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干了三四天吧……” 面对杀人的事实，李二山却显得很平静，或者该说是麻木：
“上官给我打电话，说他女朋友晚上要去看房，我拿了钥匙跟着那个女人，偷偷开门进去，在客厅里就把她‘办’了。”
“你说上官让你杀了受害人，你有什么证据？”卫平追问一句，李二山居然笑了：“我怕他反悔不给钱，他来找我的时候我用手机录了音……”
卫平转头看看大成，二人眼中都是无奈又好笑，卫平心里一叹：这大概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拿到逮捕令时，恰巧小张又来电话说上官闵在物业办，卫平让他稳住嫌疑人，带着大成赶到现场，在小张惊诧的目光下将上官闵抓捕归案，小张惊讶又不解地问了一句，卫平没敢违反纪律告知他真相，只是叹气又瞪了上官一眼：“李二山已经落网了，你也跟我们回去吧。”
上官闵顿时面如死灰，强笑着转头看看小张：“张哥，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天，我先走了。”
警车绝尘而去，小张虽然热心但并不傻，仔细想想就明白了，慢慢走回经理室时，他长叹了一口气：“怎么会呢……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审讯室内，上官闵面对铁证，对自己雇凶杀人的事情供认不讳，卫平目光如炬盯着他：“你是懂法的，你知道领了证，程晓虹一死她的财产就都是你的，但如果你受不了她，为什么还要和她结婚？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也不缺钱……”
上官闵被他质问地打了个冷战，又慢慢松弛下来，露出个苦笑：“的确，我受过高等教育，也有个体面的工作，可周围的人都说我是托了她的福……本来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挺好的，可自从她进了公司，当了高管，一切都变了，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我再努力工作也不过是她一个零头，她看不起我，周围的人也看不起我，她做了什么，不就是供我读研吗？那些钱我都可以还给她！我只要我的尊严！”
“那你就应该还钱分手，那你就杀人啊？”卫平强压怒火，上官闵却失控般地笑了几声：“哪儿有那么容易，她说她青春都给了我，要是我敢分手她就死给我看，周围的人都会知道我是个渣男，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
卫平瞪着上官闵，直到他冷静，颓然，他明白再多问无益，冷冷地说了一句：“带走。”
夜幕下，桉东市如其名般的霓虹闪烁，刚刚放松戒备的鸿途大楼里，一个黑影潜入了秦经理的办公室。
“刘队。”周伟盯着手上的笔电：“秦总的秘钥动了。”
刘柠轻声下令：“行动！”
保密室内，轻轻打开天花板上通风口，企图转移芯片的窃贼并不知道，门外埋伏多时的警察已经用夜视摄像装备记录下了他的一举一动。
听到里面动静差不多了，刘柠拿出事先向鸿途公司要来的另一枚秘钥打开了门，屋内的贼非常警醒，在灯火通明的瞬间将手提箱用力掷出砸向冲在最前面的李鹰，同时左手掏枪胡乱对准了迎上来的警察。
“放下枪，不许动！”众人杂乱呼喝中，范芃菲只觉得被什么人一肩膀推到了后面，再回神就看到刘柠上去抓住韩威的腕子掰下来，几乎同时，枪响了！
范芃菲知道刚刚这枪是对着自己的，一向对枪械敏感的她也看出了那是□□预充式气手枪，不是啥鸟枪，威力巨大！
她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但身体还是习惯性地跟小龙李鹰他们一起冲上去按住了韩威。
“刘柠！刘柠你没事儿吧……”范芃菲声音有点发颤，刘柠跟嫌疑人一起被大家按在下面，也不知道刚刚那一枪伤到他没有。
“你们赶紧起来我就没事儿，尤其是李鹰！”刘柠的声音发闷，却是中气十足，范芃菲心才算放下。
韩威被拷起带出保密室，刘柠将缴获的气手枪交给周伟放入物证袋，再将秘钥交给一旁等候的秦总：“虽然秘钥里的数据被复制的可能性不大，但我们还是建议这个保密室尽快更换安保设施。”
“您放心，芯片我们已经连夜让人送去总公司了，这里也会改造的。”秦总总算是抹了把汗：“多亏你们了！谢谢，谢谢！”
一旁的韩威听到秦经理这话，愣愣地停下脚步：“怎么，那个箱子里不是……”
