，线索很少，取了几个脚印交给周伟了，派出所的同志还是倾向于这是治安案件，不过也表示最近会放便衣在那里巡逻，也会和周边大学的保卫处都打个招呼，不过我分析罪犯这次没有得手，也很可能会沉寂一段时间。”
“嗯。”刘柠点点头：“线索太少，很难判断案件性质，小杨怎么样了？”
“小杨状况还好，就是吓坏了，我们简单问了情况，她慌乱之下能记住的也不多。陈姐通知她先生暂时闭店休息留在医院照顾她了，不过小杨挣扎当中挠过那个歹徒，贺铼取了样，正在查DNA。”
“好，辛苦你们了，虽然希望是虚惊一场，但也不能大意。”
可他们善意的希望并没有被天意成全，还没到上班时间，属地派出所的电话就来了。
范芃菲一脸沉重推开刘柠办公室的门：“学苑派出所的同事告诉我，他们今天早上在A大校区荒地里发现了一具白骨化的尸体，看衣着是女性，出事地点就在小杨上次被攻击的那条校道旁边灌木丛里。”
刘柠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范芃菲上前一步把手按在他办公桌上：“你也明白，这很可能是连环案件，这个案子交给我吧。”
刘柠抬眼看着她，许久后才点头：“行吧，自己多注意，李鹰今天休息了，让大成跟着你俩。”
“好嘞~放心。”
范芃菲带着贺铼和大成来到A大校区案发地点，老远就看见一群学生模样的人围在那里，范芃菲皱眉走进现场，看了执勤民警一眼：“怎么，难道是学生发现的吗？”
“不是，是学校保卫处接到咱们发的消息，在校园内巡查的时候发现的，但因为这里离校园主干道不是很远，路过的学生看到拉了警戒线都跑过来看，我们已经劝离了一部分，尸体也拿遮光布暂时盖上了。”小民警有点尴尬：“我们会尽量疏散学生们的。”
“好的。”听到警戒线是在尸体被围观之前拉起来的，范芃菲就放心了。
撩开警戒线走近尸体，已经差不多彻底白骨化的尸体并没有太大异味，范芃菲看了看这里离校道的距离和杂草灌木的高度，再想想大学里嘈杂的环境，尸体过了这么久没有被发现也并不令人意外。
“女性，20岁左右，尸体已经基本白骨化，只有少量结缔组织和软骨附着，长发，肋骨可见细微擦痕，判断是薄刃刀具所致，看入刀位置不太可能是致命伤，甲状软骨上角骨折，所以死因初步判断是被扼颈或勒颈造成的机械性窒息，或是机械性窒息合并失血性休克，但颈部肌肉组织被破坏，查找凶器比较困难，不过死者指甲还有残留，回去我可以试试有没有凶手的表皮残留物，希望不大，最近雨水太多了……”贺铼叹了口气： “死亡时间大概在两周左右……”
“两周？”范芃菲有点惊讶：“两周就全部白骨化了么？”
“的确有点快。”贺铼抬起头，一向看惯生死的他竟也带了一丝不忍：“气温高尸体暴露是一方面，还有一个原因是，校园里流浪猫很多……”
他这么一说，范芃菲就明白了：“大概这也是尸臭没怎么散发的重要原因。”她无声叹息了一声：“这事儿咱俩想着不要向家属提。”
“好，还有一点，你看这里。”贺铼指指死者骨盆。
“这是……树枝？”范芃菲看到死者盆腔里的树枝：“看着不像掉上去的。”
“对，这个树枝就是死者周围种着的这种大叶黄杨的树枝。”贺铼指指周围的灌木：“就地取材。”
他这么一说，范芃菲就明白了：“这是……”
“对，这根树枝从死者耻骨联合后面探入骨盆，所以说不是掉上去的，是生前或者刚刚死亡时捅进去的。”
“变态。”范芃菲脸色沉了下来。
“基本可以确定凶手有性变态心理。”贺铼小心地将那根树枝从尸骨骨盆里取出来，放入证物袋：“希望还能提取到指纹……等我把尸体带回队里仔细检查一下，给你详细报告。”
“好。”范芃菲道了声辛苦，起身找到在外围了解情况的大成，大成一脸惋惜：“这个姑娘年轻漂亮，重点大学，正是好年纪，真可惜。”
“你怎么看出来的漂亮？”范芃菲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果然看到大成扬起手里一个证物袋：“我找到了疑似是她的学生证，A大3年级，我刚问了学校负责人，最近正是3年级学生外出实习的时间段，每个月回校交一次实习报告，所以跟学校联系不多，这周本来应该是交实习报告的日子。”
“对，小杨也是交实习报告的时候出的事……”范芃菲点点头，打开学生证看了看：“江伦琴，物理系……走，咱们先去江同学的宿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