“你以为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么？”刘柠转过头看着韩威，目光中是不常见的冰冷：
“带走，收队。”
刑警队审讯室内，韩威垂着头低声交代：“秦枫多嘴说出我是警校毕业的时候，我就知道事儿不好办，可我自忖做的天衣无缝，我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对面刘柠被他问得哭笑不得：“怎么，你还审上我们了？我可提醒你，政策你是知道的，自己招和我们问出来，在量刑上检方不会没有考虑。”刘柠说完这些，看韩威还在死扛，冷笑一下开口：
“一开始我们的确怀疑秦经理更多一点，你似乎对自己的反侦察能力很自信，殊不知莫名消失在走廊里的鞋套痕迹，正是你最大的纰漏，试想一个盗窃了芯片着急逃命的窃贼，怎么会有心思脱掉手套鞋套？除非他知道，被看到带着鞋套会让人起疑心，窃贼进了电梯是你说的，但电梯内并没有带着鞋套的痕迹，窃贼在一楼撞碎了玻璃逃命也是你说的，可事实是，那面玻璃是被人从二楼用气手枪打碎的！”刘柠直视韩威的眼睛：“你自以为的天衣无缝，正是暴露你自己的铁证。”看到韩威的头渐渐底下，刘柠语气放缓了一点：“说说吧，跟你勾结的外籍商业间谍是什么情况。”
听了刘柠的话，韩威猛地抬起头：“你们怎么知道！怎么会……”对上刘柠凌厉目光，他又丧气开口：“是，我都招……承诺给我一大笔钱并帮我离开本市的，是A国G公司的人……他们目前应该还在桉东大酒店1120房间等我的消息……我只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芯片的。”
“你留下接着审。”刘柠转头对范芃菲轻声说了一句，离开了审讯室，范芃菲明白他应该是带人去抓G公司的商业间谍了，目送刘柠离开，再拉回目光时，她的眼神足以震慑心中有鬼的人：
“你很聪明，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但我们也不傻，知道了你最近莫名自请协助后勤部做公司空调改造的事情，不难猜出你是在寻找什么契机，你以为灯下黑就能骗过我们吗？虽然你带了手套没有在密码箱上留下指纹，但你在空调通风口上留下的指纹足以成为证据，一个安保部长，有必要亲自检查屋顶的泡沫板吗？”
韩威见范芃菲一五一十说出了自己的作案手法，心里明白这次是全“栽”了，垂眸良久后再抬头：“我服了，我都交代。”
抓捕境外商业间谍的行动也大获全胜，经过36小时全力侦查，一场威胁国家利益安全的大案悄无声息地告破了。
杜局拿了结案报告，高高兴兴地说要给刑警队大家请功，刘柠也难得聚齐全部手下向大家介绍“编外队员”，队伍更壮大了，大家自然都高兴，更难得是小龙和大成业务精湛为人随和，不过一个案子就已经和周围的人打成了一片，大家难得轻松打算收拾收拾回家，刑警队却来了新访客。
小张到访是卫平通知的，目的是将替换证物的案发单元钥匙还给小区物业方，才叫他来走个手续，两人说笑了几句，小张脸上笑意突然淡了：“魏警官，我听说……是上官杀了他媳妇儿？”
“是。”卫平也叹了口气：“多年感情抵不过面子和利益，实在是可惜。”
小张默然许久，摇摇头：“这世上哪有什么比人更重要，太可惜了。”
卫平起身拍拍他肩膀：“要是都像张经理你这么想，天下就没有杀人犯了。”
夜色渐渐笼罩街道，大办公室冷清下来，卫平拿着衣服也打算回家了，一抬眼却看到周伟站在窗前往下看，他走过去看看，却是小张慢慢走出警察局院子的背影，警局门口一辆车摇下玻璃，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冲着小张摆摆手，示意他上车，老刑警的眼神犀利，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带着的那个跟证物同款的镯子。
“怎么，羡慕了？”卫平笑：“这应该就是张儿的媳妇儿了。”
“嗐，我哪儿羡慕的来……”周伟挠挠头，却见卫平也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脸若有所思。
“卫头儿您又想什么呢。”
“我在想，一个男人算不算顶天立地，真正的标准绝对不是金钱。”
“……感觉好有道理的样子。”周伟点点头：“那是什么？”
“担当，格局。”卫平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大办公室，周伟眨了眨眼：
“好深奥。”